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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主

第7章 在資敵的道路上狂奔

長樂主 三歲君王 2081 2021-07-04 09:05:00

  高寶德不想聽到宇文邕的拒絕,于是連忙補充道:“中尚藥典御丞派奴婢以后每日為公子奉藥?!?p>  她雖有些心虛,但卻裝作底氣十足地繼續(xù)說:“中侍中省的大人們奉公侍朝,本就少管后廷瑣事,公子廉身儉出,卻不料被上頭的大人們疏漏了。”

  “這是中侍中省之過,幸逢您到訪謾教,上頭的大人便派奴婢前來請罪。”

  高寶德頓了頓,想到此前在殿前之景,又見宇文邕不語,只好繼續(xù)說:“公子殿中簡樸,是大齊待客不周,中侍中省言隔日便為公子備齊所需。凜冬將至,公子身染微疾,但一定能過個好年!”

  高寶德似是許諾,又似只是回稟之言。

  這讓宇文邕心底有些疑惑探究,但轉(zhuǎn)瞬一想又有些可笑。

  真真假假又有何妨,自己重病之身,何須在意東齊營營茍茍之語。

  高氏浮貪安樂,不思國危,終享國不久。自己何須同亡齊計較。

  高寶德言落,才覺自己手足冰涼。

  阿邕的住處確實不暖。

  高寶德眼眶又有些泛紅,藥已經(jīng)被他喝完,此時二人之間已無湯藥沸騰濕氣阻擋。

  宇文邕不經(jīng)意間,便看見高寶德有些不自然的眼角。

  這是……要哭?

  宇文邕再次錯愕,心中不自覺有些煩悶。

  “已經(jīng)知曉,你先退下吧?!?p>  高寶德也覺得,自己的情緒今天總有些不太在線,便忍住想要留下的想法,告退離開。

  宇文邕沒再看書,也沒有隨即上榻睡眠,而是久坐案前不語。

  他覺得她奇奇怪怪。

  ——

  昭陽殿中,高寶德也是。

  十四歲的年紀不算大,也不算小,回憶起眉角雖仍帶有些稚嫩,但已經(jīng)趨于明朗的宇文邕,高寶德還是有些定定的。

  她曾想過,今后每天都跟他膩在一起,讓他熟悉她的存在,但真的二人相見時,宇文邕卻給高寶德留下更多的陌生感。

  她有點懷疑自己,自己厚著臉皮在阿邕的身邊,是否真正能夠幫助到他。

  不會讓他感到厭煩和負擔。

  蜷縮在被子里,寶德輕撫前頸,還覺得有些灼燒的疼痛。

  脖子疼,心也疼。

  帶著對未來的迷茫,高寶德睡得并不安穩(wěn)。

  她不時夢見前世喪親之痛、窒息之感,又不時聽見,耳畔的帝崩喪鐘哀鳴之聲。

  直接后果就是,高寶德清晨起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眼底微淺的青色。

  沒睡好。

  在婢姚有些幽怨的小眼神下,高寶德閉上眼,任由服侍之人上前,為自己搽了點粉,抹了口脂,以遮擋眼底青色和微微泛白的臉色。

  看著臉上杰作,高寶德十分滿意。

  女為悅己者容,這下可以美美地去看望問候宇文邕了。

  拒絕了婢姚拿來的厚氅,高寶德照舊身著醫(yī)婢冬服,低頭往中侍中省走去。

  走在宮苑,倒像是個貌稍美些的小宮婢,旁人無處窺曉其她在想些什么。

  高寶德在想人。

  當然不是思君。

  南北朝對峙數(shù)載,北朝又裂分二國,天下三分,此時的鄴城,倒也不見衰頹景象。

  高寶德走在宮苑中想著,鄴城此時,還算是臥虎藏龍之地。

  齊國都城。

  人才匯聚。

  自然藏龍臥虎。

  相比天下太平,高寶德不甚在意高氏國祚,內(nèi)心更愿英主統(tǒng)一中原。

  使百姓安居樂業(yè),無受顛簸流離、家破人亡戰(zhàn)亂之苦。

  她雖屬意宇文邕,但也受她前前世家國心境影響。

  渴望統(tǒng)一,渴望治世。

  她自前前世的記憶,知道后來還會有貞觀、開元,但她并不想再次歷經(jīng)隋末諸侯格局、戰(zhàn)亂數(shù)年。何況她也等不到那么久。

  既然此時英主尚在此,何不就近取“才”。

  天假阿邕十年,又該是何等景象。

  盡早,天下太平。

  她非圣賢,但也渴求安樂。

  她雖才疏,也愿獻力一二。

  十年養(yǎng)百姓,十年治太平。

  她并非少女懷春,而是在回憶此時鄴城有何賢士。

  搜刮賢臣。

  高寶德自然不會妄想,讓賢臣志士輔佐自己一介女流,在這個南北亂世,單純以一公主身份施號發(fā)令,妄圖染指天下。

  她想或許能為日后的北周武帝,找尋到合適的良臣助力。

  此時距離宇文邕即皇帝位并不遠,但是高寶德知道宇文邕即皇帝位后,將要面臨的是什么。

  不是大權(quán)在握,不是美人在懷,不是美酒入肚。

  而是數(shù)年如一日的被權(quán)臣逼迫的死生之地,是多年壓抑暗中培養(yǎng)勢力的不易。

  他總歸是要面臨這些的。

  高寶德知道自己的勢卑,并不能成為宇文邕奪權(quán)助力。她想,自己能做的,就是尚且還在齊國的這段時間,多為宇文邕狐假虎威引流勢力。

  高寶德垂眸,她雖是有為天下百姓著想之意,但未嘗沒有自己的一片私心。

  久處沉默氛圍,久到走路之聲都清晰可探,跟在高寶德后面的阿姚不敢大聲呼吸,生怕擾了正在思慮的高寶德。

  前往中侍中省這件事,不管如何,高寶德都不打算聲張,她還想借此藥婢之事逃離齊國,自然早上出門也就只帶了阿姚一個婢女,不容易招人注視。

  中侍中省管理宮中事務(wù),執(zhí)宮門鑰匙,掌管出入宮門。而尚藥局正屬其管轄,與尚食局等同為其下設(shè)機構(gòu)。

  昨日和中尚藥典御丞約好,在尚藥局西偏門口等他,接過他的活計,再由尚藥局前往宇文邕的住處。

  清晨的中侍中省很是忙碌,畢竟宮中貴人大多皆是此時起身,自有一套復雜的流程要走。

  人流往來奔走,并沒有什么閑人能夠注意到,高寶德和阿姚二人一行。

  高寶德苦思一路,倒是想到一人。

  一個妙人。

  也可以說是一個怪才。

  祖珽。

  緊蹙的眉頭一松,雖然高寶德心中還沒有什么引薦和搭線的眉目,但總歸有所進展,也不虧眼底青絲。

  倒過頭來一想,用前世的話說,自己可真是個“女舔狗”一枚了。

  呸呸呸。

  但是俗話說得好,舔狗舔狗,舔到最后應(yīng)有盡有。

  高寶德給自己打氣加油。

  猜到是昨天那個中尚藥典御丞,正忙著配備藥物,還沒有機會脫身。高寶德樂觀地想著,便將這件事暫時放于腦后,轉(zhuǎn)而欣賞起中侍中省的布局墻景來。

  阿姚見高寶德心情頗佳,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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