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四季輪轉(zhuǎn),轉(zhuǎn)眼已是三年,三年間《行云八段》到過無數(shù)人的手中,又從這些人的手中丟失,也讓一些人因此喪命,武林中的腥風血雨大多因它而起。
義陽城東區(qū)最好的酒樓是哪家,不用問其他人,只需環(huán)視一周便能猜到,因為你一眼就能看到那座最高最豪華的酒樓,水光山色酒家。
水光山色酒家六層高,是城東區(qū)最高的建筑,一看便知。酒樓三樓已經(jīng)坐了好些客人,他們好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樣,都把兵器放在自己能立刻拿起的位置,且神色奇怪,他們明明點了飯菜,卻都沒有動筷子,而目光不時地看向周圍的人,尤其關注坐在正中央位置的人身上。
這個被其他人額外關注的人,面色平靜,好像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不善的目光,泰然自若的吃著面前的面,一碗牛肉燴面,除此再無其他。他看起來很瘦,臉色微微發(fā)黃,也許是餓的,所以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面。
靠窗的位置一男一女相對而坐,只有他們沒有關注那個吃面的男人。男人帶著一個玉色的面具,奇怪的是上面連眼洞都沒有,完完整整的光潔無暇,遠遠看去還以為這個男人沒有五官,他靜靜地坐著,桌子上的茶杯已經(jīng)倒好茶,他也不愿摘下面具品一品茶。與他不同的是,他對面的女人卻在認真品茶。女人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她是否喜歡手中的茶。她的臉好冷,仿佛天生一張冷臉,因為你根本想象不出她那張臉上出現(xiàn)笑容時的模樣,她的眼睛也冷,仿佛是一雙沒有情感的眼睛,讓人難以直視,她的背上有兩柄細長的彎刀,散發(fā)著寒氣。
男人帶著這樣的面具也不影響他的視線,他一直看著窗外,也許他在等著什么人,朋友或者敵人,只有他知道。
“客官樓上請?!睒窍碌晷《宦曔汉龋腥藖淼饺龢?,他們一身黑衣打扮,領口處繡著金色的小劍,知道的人都知道他們是神劍宗的,領頭的正是鐘惟。
鐘惟一走上來,就有不少人騷動起來,小聲嘀咕著,但終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有起身。
鐘惟只是看了一眼他們后,直接走到那個只吃面的男人對面,然后坐下,另外二人站在他身后。三人的目光都在這個男人身上。
“小兒,來壺好酒,再上一桌好菜,我要請這位朋友喝酒吃肉?!辩娢└呗暯械?,好像是讓所有人都聽到。
吃面的男人依舊只顧吃自己的面,即便是小二端來美酒,呈上佳肴,他也當沒看見,也絲毫不管坐在他對面的鐘惟。當他吃完最后一口面,喝完最后一口面湯,舔完最后殘留在嘴唇上的味道后,才抬眼看著鐘惟。
“我一個無名之輩,不需要讓別人請我喝酒吃肉,而且我已經(jīng)吃飽了?!笔菽腥说?。
“高兄說笑了,整個江湖誰不知道你高陌聲的大名,你我相聚于此,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鐘惟說著起身給高陌聲斟滿一杯酒,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高陌聲哈哈一笑,道:“因為我們不是朋友,而是敵人?!?p> “只要你肯交出《行云八段》我們就是朋友?!辩娢┯值?。
“《行云八段》?是這個嗎?”高陌聲說著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本古舊書,上面寫著行云八段四字,字跡行云流水,不拘一格。他隨手將《行云八段》放在桌子上,看著鐘惟。
看見《行云八段》,鐘惟按捺住內(nèi)心的激動,盡管他找了很久才找到《行云八段》,而且近在眼前,也終于有了機會將丟失三年的《行云八段》帶回宗門,但是他沒有直接伸手去拿,因為他不僅看到高陌聲左手緊握的刀,同時注意到周圍人的反應。
當高陌聲拿出《行云八段》的那一刻,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也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他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行云八段》這本劍譜上。酒樓三樓頓時充滿劍拔弩張的氣氛。
帶著奇怪面具的男人和坐在他對面的女人還是靜靜地坐著,好像并不關心《行云八段》。男人繼續(xù)看著窗外,女人繼續(xù)品茶。
“《行云八段》是我神劍宗之物,還請高兄賜還,在下不勝感激?!辩娢┕硇卸Y,言辭懇切。
高陌聲右手放在《行云八段》上,手指敲擊起來,“咚咚”作響,他看著鐘惟,嘴角冷笑,不緊不慢地道:“你說它是你神劍宗之物,你叫它一聲,它答應嗎?”
“你……”鐘惟強壓住心中的怒火,他本想罵高陌聲無恥,最終還是沒說出口。他將握緊的拳頭松了松,又道:“《行云八段》是我神劍宗獨門秘笈,天下誰人不知?高兄卻在這里說笑?!?p> 高陌聲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一個笑話一樣笑著,笑道最后不禁咳嗽起來。
鐘惟見高陌聲這般模樣,實在狂妄,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把神劍宗放在眼里,氣往上沖,怒道:“高兄,我已經(jīng)夠客氣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p> 高陌聲猛地一拍桌子,大叫道:“老子偏要吃罰酒,你待怎的?《行云八段》是老子拼了命搶來的,你想要就得憑本事強,不要在老子面前擺出一副虛偽的模樣,講什么仁義,講什么道德,想要就直接動手,客氣什么。再說其他人比你更想要它?!彼麙吡艘谎鬯闹?,心里明白這些跟了他許多天的人都是為了《行云八段》。
這些天他們之所以沒動手,一則怕高陌聲手中的快刀,二則這些人本不是一路,沒法團結(jié)起來,都怕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否則這幫烏合之眾早就動手了。
“在座的各位,想要《行云八段》的盡管動手,老子奉陪到底?!备吣奥暟训兑话?,砍在桌子上,傲視眾人。
《行云八段》安安靜靜地躺在桌子上,任誰都想去拿,卻沒人敢去拿。誰都知道現(xiàn)下這種境況,無論是誰動了《行云八段》,誰都會成為眾矢之的。
水光山色酒家三樓此時變得很安靜,店小二在察覺到不對時早就溜之大吉。
誰會打破這份平靜,誰先打破這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