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比武獲勝汴梁城,求醫(yī)問藥聚賢莊
這天一早,東方子云在屋中聽見房頂似乎有女子的哭聲,開窗一瞧,發(fā)現(xiàn)是鐘靈跟蔣賢化在屋頂不知道說著什么,而且鐘靈很是傷心,蔣賢化一直在好言安慰。
下樓之后,子云剛好聽見于碧池在說同高二說話的時候,看見鐘靈很著急的向外跑,蔣賢化追著鐘靈出去了,眾人這才察覺平日里跟在大家身邊的蔣賢化此時并不在。子云本不想將早上看見的那一幕告訴慕容溫,但還是沒忍住說了。
蕭翎此時下來跟大家說,早些時候,鐘靈同她說她出去逛街去了,晚上才會回來,讓蕭翎不要擔(dān)心。慕容溫一聽焦急萬分,忙領(lǐng)著妹妹慕容嫣出外尋找,但四處尋找卻沒有找到人。
時至午時,慕容溫二人仍未找到鐘靈的蹤跡,慕容嫣便讓慕容溫去打擂,她去再找找鐘靈與蔣賢化。擂臺之上慕容溫與慕逝平有驚無險,紛紛獲勝被禮官請到休息區(qū)中。而此時在休息區(qū)中還有幾名晉級者等在這里,也是同他倆一樣打擂獲勝之人。
在他二人進(jìn)入休息區(qū)后,過了很久,也沒有人能夠連勝。就在大家以為今日擂臺結(jié)果就此得出之時,眾人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來?!?,那人說話同時,展現(xiàn)出極好的輕功,飛身落于臺上,待身形落定,慕容溫等人發(fā)現(xiàn)正是蔣賢化。
蔣賢化雖然武功不高,但仗著自己身法靈便,勉力連贏,獲得覲見公主的資格。雖然連勝七場,但也是身受重傷,被子云扶入休息區(qū)中,見到慕容溫,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一頭暈了過去。
只聽見禮官宣布擂臺篩選已過,其他人等不可再繼續(xù)上臺比武。已確定進(jìn)入最后淘汰賽的少俠,稍后會進(jìn)行最后的混戰(zhàn),以決定誰有資格去見公主殿下。禮官宣布,混戰(zhàn)開始后,臺上之人由七人剩余兩人,混戰(zhàn)結(jié)束。
慕容溫等人在擂臺之中站定,正要開打,忽然見到被禮官叫醒的蔣賢化搖搖晃晃的上到臺上,同慕容溫說話“慕容公子,你可否不打這擂臺?我最看不得小姑娘哭了,鐘姑娘可謂是癡心一片,從大理一路跟著你到這里,她在你心里怎么還比不上前天剛見面的郡主呢?!边呎f邊從嘴里吐出幾口血來“慕容公子,咱們打個商量,你棄權(quán)吧,我來幫你打這個擂臺,你去好好待鐘姑娘,如何?”蔣賢化原以為慕容溫能夠回轉(zhuǎn)心意,卻只聽到慕容溫回答說“蔣兄,在下心意已決,若我做的這件事只為我自己,我倒不是不能答應(yīng)你……”隨后慕容溫便不再說話。
蔣賢化見慕容溫如此說,輕嘆口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了。我已答應(yīng)鐘姑娘,無論如何都要將你打下擂臺?!敝灰娛Y賢化說話之間,從懷中掏出兩粒丹藥送入嘴中。不多時,蔣賢化周身泛起寒氣,似是中了毒一般,看來乃是專門針對慕容溫的武功路數(shù)而來。
禮官正要宣布比賽開始,一名黃衫少女忽然從臺下跑了上來,似乎邊跑還邊擦著淚水,正是鐘靈。鐘靈刻意沒有看慕容溫,半生氣半心疼的跟蔣賢化說“你這是何必呢,沒有必要為了我的事情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你傷的這么重,還是跟我下去吧。”邊說邊拉著蔣賢化就要下擂臺,卻被蔣賢化拒絕“鐘姑娘,我已答應(yīng)你此事,至少讓我將慕容公子拖下擂臺?!辩婌`無法,只得一掌將蔣賢化打暈。東方子云見狀,忙上臺去將蔣賢化扛下來,與他同時上臺的還有一位黑衣蒙面女子,乃是木婉清。
木婉清對鐘靈道“天下男子多薄幸,他嘮嘮叨叨說了那么多,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長得好看未必對你真心,你何必如此對他死心塌地?!闭f罷,便將鐘靈帶下擂臺。鐘靈下擂臺之時,還溫柔的看了看慕容溫,說了句“祝你們幸福!”便跟著木婉清離開了擂臺。臺下其他人想要跟著她們,被木婉清喝止。
東方子云在臺下運(yùn)功為蔣賢化壓制體內(nèi)毒性,臺上擂臺混戰(zhàn)已然開始。慕容溫因鐘靈離開內(nèi)心很是掙扎,但仍強(qiáng)打精神與慕逝平一同迎戰(zhàn)。臺上六人竭盡全力使自己留在最后,慕逝平不惜使出江湖中人極為不齒的假死戰(zhàn)術(shù)。幾人插招換式,斗了幾回合之后,慕容溫與慕逝平最后留在臺上,作為勝出者,獲得最后覲見公主的資格。
禮官宣布曹王為公主比武招親結(jié)束,慕逝平與慕容溫為駙馬候選人,被帶到曹王府中。東方子云扶著蔣賢化回到客棧之中,安頓好,隨即下樓。正看見單小山來找于碧池,燕非塵也坐在旁邊。
東方子云見單小山打了個招呼,坐了下來,并且好奇地問他們在做什么?燕非塵解釋到,單公子來邀請于姑娘晚間去單府做客,于姑娘還在猶豫之中。就在此時,單小山一轉(zhuǎn)頭對子云道“東方公子,不若晚上去我家吃頓便飯如何?”子云欣然同意,不過他認(rèn)為還需要尊重于姑娘的意見,所以望向于姑娘。
于碧池本來是怕無人同她一同前往單府,聽到子云答應(yīng),也就答應(yīng)了單小山,并且還跟單小山說可能會邀請其他人同她一起去。單小山一聽,心花怒放,一口答應(yīng),心道只要于姑娘肯去,其他人去了又有何妨。單小山見于碧池答應(yīng),便起身告辭。
單小山剛剛離開客棧,高二(也就是高權(quán))從門外進(jìn)入,手中還提著兩個食盒,不知里面裝的什么?!坝诠媚?,東方公子,葉公子,都在啊!”
只見高二從食盒之中拿出些精致的小點心對東方子云道“東方公子,這些小吃,請笑納。還有這把梳子,送給蕭姐姐,她一定喜歡?!闭f罷,從懷中掏出一把十分精致的梳子,做工十分精美,遞給東方子云。子云倒也不推卻,欣欣然將高二的禮物接過來,“高兄弟在這慢聊,我先將這些東西拿到樓上去。”說完,轉(zhuǎn)身上樓。
高二轉(zhuǎn)頭又對燕非塵道“葉公子,我這里有一把匕首,乃是當(dāng)年薛平貴所用之物,代表忠貞的愛情,送與你,希望你能夠送給將來的意中人?!痹掗g,高二還輕輕瞟了兩眼燕非塵身旁的默子笑,似乎想讓燕非塵將此匕首送給她。那把匕首做工十分精細(xì),一看就不是普通貨色,握柄之處還鑲有一顆似于紅寶石之物。燕非塵何等聰明,立刻知道高二的用意,但他不露聲色,將那匕首接過來,微微點頭致謝“改日定會尋得不同尋常之物,送還給高兄”。
“于姑娘,嘗嘗我?guī)淼拿朗场!备叨呎f邊從食盒之中拿出更多小吃放在于碧池面前,但于碧池似乎不怎么感興趣?!坝诠媚铮谙屡叫┯幸馑嫉男⊥鎽?yīng),想與于姑娘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細(xì)說?!闭诙苏f話之時,東方子云從客棧之中翻出,神不知鬼不覺的到客棧的門外,看著客棧之內(nèi)的情況,以防不測。
東方子云正全神貫注盯著客棧之內(nèi)的情景,突然一道人影從眼前閃過,他急忙去追。那人奔至客棧旁的小巷子之內(nèi),一轉(zhuǎn)身,抱拳道“東方公子”。子云定睛一瞧,原來是單小山。單小山問東方子云一些關(guān)于高二的事情,子云均如實作答。
于碧池一開始并不想單獨(dú)與高二相處,但不知高二在于碧池耳邊說了些什么,令她一下改變態(tài)度,同意高二所說之事。“老王,老王,開個雅間。”客棧掌柜的聽完,親自領(lǐng)高二和于碧池兩人到了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雅間之中。
“高大哥想給我看什么東西啊,弄得如此神秘?”于碧池很是好奇的問。
只見高二又仔細(xì)查看,確認(rèn)無人偷聽,從懷中拿出三本書“于姑娘,請看這三本書?!蹦侨緯雌饋硎值钠婆f,似乎經(jīng)歷不少轉(zhuǎn)手。“這三本書乃是我向一位奇人討來的。”
高二說完,便把那三本書遞給于碧池,只見三本書分別是《掌紋之密》《周易》和《周公解夢》,這三本書于碧池僅僅聽說過《周易》。高二繼續(xù)解釋道“我知于姑娘喜好占卜之術(shù),特向一位老人討借這三本書,以期有助于于姑娘精研占卜之術(shù)。”于碧池聽后心喜,想知道那位老人是何人,便問道“高大哥,你口中說的那位老人,乃是何人?能夠讓我見上一見么?”
“于姑娘,那位老人家據(jù)傳乃是一位仙人,我在借書之時,他還為我算了一掛,說我以后必然能夠飛黃騰達(dá),位居人上。他還說這三本書他想贈于有緣之人,至于贈與何人,他說天機(jī)不泄露?!备叨岬竭@位老人的時候顯得神神秘秘,而當(dāng)說到自己日后飛黃騰達(dá)之時,眼中熠熠發(fā)光。
“于姑娘若對此事存疑,不妨將你最近做的一個夢說與我聽,我來替你解上一解。”高二胸有成竹般,于碧池大奇“為何高大哥也會解夢?”
“哦,那位老人家在借書給我之時,順便將看書的方法也交給了我。”邊說,高二手中邊拿起那本《周公解夢》,將如何看書的方法給于碧池講了講。于碧池便將最近所做之夢說與高二聽,乃是夢見兩軍對壘,而后互相廝殺之景象?!皟杀桓?,戰(zhàn)爭?!备叨⑹种兄畷翍?zhàn)爭篇,“那于姑娘夢中見兩軍廝殺的場面,是一方壓倒性的勝利,還是糾纏在一起?”
“我記得乃是兩軍混戰(zhàn)之象,勢均力敵。”于碧池略略思索。
“于姑娘,此夢顯示有一事困擾與你,而在你心中卻沒有辦法作出抉擇?!备叨ㄟ^《周公解夢》作為參考,為于碧池釋夢。接著高二又拿起《周易》讓于碧池觀瞧,只見《周易》的書旁密密麻麻寫滿小字,乃是前人為此書做的注解。這些注解令《周易》中晦澀難懂之句變得易于理解,令人茅塞頓開。
“不過于姑娘,占卜之事,在下還要勸你少做為妙?!备叨m為于碧池拿來此三本書,卻如此道?!盀楹危俊庇诒坛夭唤鈫柕??!敖柽@三本書的老人對在下言講,只因他當(dāng)年泄露天機(jī)太多,導(dǎo)致他現(xiàn)在落下殘疾之癥?!备叨f道此處,不無惋惜之意。
高二隨后還說要為于碧池看看手相,但是在握著于碧池手的時候,臉上還一副嬌羞之色。不知是何原因,高二看著看著手相,突然流出鼻血?!斑?,你這賊廝?!蓖饷嫱蝗粋鱽硪宦暣蠛?,同時門被一腳踹開。只見單小山從門外闖入,對著高二舉手便打,幾乎要把高二打死。于碧池見狀忙攔住單小山,讓單小山住手,高二連連求饒。
東方子云見狀,忙從旁邊屋中出來,旨在幫忙圓場。于姑娘與單小山解釋之時,東方子云和燕非塵忙將高二送出客棧,子云還與高二約定晚上去找他喝酒。而單小山此時在樓上正對于碧池大敘愛慕之情,二人氣氛甚是融洽……高權(quán)走后,單小山隨后也離開了客棧,并且說晚飯時分來接眾人去單府赴宴,就在此時,慕逝平從王府返回,剛好看見高二離開。
慕逝平見到眾人,簡要說明了一下在王府中的事情,隨后轉(zhuǎn)身便去找黎姿去了。原來慕逝平與慕容溫被帶到曹王府中,又與公主進(jìn)行了一番比試,雖然得勝,但慕逝平同曹王說他乃是為保慕容溫能夠順利當(dāng)上駙馬而來,此時既然只剩下他們,那他自愿退出,情愿將駙馬之位讓給慕容溫。
慕逝平離開王府之時,王爺念及他打擂辛苦,特意送他一件物件,以作紀(jì)念。慕逝平在曹王的寶庫之中挑了半天也沒見到自己中意的東西,突然想起來燕非塵新改了武功路數(shù),似乎還沒有趁手的兵器。他就挑了一把看起來還不錯的琴,打算送給燕非塵。
慕逝平在客棧的后院找到黎姿,黎姿依然在打著木樁,見到慕逝平到來,稍稍動了一下“慕公子打擂回來了?”說話的同時,打木樁的力道越來越重。
“多虧大哥把我拉起來,不然今日定倒在擂臺之上?!蹦绞牌郊傺b身受重傷一般。
“那慕公子定然是抱得美人歸啦?”黎姿說話的同時,打木樁的速度越來越快,而且招招狠勁。
“當(dāng)時擂臺獲勝之后,我與三弟一同被帶入王府之中,但我因心中有了掛心之人,就婉言把王爺拒絕,讓三弟做了駙馬?!蹦绞牌秸f話之時,黎姿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么說來,慕公子是自己拒絕了這一機(jī)會?”
“是啊,我與王爺說,我前去打擂,也是為了幫助把弟慕容溫?!?p> “那要是沒有你三弟慕容公子,你是不是就要應(yīng)了王爺?shù)难?,去?dāng)那個駙馬?”黎姿恢復(fù)打拳之姿,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沒有三弟的話,我就不會去打那個比武招親之擂了?!?p> 黎姿聽到這話,將手停了下來?!澳睦锸軅??”言辭雖仍然冷漠,但態(tài)度已然有了些轉(zhuǎn)變,眼神熱切。
“一路打擂都還好,就是在最后混戰(zhàn)之時,被一人的毒砂掌所傷?!蹦绞牌较肓讼氲?,指了指自己的臉。
“這種毒,若不快解除的話,臉上可能會留下痕跡,我來幫你把毒逼出來?!崩枳丝戳丝茨绞牌侥樕纤兄竞?,說道。
“若讓你太過費(fèi)事,就算了……”沒等慕逝平說完,黎姿拉著他的手到了房間之中,邊走邊道“不要多說了,跟我來?!?p> 一盞茶之后,慕逝平同黎姿走出房間,透過門縫可以望見里面有一個澡盆,里面鋪滿了鮮花,但是盆中的水已然成了黑色……慕逝平中毒的臉已然變得紅潤,似乎毒性已然去除。而黎姿似乎經(jīng)過了一場大戰(zhàn)一般,面色慘白,毫無血色。
慕逝平一把拉住黎姿的手,很是擔(dān)心的問“你沒有事吧?”
“你放心,我沒有事情?!崩枳瞬粍勇暽膶⑹殖榱顺鋈ァ拔椰F(xiàn)在去藥房給你去抓點藥,你在這好好休息吧?!蹦绞牌竭t疑了一下,說“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崩枳它c點頭,答應(yīng)了。
眾人在客棧一層目送慕逝平跟黎姿一同出門,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二人拎著抓好的藥返回客棧。只聽見黎姑娘邊走邊說“這幾付藥中,有外敷的,有內(nèi)服的。我今天晚上把內(nèi)服的藥給你煎好,外敷的你自己去敷上就好?!闭f話間,把外敷的藥給慕逝平,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二弟,今晚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單家赴宴?”東方子云狀似隨意的問道,慕逝平有些遲疑,“如果二弟有事,那不去也罷?!弊釉埔桓焙苁抢斫獾目跉?。而于碧池則在一旁同慕逝平說,希望大家能夠一起陪她去單家赴宴。
慕逝平聽完,轉(zhuǎn)身去廚房跟黎姿說“黎姑娘,我一會要同大哥他們?nèi)胃把??!?p> “慕公子請盡管去吧?!?p> “你自己要在此處多加留意,以防有歹人相害?!?p> “慕公子盡管放心,我的功夫就算打不過來犯之人,想留我還是留不住的?!?p> 東方子云同蕭翎交代一下,讓她留在客棧之中,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找黎姿便可。
酉時時分,于碧池等人來到單府,單小山在門外迎接。來單府赴宴,于碧池特意換了一身看起來比平時稍微好看一些的衣服,單小山連連稱贊。單小山見到慕逝平微微一笑,不經(jīng)意間提起今日比武混戰(zhàn)之事,表示對慕逝平的功夫很是敬佩,并且還說今日在擂臺之上對慕逝平窮追猛打之人正是單小山的兄長單季山。
隨后,眾人被單小山領(lǐng)進(jìn)單府,只見單府很是闊綽,府中的家丁訓(xùn)練有素。眾人來至大廳之中,只見大廳之中已然擺放三張大桌。桌邊之人有的衣著華貴,似是汴梁有身份之人,有的也是江湖人士的打扮。單小山的四位哥哥在大廳的門口等候于碧池等人,領(lǐng)他們?nèi)ヒ妴握?p> 單正正與大廳在座之人打招呼,一轉(zhuǎn)身來到于碧池等人這邊,單小山為單正一一介紹?!爸T位少年英雄,能認(rèn)識你們是單某的榮幸啊?!眴握f著,突然看見于碧池,微微一愣,但是沒說什么。
“幾位是什么門派的?”單正隨口問道。
“無門無派?!毖喾菈m禮回道。
“無門無派,不可能吧,學(xué)武功的時候一般都是有師傅的?!眴握苁瞧婀?。
“實在抱歉,只是家?guī)煵蛔屚嘎?,是以才說自己是無門無派。”
“哦,不方便說是吧。不如這位公子亮幾手給老夫瞧瞧如何?”
燕非塵不得已,只得用背后所背之琴用出無名劍氣,單正一瞧,立時斷定他乃是大理段家之人。
“在下雁門關(guān)慕逝平,家父乃是慕飛易?!眴握獑柲绞牌綆煆暮闻?,慕逝平搶險回答道。
“你是那個老頭的孩子,都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眴握宦犇耸枪嗜酥?,很是高興,對著慕逝平上打量一眼下打量一眼。一陣寒暄之后,單正突然問道,“你爹嘞?”
“我爹爹自杏子林之后與老前輩一別之后,似乎去找老友智光大師去了?!?p> “這兩個老東西,額,老朋友能聚一聚很是好呀,我也很想去呀!”單正果真是山東人,說話很是幽默。
“這位大叔,額,不對,這位小兄弟,你是師從何派呀?”單正來到東方子云面前問道。
東方子云聽了有些不悅,不過礙于單正乃是江湖前輩,也就不好發(fā)作“在下乃是跟一友人學(xué)的功夫,也是無門無派?!?p> “不如亮幾手瞧瞧?!?p> “承前輩抬愛,獻(xiàn)丑了。”子云正要演練少林長拳,忽見單伯山到自己近前,想要與他切磋切磋。子云也不推卻,用少林長拳對單伯山的泰山十八盤。
“小兄弟,你是少林的外家子弟呀?!眴握谝慌詥柕?。
“晚輩并不是少林弟子,教在下功夫的那位朋友師從少林?!?p> “我知道你師傅的來歷,我跟少林的那些大師關(guān)系都很不錯的。”
“晚輩并不曾拜少林寺任何一位大師為師?!?p> “那你那位兄弟是?”
“他家也住在少室山中。”
“哦,看來還有些淵源?!?p> 單正來到于碧池面前,正要開口問,忽然單小山從旁過來,很是殷勤的跟他介紹于碧池。單正最近經(jīng)常聽單小山提起于碧池,也知道單小山的心意。但是今日看見于碧池本人,似乎也合心意,只是看到臉上那道疤的時候,稍微皺了皺眉,未多說什么。
“于姑娘是哪個門派的?”
“在下無父無母,自小被人收養(yǎng),我武功不高,但醫(yī)術(shù)還算可以?!?p> “那請于姑娘也露兩手瞧瞧。”單正話音剛落,單仲山便從旁邊走了過來,要與于碧池對招?!岸?,于姑娘我跟他比試就行了?!眴涡∩皆谂詳r住單仲山,單仲山會意的笑了笑。
于碧池思來想去,用香囊打出一招,但盡量不露出本門派的功夫,單小山依然用泰山十八盤穩(wěn)穩(wěn)接住。幾招過后,單小山還賣了個破綻給于碧池,讓于碧池露了一手,一招游龍戲鳳將單小山推了出去。
“于姑娘,你還認(rèn)識譚婆?這招是我老朋友的功夫啊?!眴握吹接锡垜蝤P這一招后很是驚訝。
“小女子與譚婆曾經(jīng)有過幾面之緣。”
單正隨后讓眾人入座,由單小山和單季山陪桌。席間,單老夫人過來看看于碧池,似乎對這位未來兒媳很是滿意。于碧池將自己隨身的一個簪子送給了老夫人,老夫人讓丫鬟代她手下,隨手從手腕之上摘下一個玉鐲送給了于碧池。
吃飯之時,單正對于碧池等人說,他收到神醫(yī)薛慕華的請柬,廣邀武林人士去聚賢莊,商量如何懲治江湖上新近出現(xiàn)的一個大禍害。所以明日一早他們要去聚賢莊,問他們是否同行,眾人表示要商議一下再作打算。那單正又說,如若眾人要同他們一同前往聚賢莊,早上便去單府找他們即可。
于碧池等人從單府赴宴以后,一路上說說笑笑回到客棧之中,在客棧的門口遇見從王府返回的慕容溫和慕容嫣二人。慕容溫把從王府帶的好酒給東方子云,子云看到酒,想起來還與高權(quán)(也就是高二)有約,便同眾人說了一聲,將酒放在自己的房中,去了小王都太尉府。
慕容溫見東方子云離開客棧,長嘆一口氣。將他與慕容嫣在王府之中的經(jīng)歷簡要的說了一番。慕容溫被曹王之女趙靈兒相中,招為駙馬,只待明日見過高太后便可,此事已成之八九。
“我在曹王府時,神醫(yī)薛慕華在聚賢莊召集天下武林人士共謀大事。但這聚賢莊在何處,我卻不知。”慕容溫最后說道,并且還說“虛聞大師給我回了一封信,說他有大事要來找我們。大師在信中還說,喬峰在少室山殺了自己師傅,有少林大師親眼得見。”
此時于碧池也想起單小山曾經(jīng)說過,他要去少室山捉拿一個大惡人,并且此人可能還是一幫之主,師承少林。
眾人經(jīng)過一番推測,得出此大惡人乃是丐幫前任幫主喬峰這一結(jié)論,并且決定瞞著東方子云,怕他經(jīng)受不住此番刺激。慕容溫用飛鴿傳書給虛聞回了一封信,約他在聚賢莊相見。
經(jīng)過慕逝平仔細(xì)回憶,想起來東京汴梁、聚賢莊和少室山相距不遠(yuǎn),互為三角之勢,聚賢莊在汴梁西北。
在慕容溫等人商議喬峰之事時,東方子云與高權(quán)喝酒喝得很是開心。期間,高權(quán)對東方子云大述對于碧池的愛慕之情,并且說他是因為于碧池的那雙魅力無雙的眼睛才喜歡上的于碧池,而不是他表面上說的聞到的一股香氣。高二還信誓旦旦的說,將來一定會飛黃騰達(dá),位極人臣,將心愛的姑娘娶到手。
高二還對子云說,他對子云很是敬佩,還從懷中掏出一千兩的銀票,讓他幫忙照顧于碧池。子云連連推脫,對高二說,他跟于碧池乃是朋友,照顧朋友乃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之事,不需高二如此。二人也不知喝了多少,最后高二酒力不支,醉倒在桌上。子云同酒家會了酒錢,又將高二送到小王都太尉府,轉(zhuǎn)身返回客棧。
一進(jìn)客棧,東方子云便看見慕容溫等人都在客棧的大廳之中,不知說著什么。見子云回來,慕容溫他們便向他說,得知神醫(yī)薛慕華在聚賢莊中,想要去找薛慕華看病。子云知道聚賢莊離汴梁不遠(yuǎn),離少室山也不遠(yuǎn),也就答應(yīng)下來,心里想著治好眾人的傷就領(lǐng)著他們回家,也好正式給翎兒一個名份。
隨后眾人去蔣賢化房中看蔣賢化傷勢如何,進(jìn)入房中之時,蔣賢化剛剛悠悠轉(zhuǎn)醒。他一醒就讓人幫忙從床頭的柜子之中拿解藥,以解他身中之毒。慕容溫問他知不知道鐘靈去哪里去了?蔣賢化回答說,并不知曉,但是鐘靈給慕容溫留了一本東西,讓他代為轉(zhuǎn)交。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本筆記,慕容溫認(rèn)出是鐘靈之前一直不想給他看的私密日記。
當(dāng)日半夜時分,若有人注意慕容溫的房間,可以看見慕容溫倚窗而坐,手中拿著鐘靈的那本日記。雖然明月當(dāng)空,但或許是心情使然,阿溫覺得月色黯淡。今日擂臺之上,蔣賢化的舉動,鐘靈的傷心,一幕幕回放,讓他覺得對鐘靈不起。但錯已鑄成,只能盼望日后再見鐘靈之時能夠有所轉(zhuǎn)機(jī)。阿溫心中感嘆:問花花不語,為誰落,為誰開!算春色三分,半隨流水,半入塵埃!正是:木蘭花慢,小溫夜思!心有執(zhí)念,吾信吾命?。≒S:斜體字為六爺自寫)
八月初五一早,一乘小轎將慕容溫接走。東方子云等著無聊,就幫燕非塵去默子笑家去看看,前幾天襲擊他們的人還在不在那里,卻發(fā)現(xiàn)默子笑的家中被人收拾的極其干凈,仿佛沒有人來過一般。子云剛返回客棧對燕非塵說明此事,突然聽見于碧池的房中發(fā)出巨響。
眾人急忙奔到于碧池的房中,只見于碧池周身綠氣,房間內(nèi)香氣四溢,似是像以前一樣體內(nèi)內(nèi)息紊亂,狂暴不止。大家費(fèi)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于碧池按住,子云從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放入于碧池口中,登時于碧池陷入沉睡狀態(tài)。東方子云隨后將高權(quán)借給于碧池的三本書代還給高權(quán),高權(quán)很是關(guān)心于碧池的病情,返回之時發(fā)現(xiàn)身上多出一千兩銀子的銀票,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何人塞到身上的。
正在此時,慕容溫也回到客棧之中,眾人租了兩輛大車趕奔聚賢莊。一路無話,眾人來至聚賢莊中,聚賢莊莊主游氏雙雄和神醫(yī)薛慕華在莊門口迎接來莊的江湖人士。
這次英雄宴由聚賢莊游氏雙雄和“閻王敵”薛神醫(yī)聯(lián)名邀請。游氏雙雄游驥、游駒家財豪富,交游廣闊,武功了得,名頭響亮,但在武林中既無什么了不起的勢力,也算不上如何德高望重,原本請不到這許多英雄豪杰。那薛神醫(yī)卻是人人都要竭去與他結(jié)交的。武學(xué)之士盡管大都自負(fù)了得,卻很少有人自信能夠打遍天下無敵手,就算真的自以為當(dāng)世武功第一,也難保不生病受傷。如能交上了薛神醫(yī)這位朋友,自己就是多了一條性命,只要不是當(dāng)場斃命,薛神醫(yī)肯伸手醫(yī)治,那便是死里逃生了。因此游氏雙雄請客,收到貼子的不過是自覺臉上有光,這薛神醫(yī)的貼子,卻不啻是一道救命的符。人人都想,今日跟他攀上了交情,日后自己有什么三長兩短,他便不能袖手不理,而在刀頭上討生活之人,誰又保得定沒有兩短三長?請貼上署名是“薛慕華、游驥、游駒”三個名字,其后附了一行小字:“游驥、游駒附白:薛慕華先生人稱‘薛神醫(yī)’。”若不是有這行小字,收到貼子的多半還不知薛慕華是何方高人,來到聚賢莊的只怕連三成也沒有了。
慕容溫等人進(jìn)莊之后,被安排住下。當(dāng)天晚間時候,慕容溫他們就前去尋找薛神醫(yī)瞧病。薛慕華的守門侍者不讓眾人進(jìn)入,蓋因求薛神醫(yī)治病者頗多,薛神醫(yī)疲于應(yīng)付,是以此時不接待任何病人。但慕容溫跟侍者講,為薛慕華帶來一招比較精妙的高麗人武功。侍者聽后,通報與薛慕華,不多時出來告訴眾人,可以進(jìn)去了。
慕容溫等人進(jìn)入薛慕華的屋中,薛神醫(yī)一見面便問是何人帶來的武功,慕容溫坦言。薛慕華醫(yī)術(shù)高超,為人治病這么多年,又因為所持條件乃是治一人便要用一招精妙武功來換,是以武功不低,而且見識的武功招式已然不少。今日聽聞有人會用外族人之武功,心下大奇,所以才打算見一見眾人。
蔣賢化搶先要為自己治病,并且與薛神醫(yī)到里屋密談,再出來之時,二人關(guān)系顯得十分要好,薛神醫(yī)很是高興,答應(yīng)為蔣賢化治病。
慕容溫用高麗人的武功為自己所中之毒交換,薛神醫(yī)稍一搭脈,臉色立沉,問慕容溫是在何處中的毒。慕容溫說,乃是在無錫城郊外被一條小蛇所咬。薛神醫(yī)道,切莫誑語,此毒乃是銀龍所咬,此蛇可遇不可求,慕容溫隨隨便便就被咬,福分大得很吶。薛神醫(yī)執(zhí)意要知道慕容溫因何被銀龍所咬,慕容溫只得將事實陳述,只隱去與全冠清有關(guān)之事。神醫(yī)問慕容溫身上是否有許仙草和法海根,用來配藥。慕容溫答有,便從懷中將兩味藥交與薛神醫(yī)。薛慕華看了看,確定可以醫(yī)治慕容溫所中之毒,并且答應(yīng)在聚賢莊大事一了,便為慕容溫解毒。
慕逝平與薛慕華說,他乃是中了星宿派門人所用之毒,薛慕華一聽,神色凝重,為慕逝平搭脈,確定確實是星宿派之毒。待到薛慕華問用何武功來交換解毒之法時,慕逝平便演練一招自己覺得極為精妙的妙手三連星,但薛慕華一眼便認(rèn)出乃是同門師弟所用之武功,是以毫不在意。無法,慕逝平只好用出爹爹所教之看家絕學(xué)雷霆萬鈞,薛慕華一看大為滿意。問及慕逝平從何處所學(xué),慕逝平誠言乃是家傳,并說爹爹乃是慕飛易。薛慕華聽后,沒有多說什么,走到慕逝平身后微微運(yùn)了運(yùn)功,又輕拍一掌,只見慕逝平一口黑血噴出,但是頓覺輕松不少。薛慕華說,他體內(nèi)的毒血已然清除,是以不用再擔(dān)心。
待問及東方子云時,子云實言相告。薛慕華同樣是搭了搭脈,一語道破乃是身受重傷,后來被譚公的靈藥所治,而且被人輸以極強(qiáng)悍之內(nèi)力。那人本是好意,但沒想到子云內(nèi)力根基不實,無福消受。神醫(yī)欲問根底,東方子云介于喬峰之名,便欲與神醫(yī)密談,神醫(yī)欣然答允。從里屋出來之后,神醫(yī)態(tài)度大變,對子云已然不客氣,幸而沒有立即將他們趕出去。薛慕華問東方子云要用何武功,子云演練一招醉里乾坤,坦言乃是自悟。薛慕華雖然想學(xué)此招,但礙于剛才得知的一些事情,也只能讓子云等著大事一了,再為他治病。
慕容溫等人看見此景,已然猜到了七八分,但是事已至此,毫無辦法。子云又言與慕容溫他們只是普通朋友,神醫(yī)不能根據(jù)他的回答來決定對慕容溫他們的態(tài)度,慕容溫等人紛紛言明要助聚賢莊一臂之力,共同對抗喬峰。
薛慕華以為燕非塵也是前來治病的,但是隨后得知他身邊之女子乃是默子笑之時,眼神一變,同默子笑對了一番有關(guān)默留引的事情,默子笑一一應(yīng)答而出。薛慕華便領(lǐng)著二人到里間屋詳談,再返回外間屋之時,對燕非塵以及默子笑的態(tài)度很是溫和。
慕容溫又言還有一位朋友被抬來等在外面治病,薛慕華便隨著眾人來到屋外,看見于碧池躺在擔(dān)架之上。抬手一搭脈,薛慕華便看出于碧池身負(fù)星宿派的武功,微微一笑“你們可以走了,這人我會治的”?!邦~,薛神醫(yī),可否讓我們……”慕容溫似乎不是很放心,想要在旁觀看,“怎么還不走,難道你們信不過老夫不成,非得讓老夫在你們面前診治?”薛神醫(yī)似有不快。
忽聽得一聲大喊“五哥,且慢,你可使不得?!闭f話之人正是東方子云見過的那名女子,那女子飄然而至。薛慕華顯然認(rèn)識此人,見此人到來,便領(lǐng)她進(jìn)入屋中詳談。慕容溫剛想開口問明是何情況,被東方子云攔了下來,解釋說這名女子乃是極其關(guān)心于碧池之人,既然此人到了,于碧池的傷應(yīng)該已然無礙,并將何時何地見過此女子對眾人一一詳述。等了一會,二人出來,薛慕華又細(xì)細(xì)為于碧池搭搭脈,似乎在尋找什么一般,緊皺的眉頭一點點在舒展,后又對那名女子說道“清露,果然如你所說?!薄K屓藢⒂诒坛靥胛葜?,又因為于碧池醫(yī)治時間較長,便讓幾人先行回去。但是慕容溫等人卻仍然想要留在此處,薛慕華怒道“我說會治就會治,你們快些離開,免得耽誤我給她治病?!闭f完,也不等慕容溫等人答話,拉著那名他稱為清露的女子轉(zhuǎn)身進(jìn)屋,慕容溫等人面面相覷,只得離開。
眾人返回住處,不時發(fā)現(xiàn)周圍有人偷瞧他們,但并沒有其他用意,也就只是留心而已,并沒有在意。
東方子云晚上思來想去,恐有事變,便去找二弟、三弟。讓他們在子云發(fā)生不測之時,代為照顧蕭翎。二人雖然答應(yīng),但也苦勸子云不要做傻事。
回到屋中,蕭翎也在屋內(nèi)。東方子云便與蕭翎說了心中之事,蕭翎聽東方子云說喬峰一事,大驚失色。二人談了很久,蕭翎對此事存疑,隨后說讓他不要做傻事,還說周圍有很多人在偷看他們,不如干脆逃走算了。但子云并未答話,而且說大丈夫生的坦蕩蕩,何懼小人如何說。后來子云將蕭翎哄睡,自己因心中之事睡不著,思索半晌,提筆給蕭翎寫了一封書信放在蕭翎的包袱之中。
第二天,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很多江湖人士,游氏雙雄依舊在莊門口迎接,但是卻未見到薛神醫(yī)的身影。到了莊上的英雄豪杰被請到大廳之中,由游氏雙雄主持,商議如何對付喬峰。
鮑千靈、祁六、向望海三人到得莊上,游老二游駒親自迎了出來。進(jìn)得大廳,只見廳上已黑壓壓的坐滿了人。鮑千靈有識得的,有不相識的,一進(jìn)廳中,四面八方都是人聲,多半說:“鮑老板,發(fā)財?。 薄袄硝U,這幾天生意不壞啊。”鮑千靈連連拱手,和各諸英雄招呼。他可真還不敢大意,這些江湖英雄慷慨豪邁的固多,氣量狹窄的可也著實不少,一個不小心向誰少點了一下頭,沒笑上一笑回答,說不定無意中便得罪了人,因此而惹上無窮后患,甚至釀成殺身之禍,那也不是奇事。
游駒引著他走到東首主位之前。薛神醫(yī)站起身來,說道:“鮑兄、祁兄、向兄三位大駕光降,當(dāng)真是往老朽臉上貼金,感激之至。”鮑千靈連忙答禮,說道:“薛老爺子見招,鮑千靈便是病得動彈不得,也要叫人抬了來?!庇卫洗笥误K笑道:“你當(dāng)真病得動彈不得,更要叫人抬了來見薛老爺子啦!”旁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游駒道:“三位路上辛苦,請到后廳去用些點心?!?p> 鮑千靈道:“點心慢慢吃不遲,在下有一事請問。薛老爺子和兩位游爺這次所請的賓客之中,有沒喬峰在內(nèi)?”
薛神醫(yī)和游氏雙雄聽到“喬峰”兩字,均微微變色。游驥說道:“我們這次發(fā)的是無名貼,見者統(tǒng)請。鮑兄提起喬峰,是何意思?鮑兄與喬峰那廝頗有交情,是也不是?”
鮑千靈道:“喬峰那廝說要到聚賢莊來,參與英雄大宴?!?p> 他此言一出,登時群相聳動。大廳上眾人本來各自在高談闊論,喧嘩嘈雜,突然之間,大家都靜了下來。站得遠(yuǎn)的人本來聽不到鮑千靈的話,但忽然發(fā)覺誰都不說話了,自己說了一半的話也就戛然而止。霎時之間,大廳上鴉雀無聲,后廳的鬧酒聲、走廊上的談笑聲,卻遠(yuǎn)遠(yuǎn)傳了過來。
薛神醫(yī)問道:“鮑兄如何得知喬峰那廝要來?”
鮑千靈道:“是在下與祁兄、向兄親耳聽到的。說來慚愧,在下三人,昨晚栽了一個大斛斗。”向望海向他連使眼色,叫他不可自述昨晚的丑事。但鮑千靈知道薛神醫(yī)和游氏雙雄固然精干,而英雄會中智能之士更是不少,自己稍有隱瞞,定會惹人猜疑。這一件事非同小可,自己已被卷入了旋渦之中,一個應(yīng)付不得當(dāng),立時身敗名裂。他緩緩從腰間解下軟鞭。那張寫著“喬峰拜上”四字的小紙條仍貼在鞭上。他將軟鞭雙手遞給薛神醫(yī),說道:“喬峰命在下三人傳話,說道今日要到聚賢莊來。”跟著便將如何見到喬峰,他有何言語等情,一字不漏、絲毫不易的說了一遍。向望海連連跺腳,滿臉羞得通紅。
鮑千靈泰然自若的將經(jīng)過情形說完,最后說道:“喬峰這廝乃契丹狗種,就算他大仁大義,咱們也當(dāng)將他除了,何況他惡性已顯,為禍日烈。倘若他遠(yuǎn)走高飛,倒是不易追捕。也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居然要來自投羅網(wǎng)?!?p> 游駒沉吟道:“素聞喬峰智勇雙全,其才頗足以濟(jì)惡,倒也不是個莽撞匹夫,難道他真敢到這英雄大宴中來?”
鮑千靈道:“只怕他另有奸謀,卻不可不妨。人多計長,咱們大伙兒來合計合計?!?p> 說話之間,外面又來了不少英雄豪杰,有“鐵面判官”單正和他的五個兒子,譚公、譚婆夫婦和趙錢孫一干人。過不多時,少林派的玄難、玄寂兩位高僧也到了,薛神醫(yī)和游氏兄弟一一歡迎款接。說起喬峰的為惡,人人均大為憤怒。
忽然知客的管家進(jìn)來稟報:“丐幫徐長老率同傳功、執(zhí)法二長老,以及宋奚陳吳四長老齊來拜莊?!?p> 眾人都是一凜。丐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非同小可。向望海道:“丐幫大舉前來,果然為喬峰聲援來了。”單正道:“喬峰已然破門出幫,不再是丐幫的幫主,我親眼見到他們已反臉成仇?!毕蛲5溃骸皵撑f的香火之情,未必就此盡忘?!庇误K道:“丐幫眾位長老都是鐵錚錚的婦男兒,豈能不分是非,袒護(hù)仇人?倘若仍然相助喬峰,那不是成了漢奸賣國賊么””眾人點頭稱是,都道:“一個人就算再不成器,也決計不愿做漢奸賣國賊。”
薛神醫(yī)和游氏雙雄迎出莊去。只見丐幫長老并未帶多余之人,其他丐幫弟子已經(jīng)先行到莊,群雄心下先自寬了,均想:“莫說這些叫化頭兒不會袒護(hù)喬峰,就算此來不懷好意,這幾人又成得什么氣候?”群雄與徐長老等略行寒暄,便迎進(jìn)大廳,只見丐幫諸人都臉有憂色,顯是擔(dān)著極重的心事。
各人分賓主坐下。徐長老開言道:“薛兄,游家兩位老弟,今日邀集各路英雄在此,可是為了武林中新出的這個禍胎喬峰么?”
群雄聽他稱喬峰為“武林中新出的禍胎”,大家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吁了口氣。游驥道:“正是為此。徐長老和貴幫諸位長老一齊駕臨,確是武林大幸。咱們撲殺這番狗,務(wù)須得到貴幫諸長老點頭,否則要是惹起什么誤會,傷了和氣,大家都不免抱憾了。”
徐長老長嘆一聲,說道:“此人喪心病狂,行止乖張。本來嘛,他曾為敝幫立過不少大功,便在最近,咱們誤中奸人暗算,也是他出手相救的??墒谴笳煞蛄⑸硖幨?,總當(dāng)以大節(jié)為重,一些了恩小惠,也只好置之腦后了。他是我大宋的死仇,敝幫諸長老雖都受過他的好處,卻不能以私恩而廢公義。常言道大義滅親,何況他眼下早已不是本幫的什么親人。”
他此言一出,群雄紛紛鼓掌喝采。
游驥接著說起喬峰也要來赴英雄大宴。諸長老聽了都不勝駭異,各人跟隨喬峰日久,知他行事素來有勇有謀,倘若當(dāng)真單槍匹馬闖到聚賢莊來,那就奇怪之至了。
向望海忽道:“我想喬峰那廝乃是故布疑陣,讓大伙兒在這里空等,他卻溜了個不知去向。這叫做金蟬脫殼之計?!眳情L老伸手重重在桌上一拍,罵道:“脫你媽的金蟬殼!喬峰是何等樣人物,他說過了話,哪有不作數(shù)的?”向望海給他罵得滿臉通紅,怒道:“你要為喬峰出頭,是不是?向某第一個就不服氣,來來來,咱們較量較量。”
吳長老聽到喬峰殺父母、殺師父、大鬧少林寺種種訊息,心下郁悶之極,滿肚子怨氣怒火,正不知向誰發(fā)作才好,這向望海不知趣的來向他挑戰(zhàn),真是求之不得。他身形一晃,縱入大廳前的庭院,大聲道:“喬峰是契丹狗種,還是堂堂漢人,此時還未分明。倘若他真是契丹胡虜,我吳某第一個跟他拚了。要?dú)谭澹瑪?shù)到第一千個,也輪不到你這臭王八蛋。你是什么東西,在這里里唆,脫你奶奶的金蟬臭殼!滾過來,老子來教訓(xùn)教訓(xùn)你?!?p> 向望海臉色早已鐵青,刷的一聲,從刀鞘中拔出單刀,一看到刀鋒,登時想起“喬峰拜上”那張字條來,不禁一怔。
游驥說道:“兩位都是游某的賢客,沖著游某的面子,不可失了和氣。”徐長老也道:“吳兄弟,行事不可莽撞,須得顧全本幫的聲名?!?p> 人叢中忽然有人細(xì)聲細(xì)氣的說道:“丐幫出了喬峰這樣一位人物,聲名果然好得很啊,真要好好顧全一下才是啊!”
丐幫群豪一聽,紛紛怒喝:“是誰在說話?”“有種的站出來,躲在人堆里做矮子,是什么好漢了?”“是哪一個混帳王八蛋?”
但那人說了那句話后,就此寂然無聲,誰也不知說話的是誰。丐幫群豪給人這么冷言冷語的譏刺了兩句,都是十分惱怒,但找不到認(rèn)頭之人,卻也無法可施。丐幫雖是江湖上第一大幫,但幫中群豪都是化子,終究不是什么講究禮儀的上流人物,有的吆喝呼叫,有的更連人家祖宗十八代也罵到了。
薛神醫(yī)眉頭一皺,說道:“眾位暫息怒氣,聽老朽一言?!比贺u漸靜了下來。
人叢中忽又發(fā)出那冷冷的聲音:“很好,很好,喬峰派了這許多厲害家伙來臥底,待會定有一場好戲瞧了?!毖喾菈m此時提真氣一聲大喝“出來”,人叢中一和要大漢應(yīng)聲而出,搖搖晃晃的站立不定,便似醉酒一般。這人身穿青袍,臉色灰敗,群雄都不認(rèn)得他是誰。
譚公忽然叫道:“啊,他是追魂杖譚青。是了,他是‘惡貫滿盈’段延慶的弟子。”
丐幫群豪聽得他是“惡貫滿盈”段延慶的弟子,更加怒不可遏,齊聲喝罵,心中卻也均栗栗危懼。原來那日西夏赫連鐵樹將軍、以及一品堂眾高手中了自己“悲穌清風(fēng)”之毒,盡數(shù)為丐幫所擒。不久段延慶趕到,丐幫群豪無一是他敵手。段延慶以奇臭解藥解除一品堂眾高手所中毒質(zhì),群起反戈而擊,丐幫反而吃了大虧。群丐對段延慶又惱且懼,均覺丐幫中既沒了喬峰,此后再遇上這“天下第一大惡人”,終究仍是難以抗拒。
只見追魂杖譚青臉上肌肉扭曲,顯得全身痛楚已極,雙手不住亂抓胸口,從他身上發(fā)出話聲道:“我……我和你無怨無仇,何……何故破我法術(shù)?”說話仍是細(xì)聲細(xì)氣,只是斷斷續(xù)續(xù),、上氣不接下氣一般,口唇卻絲毫不動。各人見了,盡皆駭然。大廳上只有寥寥數(shù)人,才知他這門功夫是腹語之術(shù),和上乘內(nèi)功相結(jié)合,能迷得對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但若遇上了功力比便更深的對手,施術(shù)不靈,卻會反受其害。
薛神醫(yī)怒道:“你是‘惡貫滿盈’段延慶的弟子?我這英雄之宴,請的是天下英雄好漢,你這種無恥敗類,如何也混將進(jìn)來?”讓人將他綁了起來,扔到一旁。
吳長老等一聽,更加惱怒,只聽得刷刷之聲不絕,刀光耀眼,許多人都抽出了兵刃。其余賓客只道丐幫眾人要動手,也有許多人取出兵刀,一片喝罵叫嚷之聲,亂成一團(tuán)。薛神醫(yī)和游氏兄弟勸告大家安靜,但他三人的呼叫只有更增廳上喧嘩。
便在這亂成一團(tuán)之中,一名管家匆匆進(jìn)來,走到游驥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游驥臉上變色,問了一句話。那管家手指門外,臉上充滿驚駭和詫異的神色。游驥在薛神醫(yī)的耳邊說了一句話,薛神醫(yī)的臉色也立時變了。游駒走到哥哥身邊,游驥向他說了一句話,游駒也登時變色。這般一個傳兩個,兩個傳四個,四個傳八個,越傳越快,頃刻之間,嘈雜喧嘩的大廳中寂然無聲。
因為每個人都聽到了四個字:“喬峰拜莊!”
欲知后事如何,靜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