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明天你還來嗎？
封曉蔚吸了吸鼻子，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不少，“如果最后兩個人的矛盾真的無法調節(jié)的話，可能……我真的會選擇和他了斷這條路吧?！?p> 與其在一起痛苦，倒不如斬斷來得痛快，人，活著，又何必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他看向她，突然啞著聲音問了一句：“和他在一起也有段時間了吧……你——愛他么？”
封曉蔚一愣，略略思考了一下他問出了問題。
和祁川相處了這么久，她對他的喜歡肯定是有的，可是——“愛”？她對這個詞有一點敏感，她也深知“愛”和“喜歡”的全然不同的一回事，若是她真的走到了愛上祁川的這一步，那她現(xiàn)在也絕對不會坐在這兒，心有不甘還泛堵。
她所理解的愛，是兩個人互相理解之外，還有互相的支持和信任，互相也不會去計較到底哪一方付出的多了，到底哪一方是吃虧了，可她現(xiàn)在這樣的計較勁兒，絕對不是她理解的愛一個人的表現(xiàn)。
捋清楚之后，她才回答了他的問題，“我只能承認我對他是有喜歡的，現(xiàn)今我對這些讓我們發(fā)生矛盾的事情如此在意，或許是因為我心有不甘，但愛——談不上吧?！?p> 封曉蔚搖了搖頭，把話說出來后，她才有點后知后覺自己好像解釋的有點多了，活像是怕人誤會什么似的。
他心里有一瞬間的釋然，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
“那還好一些，至少，你沒有那么多的顧忌和負擔?！彼c了點頭，作出一副了然的樣子。
“好了好了，別焉兒巴拉的了，”他隔著圍欄，拉了拉她的衣袖，“兩個人在一起，何苦要互相為難，在你這個年紀——兩個人在一起開心、滿足大概就足夠了?！?p> 聽罷，封曉蔚盯著他燦若星辰的眼眸幾秒，突然搖了搖頭，“不是的，兩個人在一起并不完全只為了開心——戀愛的本質，是為了讓彼此變得更好?！?p> 他一愣，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幾分驚喜，他當然是沒有想到的，封曉蔚對于戀愛的思考，似乎已經(jīng)超過了他以為的小女生式的思考。
他被她吸引住，倒不是沒有理由的。
“不說這個了……”封曉蔚收住了話題，也一點兒一點兒地把自己原有的糟糕情緒慢慢地往自己心里帶，她默然幾秒，又道：“今天晚上謝謝你了。”
“客氣了，你——明天還來這兒嗎？”他頓了一會兒才問出那后半句。
當然，他這般問不是沒有意圖的，他知道封曉蔚明天休息，所以，他等待一個或許是肯定的答案。
封曉蔚隱隱猜測到了他的意圖，她帶了一點兒詢問式的語氣回了一句：“我明天休息——如果你想的話，明天我也可以來這兒？”
他不可遏制地眉眼一喜，“那明天下午五點，老地方見?！?p> 這棵許愿樹，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彼此相知相通的“老地方”了。
他眉眼彎彎笑起來的模樣落在封曉蔚眼里，突然間，她的腦子里閃過司立行的映像，眼前的他，突然間就和腦子里的司立行重疊起來。
先前她就覺得他似乎和自己認識的某個人有些想象，這一次她突然將眼前這個相識了大半年的人和司立行的影子重疊起來，她也覺得吃驚。
她記得，司立行似乎也有著一對深茶色的眸子，體型似乎和他也差不多……
越猜測似乎越有這個可能……鬼使神差地，她突然問：“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
他深茶色的眼珠子一轉，“怎么突然問這個？”
“不好意思，我就是……有點好奇，再說我們都認識這么久了，你總得給我一個稱謂吧？”封曉蔚假裝不好意思般地笑笑，追了一句。
“那你喊我‘橋’好了?！?p> “喬？”封曉蔚想當然地說了最常見的那個“喬”姓。
“嗯。”他頷首，眼里斂入夜色，“至于其他的信息，以后再告訴你。”
他眉眼一彎，就這么把封曉蔚原本的提問給堵了回去。
封曉蔚也不好再接著問別的，她撇了撇嘴，“好咯，那為了禮尚往來，你可以叫我小封，封印的‘封’。”
“好?！彼壑行σ飧酰f著，他便起身了，“時候不早了，夜里涼，早點回去吧。”
他囑咐她，雖然心底還是有著幾分留戀，但他知道剛剛提出明天見面已是不尋常，再多留戀些怕是要讓這小妮子起疑心了。
“謝謝關心，我在這兒多留一會兒就好，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封曉蔚側過身子和他擺擺手，算是回應著他的關心。
話音撂下，封曉蔚不再聽到自己身后還有什么別的聲音，她端坐在屬于她自己的小小世界里，感覺周遭的一切都慢慢歸向寧靜。
端坐半晌，封曉蔚終是起身，揉了一下有些發(fā)酸的腰肢，又伸了個懶腰，而后隨意地拎著包朝校園深處走去。
鬼使神差地，封曉蔚是繞著實驗基地那條路的回寢室樓的方向的。
站在實驗基地2棟附近的校道上，溫柔的夏風輕輕將校道兩側的綠化樹吹得沙沙響，每一下的響聲仿佛都落在她的心上。
封曉蔚不由自主地抬起腦袋，視線落在四樓的位置，四樓的緊閉的窗戶上只能看到淡淡的月光，窗戶之后，是她不愿再企及的漆黑。
她突然想起自己抬起頭看到那個熟悉的四樓位置亮著光，心頭也有會升騰起點點歡喜和滿足的時候。
想起之前一段日子她也常常順著這條校道走進實驗基地2棟，走上四樓，在實驗室外的小休息室里等他。
想起她使壞兒拿著濕漉漉的手想嚇他一把，沒想先被他發(fā)現(xiàn)了然后被他一個反身就堵到了墻邊。
還想起他在實驗室外安慰她收不到offer的小失意，溫柔的聲音仿佛還清晰在她的耳畔……
封曉蔚突然不爭氣地鼻頭一酸。
正別開視線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踩著實驗基地大樓樓道昏暗的燈光慢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