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石頭炸裂的聲音。
“額……”宋長老緩緩撐地坐起,將身上的碎石塊拍落。
天色晴朗,清晨的空氣十分清新。
薄涼的水霧繚繞于林中,激得他瞬間清醒了不少。他看了看手邊的長劍,有些懊惱。自己居然被個小偷將了一局?
懊惱歸懊惱,宋長老還是記得主要事情的,今日正午還要帶這里的是適齡男孩走,他得回去收拾一番。
思及此,他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跳到半空中的劍上,御劍離開。
雖然這片林子在城中比較荒,但御劍的速度不慢。半柱香的時間,他便回到了閑家小館。
作為餐飲,閑家小館開門也是早。
熱騰騰的霧氣自食肆飛揚(yáng),涌入空中,饅頭的香氣也隨之飄向街坊四處。
一進(jìn)門,宋長老便看見了那個偷他長劍的小廝。
他黑著臉,走到那小廝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長老?”小廝滿臉堆著笑,“有什么吩咐?來個饅頭?”
“可是你昨日盜我寶劍?”
“哎呦!不是不是……”小廝立馬揮了揮手,“那賊人不是都被您打一頓了嗎?聽說你還把她壓入地中了……”
“什么?”宋長老不明所以。
“說實話,您昨日那番慷慨陳詞,所有人都對您大大改觀了呢……”小廝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什么慷慨陳詞?”宋長老心中涌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您說,這次修行自愿啊……”小廝有些摸不到頭腦,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貴人多忘事”?
“什么!”宋長老登時瞪大了眼睛,“我說這次自愿?!”
“是啊……”小廝見他反應(yīng)這般劇烈,莫名有點害怕。這修行人都這么喜怒無常嗎?
“少瑾呢?”宋長老開口詢問,“那個藍(lán)衣服的?”
“在二樓……”
小廝話話還未說完,眼前那人便不見了,再一回頭,那人已出現(xiàn)在二樓。他心中不明所以,想吐槽卻又怕對方聽到。
到了二樓,宋長老猛然推開少瑾的房門。
屋內(nèi),少瑾正端著冥想,聽到這一聲響后,方才微微睜眼,“師傅?”
“沈君珩,昨天怎么回事?”宋長老開口詢問,“我說,這次征收弟子是自愿?”他滿臉的難以置信,眉宇間還有些許怒火。
“嗯?!鄙勹c點頭,“這是您親口說的,您說是宗主下達(dá)的指令……”
“你難道看不出那人是假扮的嗎?!”宋長老吼道,“你不是很厲害嗎?怎么連著都看不出來?宗主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可不是讓你裝傻的!”
“師傅,怎么說,我也叫了您這么久師傅了。難道我會騙您?”少瑾看著他,“我確實沒看出來,而且她的語氣與您別無二致……不光是我,在場的所有弟子,百姓都聽見了。若是……有問題,難道所有人都看不出來嗎?”
他說話慢條斯理,聲情并茂,倒不像是在說假話。
“小賊……”宋長老握緊了拳頭,臉上憤憤。若是讓他碰見,絕不輕饒。
“那小賊既然精通易容,想來我們也不好抓?!鄙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師傅,若昨日真不是宗主發(fā)下來的指令……現(xiàn)在我們到時應(yīng)該想想辦法,該怎么解決。畢竟,宗門那邊還等著呢……”
就差這最后一個城池的少年,可不能出岔子。宋長老也明白,他看了一眼少瑾,“你有什么辦法?”
“自然沒有?!鄙勹獡u搖頭,“我只負(fù)責(zé)執(zhí)行,這么久了,師傅您應(yīng)該清楚?!?p> 他,從來都是個執(zhí)行者,是一把武器。
“呵~”宋長老冷笑,“你可不光是執(zhí)行者,你還是個寶貝……”說到這,他便不繼續(xù)往下說了。
今日的天氣有些陰,天空中輕薄的云漸漸有些陰沉,層層籠著陽光。
“等會去跟張浩說,這件事還需要繼續(xù)。”
“這恐怕不好?!鄙勹溃白蛉漳H口訴說,今日便要反悔……未免,不太令人信服?!?p> “那又如何?”宋長老冷笑,“若他們不配合,我們門派以后也不再參與燕北國的事。”
“這損害的是六合門的名譽(yù),若被六合門知道,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少瑾思怵道,“六合門一直一方獨大。即便這幾年有衰退的跡象,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們不可能發(fā)現(xiàn)是我們?!彼伍L老道,“我們用了易容丸,掩息草,我們根本沒來過。”他目光堅定。
“并非只有這一個原因,城中百姓本就都不愿意將自家孩子獻(xiàn)出去,昨日說完,今日反悔,他們肯定不愿意,也肯定不會配合我們……”
“那就用強(qiáng)的?!?p> “傷人性命,不好?!?p> “又不殺人,留口氣回宗門就好?!彼伍L老冷哼,“不過是早死晚死的事……”
“師傅,這樣有違天道?!鄙勹嵝训?。
“天道?”宋長老笑了一下,良久不語。
“總之,我覺得這兩者都行不通?!鄙勹酒鹕?,負(fù)手而立,“師傅,您在好好想想吧。”說罷,走出了房間。
這小子……宋長老看他離開,心中不免更焦躁了些。
可惡的小賊,落入我手里,必讓你生不如死!
……
此時的“小賊”司冉,很配合的打了個噴嚏,這噴嚏一打,又震得她五臟六腑生疼。
“姐姐,怎么樣?”莫玄錚聽到她的聲音,連忙瞧了過去。
“無礙,不是什么大事……”司冉的聲音輕輕的,懶洋洋的。她從儲物戒中拿出草藥繼續(xù)吃,真難吃啊……
不行,不能每次都吃草啊……
想著,司冉努力坐起身,運(yùn)了一番功。
四周的靈氣在她身邊繚繞,源源不斷的鉆入體內(nèi)。她的身子現(xiàn)在猶如一張破舊的衣服,靈氣進(jìn)去,立馬便會貼合在肺腑之中,連流入丹田的機(jī)會都沒有。
好一陣子,在藥效與靈力的催促下,司冉留了一身的汗,整個人也黑了一個度。她緩緩?fù)鲁鲆豢跐釟?,走下床,用水擦了擦身子?p> 一身舒爽后,司冉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但嘴唇還是有些發(fā)青。
確認(rèn)自己走路沒問題后,司冉便跟莫玄錚打了聲招呼,“我去街上買點東西,等會回?!?p> “我也去……”
“算了吧,你好好歇著。”司冉說完,便開門離開了。她走的十分瀟灑,都沒再給莫玄錚說話的機(jī)會。
今兒天氣不是很好啊……司冉望了一眼天,決定快去快回。
出了城主府,走上一炷香,便到一藥鋪。司冉在藥鋪買了點滋補(bǔ)的藥,又在靈品閣買了個便宜藥鼎。
想著需要把草藥都給煉成藥丹,司冉又有些苦惱了,她不擅長煉丹。當(dāng)年,這種活都是交給……別人的。
“姑娘,又遇見了?!?p> 面前一黑,司冉聽聲音也知道來著是誰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少瑾,“公子,你是誰???我可不認(rèn)識你……”
“昨天我們見過啊~姑娘買藥鼎了?”少瑾看見她手中把玩的東西,唇角一勾,“姑娘是醫(yī)師?”
“不是。”司冉果斷否決,并與他產(chǎn)生了一定距離
“哎~真?zhèn)陌”少瑾突然道,“今日師傅問我賊人,我都替你瞞著……”
“乖~那是你們的事,別扯上姐姐~”司冉瀟灑的轉(zhuǎn)過身,收好藥鼎,離開。
但身后卻跟了一只跟屁蟲。
少瑾與她一直保持著一米距離,但說話的聲音依舊清晰——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少瑾突然想起昨日城主家的小少年喊她,一口一個“姐姐”。
“你叫什么?”司冉反問。
“少瑾。”
“少瑾?”司冉笑了,“我要聽真名。”
“這便是了~”
“你敢發(fā)誓?”司冉看他,笑容依舊嫵媚,眼神也依舊犀利。
“呵~”少瑾低聲笑了,似是無奈,隨即輕聲道,“沈君珩?!?p> 這聲音小到幾乎讓人聽不到,若非司冉耳力好,恐怕只當(dāng)他自言自語。
“這名字倒像個人了?!彼救骄従彽?。
“呵呵~”沈君珩笑著看她,“那你呢?”
“司冉?!?p> “嗯~也像個人~”
司冉?jīng)]管他的陰陽怪氣,像是隨口般,問道,“你們打算怎么辦?你那個長老,要做什么?”
“就如我昨日所說?!鄙蚓竦?,“他是不會放棄的,說不定到時候強(qiáng)制帶走這群人。”
“那你們?nèi)绾沃肋m齡男子?”從骨齡上判斷嗎?
“看唄~差不多的,都帶走?!?p> “還真是……雜亂無章……”
“習(xí)慣就好,畢竟宗主有些著急了。”
“為什么要這個年齡段的少年?”司冉對此十分好奇。
“機(jī)密?!鄙蚓駥⑹持阜旁诖缴?,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什么時候行動?”
“不知道,看師傅~”沈君珩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無奈,“你呢?有沒有聯(lián)系六合?”
“我為什么聯(lián)系六合?這又不關(guān)我事?”還是那句話,別想讓老娘認(rèn)罪!
“總感覺,你的戒備心很強(qiáng)啊~”
“自然,有你這么個色瞇瞇,不懷好意的人跟著,我能不戒備嗎?”司冉笑著看他。
色瞇瞇?沈君珩笑了一下,“有嗎?”
他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