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祖娥保駕護(hù)航,這些魑魅魍魎,通通退散。
皇后李祖娥不需高寶德手把手教,她迅速出手,尋了錯由,將李昌儀送回了趙郡。
李昌儀雖為女官,但終究與李祖娥同鄉(xiāng)。
處于各種考慮,皇后將她送回趙郡的同時,還賞賜了不少物什。
此中,除了一些銀兩,高寶德瞧見,還有大紋綾和連珠孔雀羅等百余疋。
有些好東西。
婁太后原先也沒指望李昌儀來投,能給她帶來些什么利處。
她一直也沒把李昌儀看在眼里。
李昌儀剛來示誠之時,婁太后就有惹上騷之感。
只當(dāng)李昌儀是一個落魄二嫁的婦妾,既非皇后嫡親,又非皇后信屬。
聽聞皇后將李昌儀送回趙郡,婁太后只是嗤笑咂舌。
“不過一個老婦奴婢,何需如此大費周章?!?p> 婁太后不僅不在意李昌儀的處境,還嘲笑一番皇后的小心翼翼。
……
年節(jié)閑暇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待高寶德回過神來,就收到高洋的制詔。
即刻長樂郡。
其實在這幾日,高洋也左右提醒過他們,告知離開鄴城,前往長樂郡,就這幾日。
高洋正式下制這一日,也是高寶德動身之時。
她今日著一身水紅色襦裙,裙擺上繡著織金小鯉魚。
行動間,像是有一小群錦鯉,在裙擺之上游曳。
頭上梳著環(huán)形髻鬟,用一對掩鬢。
細(xì)看她的眉毛,依舊是細(xì)彎而微挑,眼睛促狹而靈動。
最攝人心魂的是她的這雙眸子,眉目中流轉(zhuǎn)的那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讓人沉迷。
鐸吟輕吹發(fā),幡搖薄霧霏。
像高山上的朝壇霧卷,曙嶺煙沉,遠(yuǎn)看飄渺,近看虛無。
只于你指間,留有一絲濕氣,讓人感到膚腠生寒栗。
“寶兒!”
聽到叫喚,高寶德步子倏忽止住。
轉(zhuǎn)身露出一抹憨笑,也同樣出聲喚他們。
“阿兄,阿弟。”
皇太子高殷和太原王高紹德,自太極殿聯(lián)袂而來。
二人剛剛拜別過高洋,高寶德也是剛從昭信宮拜別過李祖娥而來。
三人會于此,準(zhǔn)備出發(fā)。
太原王見自己親姊艷若芍藥的面龐,眼神放光,喜滋滋地?fù)嵴普f道:“阿姊今日美極了!”
高寶德輕敲他額頭:“我何日不美?”
只不過今日出行,她穿著倜儻了些。
與平日美艷端莊不同,今日她艷麗中帶有些英姿颯爽的味道。
“吉時已到,出發(fā)了!出發(fā)了!”
高寶德見車輿已至,喚著兄弟二人,共同登車。
天子和皇后雖然此番并不一同前去,可皇太子并一王、一公主出行,儀仗仍然宏大。
“看這架勢,我們后日,方能至信都?!?p> 信都是長樂郡的治所。
自北魏時起,全國分為冀州等諸州。
冀州轄長樂、武邑、渤海三郡。
而冀州三郡中,長樂郡最為富庶。高寶德的湯沐邑,可以說是半個冀州。
因而信都,既是長樂郡的治所,也同樣是冀州的州治所在。
“車馬勞累,這兩日,在車上好好歇息?!?p> “等到了信都,我在陪你們優(yōu)游?!?p> “善!”高寶德笑吟吟。
“是時見!”
三人一同,分別登上了為他們各自準(zhǔn)備的馬車。
雖車馬極大,三人同乘一輛,也綽綽有余。
但終究身份、男女有別。
皇太子一輛。
長樂公主一輛。
太原王一輛。
各自坐著,也舒服自在。
高寶德剛登輿車,就癱在輿車中的軟榻之上。
“路途遙遠(yuǎn),你們也尋個地方歇息歇息。”高寶德閉眸,跟車前侍奉的婢姚、婢好說道。
她出行,把她們都帶了出來。
“諾?!?p> 大齊國都鄴城,是自取代前魏的時候,重新設(shè)立。
原魏國都洛陽,在鄴城以南。
但因當(dāng)年高洋之父高歡,與東魏對峙,取而代之后,洛陽前魏元氏宗族勢力頑固,高齊就順勢遷都鄴城。
鄴城在河北,是高齊經(jīng)營許久的基本盤。
高寶德閉目養(yǎng)神。
長樂郡經(jīng)營得好,也未嘗不是一條退路。
三年后,高洋山陵崩,他們母子總歸不能坐以待斃,淪為婁太后手底玩物。
高洋本是婁太后二子,可卻并不受其喜愛。
若說皇后李祖娥和她的子女,就可以說是厭惡了。
在高澄未亡之時,婁昭君偏愛的是,長子高澄。
在高澄被刺之后,婁昭君偏愛的是,她的兩王。
高寶德前世,只來過長樂郡一次。
但并非是此次。
而是幾年后,及笄下降給太傅尉粲的兒子,所謂的表兄尉世辨。
現(xiàn)在想起前世的駙馬,高寶德內(nèi)心其實平平。
高寶德在出生后的第二年,魏武定八年五月,高洋就取代了東魏,建立大齊。
她在晉陽生,可是自有記憶以來,就居住在鄴城宮禁內(nèi)。
……
行路中的時辰,不好判斷。
高寶德掀簾,看著路邊緩緩后移的景色。
雖然現(xiàn)在仍是深冬,草木枯絕,風(fēng)習(xí)冷栗,本不是那么好的天氣,但高寶德還是有一些興奮。
就像是掙脫了囚籠的鳥兒。
“到哪里了?”
高寶德見婢姚閉目似睡的模樣,小聲問一旁的婢好。
婢好朝外看了看,她琢磨片刻,對高寶德說:“快至?xí)x陽了。”
晉陽是大齊的別都。
若說鄴城是國都,那晉陽的地位,與鄴城不分秋毫。
高歡經(jīng)營鄴城許久不假。
可高歡是在晉陽起家,他在此設(shè)立霸府,擔(dān)任大丞相,都督內(nèi)外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大行臺,渤海王。
晉陽是龍起之地。
高寶德大父,高洋之父,高歡自己的班底則是在晉陽。
魏廷都洛,后來他將魏帝放到鄴城。
鄴城與晉陽,就形成了大齊現(xiàn)在的兩都并存。
鄴城是國都,晉陽則是別都。
高殷是為皇太子,日后必然是要在晉陽,即皇帝位。
前世,高洋也是在晉陽駕崩。
可以說皇太子每次出行,經(jīng)過晉陽就準(zhǔn)沒錯。
因而這次,高洋說是讓太子和太原王,陪高寶德一起去長樂郡,可實際上太子還得去晉陽走一遭。
這是為,政事正確。
“自小就生活在鄴城禁中,腦海中,確實沒有晉陽的模樣?!备邔毜?lián)u頭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