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袁澄天
阮夷再睜開眼，總覺得場景有點熟悉：擁擠的房間，自己雙手被束縛著坐在地上，不遠處是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老頭，邊上是煉金臺，法陣臺，還有擺放著各種器皿的試驗臺，同時實驗臺上還有各種滲人的血肉，血淋淋，陰森森。
簡直就是上次綠水學姐加那兩個監(jiān)察的場景組合……
阮夷沒有試圖裝暈騙過老頭，裝暈需要對精神力有很強的控制力。自己會突然昏過去，顯然是受到了強大的精神攻擊，他不認為自己可以騙過能讓自己瞬間昏迷的人。
但是會有人的精神力能強大到這種程度嗎……阮夷駭然。他的精神力是水神院的標準水平，甚至還要高于平均線。精神沖擊的衰減嚴重，所以幻術這種較柔和的精神力應用才會更流行。
而能用精神沖擊直接擊昏自己……
阮夷接觸過的所有人都沒有這份精神力。能把水神院的學生瞬間擊昏，阮夷懷疑這是象牙塔級別的魔法師才能做到的。
“請問……老先生，為什么要抓我……”
衣衫襤褸披頭散發(fā)的老人自顧自清理著工具器皿，再一件件擺放整齊。隨后才回答：
“抓你做實驗啊?！?p> “也是啊……”如果不是被縛住，阮夷很想扶額。魔法師突然綁架一個人，這種理由確實是最有可能的了，他總不能指望是一個人突然想當他老師，傳授他失傳已久的什么秘籍魔法。
“老先生我是水神院的學生，失蹤了會找到你的。”阮夷開始扯虎皮。
“水神院，”老人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水神院的學生，所以我才挑你下手?！?p> “老先生和水神院有仇？”看老人這反應，阮夷覺得要完。
“老夫是袁澄天?！崩先税寥?。
聽了老人的自我介紹，阮夷臉上有點尷尬。他覺得老人這么霸氣的說出名號他應該附和著配上兩聲驚嘆，但他確實不認識這個名字。
“你不認識我？”這次輪到老人驚訝了。
阮夷只能點頭，祈禱著不要激怒老人。
“水神院就沒有宣揚我的惡名嗎？”
“可能有吧，”阮夷不確定，“但是我一直在學習，沒關注過?！?p> “學習？”老人癲狂大笑。
這一笑，阮夷切實地體會到老人的精神力。周圍的空間都在扭曲，僅僅是精神力的波動就能讓自己的感知出問題，這……
“這精神力控制有點差啊。”阮夷開口，“大笑也不應該釋放出這么多的精神力啊?！?p> 老人的笑聲戛然而止。
阮夷不說話了，他也不是想作死，老人大笑的瞬間他就知道兩人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他不太可能用正常方法逃走了?，F(xiàn)在只是想試探下老人的性格。
“我就告訴你吧，老夫是袁澄天，象牙塔精神系第一人。”
老人拋出的這名頭很是驚人，也確實讓阮夷震驚了一下。
阮夷上下打量一番：“那老先生為什么變成這樣了？”
其實阮夷也能想象到了，一個實力高強的魔法師，會淪落至此……
“多半是研究了禁忌吧，精神系第一人，恐怕涉足了靈魂吧?！?p> “不錯，”袁澄天老人露出冷笑，“愚昧迂腐不學魔法的人懂什么，聽到禁忌就嚇得兩腿發(fā)抖，群起而攻之，把我趕出了象牙塔。”
“只是趕出去嗎？”阮夷奇怪，“涉足禁忌的懲罰意外的不高啊?！?p> “不高？”袁澄天突然癲狂的大笑起來，笑了很久才停下。
袁澄天淡然道：“你就當是老夫的好友幫我了事吧，老夫在象牙塔也有不少友人?！?p> 阮夷心中一動：“老先生說說友人的名字唄，其實我妹妹也是一位象牙塔長老的弟子，說不定我們是一家人呢?！?p> “我的朋友多的很，說不過來，”老人不耐煩，“敵人倒是有一個，弘原那個垃圾人?！?p> 阮夷不吭聲了。
怎么會這么巧啊。阮夷想哭，但還是盡力保持平靜。
“別壓抑精神力了，我感覺到了?！崩先死湫σ宦?，“看來真的很巧，你和那垃圾人有關系吧?！?p> “剛才只是想套近乎，我絕對沒有妹妹當弘原徒弟的?！比钜恼矝]說謊，他確實沒有妹妹。
“哼，有沒有關系都不影響?！痹翁炜雌饋聿恍继厥鈱Υ钜?。
“不過您為什么會和弘原是敵人呢？”
“我和那個白癡在儲存技術的未來起了爭執(zhí)，那個白癡堅持認為空間儲存才是出路，我們大吵一架，我研究靈魂的事情一定是他告的密。不然象牙塔的人早就知道我研究靈魂，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在那時候暴露。”
“原來敵人的意思是這個啊……不過前輩對儲存技術也有了解啊，真是涉獵廣泛。”
阮夷恭維著，不過也是他的真心話。
“那是因為這和我研究的領域有關，靈魂儲存?！?p> “靈魂儲存？”
“你覺得靈魂是什么？”袁澄天看阮夷。
阮夷搖頭，書籍上對于靈魂甚少涉獵，只是說那是人的本質(zhì)。
“靈魂是人的本質(zhì)，或許說，是確定你所以為你的東西，你的性格，知識，經(jīng)驗，理想信念等等，這所有的一切造就了你，即你的本質(zhì)?！痹翁焱蝗婚_始講課，“我認為決定這一切的，就是記憶，而靈魂和記憶密不可分，或者說是靈魂是記憶的載體，信息的載體。”
“信息……”
“不錯，信息，我認為靈魂可以承載巨量的信息，這是人類魔法的未來?！痹翁禳c頭，繼續(xù)說，
“而靈魂儲存，是指用靈魂將物體的信息記錄，就像我這個煉金臺，我的器具是這樣擺放的，當我又弄到一個煉金臺，將器皿以同樣的位置擺放，那么它就依然是我的煉金臺。讓靈魂以元素級別的精密度記錄物品的信息，就可以再現(xiàn)它。儲存了它的一切信息，就相當于儲存了它?！痹翁炫呐纳磉叺臒捊鹋_，震得上面器皿跳了幾下。
看著袁澄天激動的表情，阮夷嘟囔著，
“這不就是召喚術嗎……信息的概念……注入靈魂……”
袁澄天意外地看著阮夷：“你居然了解一些，只是我是以另一種角度來詮釋，而且我的這種學說更有生命力?！?p> “但是那幫愚昧的人卻毀了我的研究！”袁澄天滿是褶皺的臉猙獰起來更是可怕，“如果成功，人類可以徹底改變現(xiàn)有的學習模式，可以把感知元素的經(jīng)驗傳給任何人，將魔法知識直接灌入人的大腦，幼童都可以擁有水神院學生的水平。徹底顛覆知識的傳承方式。人類甚至可以因此一窺神的領域……”
“但是既然靈魂是記憶，你把記憶給別人灌注，被灌注記憶的人就不再是那個人了吧?！比钜臎]有被袁澄天那狂熱的情緒感染，水神院廣場里的見聞讓他對力量很是謹慎。
“這就涉及到靈魂學的另一個應用了，知道靈魂是禁忌這說法是從哪里演變過來的嗎？是亡靈魔法。古代人因為對死者的恐懼而將亡靈魔法列為禁忌，現(xiàn)在那幫蠢貨肆無忌憚的吸收著亡靈魔法中人體研究的知識，卻抵制起靈魂學來，真是可笑。”
袁澄天打量著阮夷，“靈魂承載著記憶，記錄著人的本質(zhì)，灌注知識改變靈魂，確實會改變?nèi)说谋举|(zhì)，至于這改變的影響到底如何，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p> “所以前輩是想拿我做實驗灌注記憶？”阮夷試探，他的表現(xiàn)或許會讓這老頭對自己有好感，說不定就能說服這個袁澄天不再拿自己做實驗，而是當徒弟教導自己什么的?？此@么老了，說不定真的會想找個弟子繼承衣缽呢。
袁澄天笑了：“怎么可能，你太高估自己了小子，我只是需要你的靈魂而已，我需要的就只是那21克而已。”
“因為仇恨水神院所以就拿學生下手，也太卑鄙了吧。”
“仇恨水神院？不，我挑水神院的學生下手只是因為他們的資質(zhì)足夠優(yōu)秀，強大的精神力代表優(yōu)質(zhì)的靈魂，還有豐富的知識，都可以成為我的素材?！痹翁焓稚夏弥粋€特殊的容器，中空的棱形水晶。
“我已經(jīng)用各種生物做過實驗了，現(xiàn)在我需要一個人類的靈魂。你很幸運，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你我都會被載入史冊。而且不用擔心，你不會死，只是會以另一種形式存活。我會提取出你的靈魂，將你的記憶知識注入到其他的靈魂里，而你原本被抹去記憶和信息的空白靈魂會成為我新的實驗素材。放心，應該不會出問題?！痹翁焐窠?jīng)兮兮，笑容咧開。
“所以我只能祈禱神明不會出問題嗎……”阮夷扯扯嘴角想跟著笑，但有點笑不出來。
“是的，祈禱吧。那么小子，過來吧，繩子已經(jīng)解開了吧?！痹翁煺f。
阮夷僵住，他被繩子縛在身后的雙手確實已經(jīng)解放了。有之前被綁架的經(jīng)驗，阮夷學習了很多應對方法，包括對斗氣的應用，比如用斗氣強化身體，和袁澄天聊這么久也是為了拖延時間，好用強化的手指磨開繩索。
結果完全暴露了啊……
阮夷僵硬地站起來。
“過來?！?p> 阮夷過去了，不過是沖過去的。毒霧從身上擴散，同時一矮身就朝袁澄天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