第二十八章 大結局

　　夏小雨不愧是本市最年輕的總裁，面臨無邊無際的黑暗，雖然第一時間慌亂驚恐，很快就平靜下來，開始冷靜地思考。

　　除了是做夢，就只剩下兩種可能。一種是賢余人才站里有人還有其他異能，是她不掌握的。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懷里的匣子，幸好他們的異能都還在她手里，誰要救他們都投鼠忌器，不敢對自己做得太過分。

　　另一種可能，則是賢余人才站里有機關，就像當初那個她被綁架的那個迷宮一樣。有人觸動或者啟動了機關，所以這個房間才會變成一個出不去的暗盒。

　　夏小雨壯起膽子，在心中對著黑暗中可能存在的窺視者說：“這個匣子，只有我能打開。我也能隨時毀掉它，你們最好是馬上放我出去，不要再裝神弄鬼。”

　　話音未落，四面墻壁突然動起來，從四面八方向夏小雨逼近。等墻壁靠近了，夏小雨才發(fā)現那四面墻壁上全是毒蛇。

　　那些毒蛇被固定在墻上，一雙雙蛇眼睛貪婪地盯著夏小雨，嘶嘶地吐著蛇信子。隨著墻壁離夏小雨越來越近，夏小雨似乎已經感受到蛇信子已經舔到她的肌膚。

　　夏小雨嗷地一聲，癱軟在地上，她想奮力地站起來逃跑，但是她對蛇的恐懼像是抽干了她渾身的力氣。她倒在地上，看見那些蛇從墻上蠕動下來，扭曲著爬到她身邊。她絕望地掙扎著，蛇身冰涼而腥臭，她只希望自己立刻死去，不要受這樣的酷刑。

　　這時，一場大火從天而降，頓時吞噬了她和那些蛇。夏小雨不知道自己該怕這些蛇，還是怕這場大火。

　　不知道睡了多久，夏小雨醒過來了。她暈乎乎地，過了好久才想起來之前發(fā)生的事。她連忙試著動了動手指頭和腳，還能動。她撐著身體，坐起來。四周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

　　“這是什么地方？”夏小雨心里問，她自從墮入黑暗之后，就一直無法開口。經歷了蛇和火，她此時非常疲憊，她心想，或許這是一場噩夢，只要我躺下，安安穩(wěn)穩(wěn)地等到醒來，就能擺脫這一切。

　　不過，這里好冷，這種刺骨的寒冷，怎么睡呢？怎么做夢可以如此真實？她咬咬牙，正要躺下，腳下的雪地突然裂開了。裂開的地方可以窺見，薄薄的雪地之下，是剛才那十幾個亡命之徒。他們正盯著夏小雨短短的高中生校服裙，舔嘴斂舌，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夏小雨連忙后退，離開那些裂縫之處?！澳銈冊趺磿谶@里？旦飄飄她們呢？”她在心里狂喊，不過依舊無法發(fā)出聲音。

　　不一會，她看見那十幾個亡命之徒正試圖從裂縫之處爬上來。她捂住嘴，又跑了幾百米遠。所幸那些冰非常地滑，那些人嘗試了好幾次，又跌落到雪地底下。

　　突然，裂縫開始擴大，順著夏小雨所在的方向裂開。夏小雨目瞪口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直到看見為首的那人獰笑的臉出現在她腳邊，她才意識到，他們上不來，便敲擊冰面制造裂縫，想讓她掉下去。

　　夏小雨心魂俱喪，撒開腿就跑起來。那些人在哈哈大笑，笑聲中盡是意猶未盡，她明白，是因為她的裙子在激烈的奔跑中被風掀起來了。

　　裙角飛揚，此刻是一個多么屈辱的畫面。但她顧不上了，此時哪怕她渾身都不著寸縷，她也會放開了跑的。不然，落在那些人手里，她立刻就能嘗到旦飄飄她們所遭遇的一切的滋味。

　　她跑著跑著，前面閃過一個人影。她終于遇到救星了，她奮力叫喊著，當然，那人根本沒聽到。那人踽踽獨行，夏小雨加快了速度，終于抓到那人的衣角。

　　“求求你，帶我出去吧。”她苦苦哀求著。抬頭一看，那人竟是畢嬌嬌。

　　畢嬌嬌手上拿了個錄像機，笑盈盈地看著她。她不明所以地，不知道畢嬌嬌拿著攝像機做什么。

　　這時，那十幾個保鏢已經從身后追過來，搓著手，走過來把她團團圍住。那個對旦飄飄和王女士不懷好意的男子，流著口水來到她身邊。

　　她霍地轉身，向著畢嬌嬌跪下磕頭。畢嬌嬌卻饒有趣味地舉起攝像機，對準她和她身后那些大漢。

　　夏小雨又驚醒了，滿頭大汗，她猛地從地面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她渾身都被汗浸透了。她舉目四望，只見自己又回到了無邊的黑暗中。

　　她覺得這片黑暗太親切了，比起方才那些險惡的人。

　　難道我要在這片黑暗里終老嗎？

　　正這么想著，黑暗中似乎還有別的人。記住了畢嬌嬌的教訓，夏小雨沒有著急去求助，反而選擇隱蔽自己。

　　慢慢地，若隱若現的動靜變得清晰，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從腳步聲判斷，這個人也是在黑暗中試探，小心翼翼，又十分忐忑。

　　“老醫(yī)生？”那個人輕輕地叫。

　　夏小雨覺得聲音很熟悉。

　　沒有人回應她。那個人又躡手躡腳地往旁邊走去，嘴里還念叨：“桌椅呢？吧臺呢？怎么什么都摸不到，這樣怎么判斷方向？”

　　夏小雨心里有了底，為了避免嚇到對方，她輕輕地拍拍手。

　　不過，對方似乎沒聽到。夏小雨只好又重重地跺跺腳。

　　“是誰？哼，你們最好不要裝神弄鬼，否則，我可是要玉石俱焚，一拍兩散的?！蹦莻€人平靜地威脅。

　　夏小雨無法開口，也不知道要如何消除對方的敵意。只好又輕輕地拍拍手。

　　“你跟旦飄飄她們不是一伙的？”對方似乎心有靈犀，立刻猜出來她掌聲中的示好。

　　夏小雨輕輕地拍了一下。

　　對方沉默了一會，說：“如果我說的對，你就拍一下。如果我說錯了，你就拍兩下?！?p>　　夏小雨拍了一下手表示同意。兩人便開始隔著黑暗交流起來。

　　“你也是被旦飄飄她們困在這里的？”對方問。

　　夏小雨流下眼淚，拍了一下手。

　　“你走得出去嗎？”

　　夏小雨在黑暗中搖搖頭，又趕緊拍了兩下手。

　　“那怎么辦？”對方說，語氣中全是不耐煩和嫌棄?！安恢褂龅搅艘粋€啞巴，還是沒有用的啞巴?！钡弥讼男∮暌沧卟怀鋈ブ?，對方也不掩飾自己的強勢。

　　夏小雨心想，至少我比你知道多一些。

　　“你在這里待了多久？”對方又問，不過她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個問題，夏小雨無法用“是”和“否”來回答。于是她又改口問：“我進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在這里了？你待得比我久？”

　　夏小雨表示了肯定。

　　“那你知道，除了這間鬼屋之外，還有其他機關？”

　　夏小雨又表示了肯定，她發(fā)現黑暗中的這個人十分聰慧。

　　“哦這樣啊。”對方語氣突然變得緩和且溫柔，她感受到夏小雨身上還有她可利用之處?！澳俏覀兘Y伴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夏小雨拍了一下手。對方便摸索著朝她走過來。

　　夏小雨冰涼的雙手，被對方溫暖有力的雙手堅實地握住。她眼淚刷地流下來，嗚嗚嗚地抽泣起來。

　　終于找到一個伙伴了!

　　對方明白她此時的軟弱無助：“哼，你別怕，他們也就這點微末道行。這間鬼東西，我要把它夷為平地。等我走出去，賢余人才站里一個人也逃不掉。我夏小雨說到做到?！?p>　　夏小雨本來被同伴鼓舞，士氣大振。突然聽到“夏小雨”三個字，她像被毒蛇咬到一般，甩開對方的雙手，捂住嘴不敢出聲。

　　她……也叫夏小雨？

　　對方見她莫名其妙地，也發(fā)火：“你見鬼了嗎？我夏小雨招你惹你了？算了，就算沒有你，我也能走出去。有你還算累贅呢。反正旦飄飄這些卑鄙小人的異能全都在我身上，她們膽敢玩花樣，我連匣子帶暗格全都砸了!”

　　夏小雨驚得連連倒退，突然背后撞到了墻壁，她跌坐在地上。背后的異樣讓她忍不住伸手去摸。

　　只摸到一片冰涼的蛇吻。

　　十幾年過去了。G市首富夏大宇病逝，他的繼承人畢嬌嬌犯多項組織犯罪和經濟犯罪等罪名被查處。夏家頓時玩完。十幾年前突然成為植物人的夏小雨，早就被遺棄，所幸另一個富豪的兒子于雪球對她一往情深，一直照顧著她，希望她能醒來。和夏小雨同時失去意識的，還有夏家另外十幾個保鏢，也都成了植物人。也是從那時起，夏家開始徹底走下坡路，直到滅亡。

　　大洋彼岸的一個腦科學實驗室中，一名頂尖的專家被查出實驗數據造假，身敗名裂。

　　而原本的人才站站址，現在是一家兒童福利院。院長叫做唐吟，院里最資深的義工是一個姓王的年長女子，她有個植物人兒子，也受福利院的照顧。

　　人才站似乎從來沒有存在過。

　　只有唐吟和王女士知道，那一天，曉笙如何騰空而起，變成一只耀眼美麗的鳳，絢爛多彩的羽毛令眾人陷入幻境。憤怒的鳳鳴讓夏小雨和那些亡命之徒在幻境中受盡摧殘。

　　旦飄飄她們，掙扎著起來，匍匐在地上，淚流滿面地認罪。

　　鳳用威儀的聲音宣布，經過調查和審慎考慮，知道旦飄飄等當初臨陣脫逃和叛離都是有原因的，心中的弱點無法克服，以及一時意氣犯了大錯。加上鳳來G市之后，和它們相處多時，它們不曾干壞事，也未透露山海國度的秘密，另外有女媧娘娘的囑托和神諭，剝奪異能之后，按他們意愿決定自己的去留。

　　鳳還透露了一個小秘密。當初鳳來G市，不知道去哪里尋找叛逃者。正是尼墨偷懶，在魔術派對上用了異能，鳳才有了蛛絲馬跡。原本它們在山海之外使用了異能，就要受到抽筋扒皮的嚴懲。不過鳳后來發(fā)現，它們屢屢使用異能，用心不壞，便不再另行處罰，按照剝奪異能一起處理。

　　雖然唐吟和王女士并不知道旦飄飄她們犯了什么罪，在鳳不容置疑的威嚴之下，他們也不敢開口問?？傊?，旦飄飄她們最后選擇跟著鳳一起消失了。

　　離開之前，鳳執(zhí)行了對旦飄飄們的處罰，剝奪了她們的異能。這意味著，夏小雨所掌握的異能，只是一堆廢物。隨后，鳳庇護著這些叛逃者，穿過邊境的重重劫難，回到她們該去的國度。

　　旦飄飄帶著滿身傷痕，笑著安慰唐吟：“人才站交給你們了。也算是守住我們的諾言，讓你們安身。我們會在天邊看著你們的?！?p>　　唐吟和王女士心中沉痛。他們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和去向，只是聽著這樣的告別，像是永別。

　　鳳知道，這是實情。旦飄飄她們已經決定了，穿過邊界的時候，以身補天，永遠留在兩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