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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將軍行

第55章 屠殺

白馬將軍行 錦官繡村 4211 2021-09-06 07:29:43

  “哐當(dāng)!”一聲,鄢妃的筷子,璧妃的調(diào)羹,紛紛脫手落地,天周驚訝地看到:素來高傲的鄢貴妃,柔然皇帝的妹妹,二皇子的母親,除自己之外,任誰不服的天下第一美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他轉(zhuǎn)過臉,已是一臉凝重,緩緩說道:“你休要驚慌,細細說來?!?p>  安公公已經(jīng)轉(zhuǎn)過顏色,慢慢說道:“奴才幾次見過慕華文錦,覺得他氣度從容不迫,甚是文質(zhì)彬彬,今日方知,他竟是個畜牲!”

  “混賬,他是朕的奮威將軍,即便有罪,輪不到你作踐!”天周一聲怒喝。

  安公公忙叩頭,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是是是,奮威將軍英雄蓋世,奴才到王爺府的時候,正要宣旨,奮威將軍卻將手一揮,命道,府門前有軍事行動,閑雜人等不得靠近,竟命人將奴才趕到一邊。

  隨后,奮威將軍對衛(wèi)尉說道:‘我要攻入王府,大人是否同行。’

  衛(wèi)尉大人吃了一驚,阻止道:‘皇上命我等看守,如何敢違旨?’

  奮威將軍輕輕笑了一下,又說:‘皇上之意,你我臣子不僅聽其言,更要察其心,大人若不敢,文錦要單獨行動了?!?p>  衛(wèi)尉大人還有點猶豫,問道:‘王爺有免死鐵卷,何人敢上前?!?p>  奮威將軍便回頭問狼賁衛(wèi)軍士:‘你等敢嗎?’那群狼賁衛(wèi)丘八,竟然異口同聲回道:‘將軍敢,我等就敢!’

  奮威將軍滿意地笑了笑,就命人撞門,衛(wèi)尉大人此刻還想阻止,又說道:‘里面還有兩千軍士,恐有傷亡!’

  奮威將軍回到:‘兩千驚弓之鳥,怎敵我狼賁軍雷霆一擊?!?p>  衛(wèi)尉大人此時仿佛悟到了什么,笑了一下說道:‘你現(xiàn)在品級比我高,老子聽你的!’便也命人上前撞門。

  大門厚實,久撞不動,狼賁衛(wèi)陣中一個叫伍國定的,帶著一幫人就從墻上翻了進去,羽翎衛(wèi)這邊,有申家三兄弟,也帶人翻墻進去了。

  片刻之后,里面就傳來廝殺之聲,奮威將軍命令士卒源源不斷,翻墻進去增援,一刻不到,門閂從里面被砍斷,大門嘩然洞開。

  狼賁軍早已退到一箭之外,列陣完畢,見府門洞開,奮威將軍舉劍一揮,率領(lǐng)軍陣縱馬狂奔,排山倒海似的沖進了府門,羽翎衛(wèi)沒搶過,只能跟在后面。

  皇上,叛軍新敗,毫無斗志,正如奮威將軍所說,完全是一群驚弓之鳥,重陣沖擊之下,如狂浪擊沙,風(fēng)吹葉下,狼賁軍平排齊推,毫無阻滯,如戰(zhàn)車碾過塵泥,首次沖鋒,就穿透叛軍陣列,一直沖到王府正殿。

  奴才直到喊殺之聲蔓延到王府深處,才跟著看熱鬧的人群往里走去。

  皇上!何其悲慘!進門的大道上,一路都是殘破的尸體,狼賁軍這幫丘八,先用重矛沖擊陣型,把人沖得七零八落,千瘡百孔,后面的劍陣又馬踏劍劈,許多尸首都被踏成了肉泥。

  空中血腥迷漫,路旁血跡斑斑,樹枝上、草叢里,到處是殘破的尸體,殘破的斷肢?;秀敝g,奴才覺得這不是王府,簡直是修羅地獄!“

  “你小心講話,那是朕的狼賁鐵軍,你若再叫丘八,當(dāng)心朕掌你的嘴?!碧熘芾淅湔f道。

  安公公一驚,忙回到:“是是是,狼賁衛(wèi)鐵軍,奴才進去之時,奮威將軍與衛(wèi)尉大人已殺到王府正殿,卻都止步不前,奴才心中奇怪,便擠步上前,卻見正殿前的平臺上,擺著一張供桌,供桌上請來了先帝所賜的”免死鐵卷“,鐵卷四周,還供著香火。

  誠英王坐在鐵卷后面,臉色死白,似乎還在簌簌發(fā)抖,后面立著大約三百名護衛(wèi),都是一臉青灰,狼賁軍士和羽翎軍士已經(jīng)將他們層層圍住。

  奴才當(dāng)時心想,這誠英王真是無賴,自己謀反,卻拿先帝擋箭。

  眾人便都看著奮威將軍,看他如何解了這個難題?“

  房中一片沉寂,空氣仿佛凝結(jié),鄢妃一臉凝重,美麗的臉龐蒼白如霜,竟有點扭曲;璧妃心中咚咚直跳,驚恐的臉上反倒顯出一絲嬌媚,慢慢把身子靠近了皇帝,天周見狀,豪邁之心陡起,便輕拍她的手以示撫慰。

  安公公咽了一口唾沫,繼續(xù)說道:“奮威將軍英雄蓋世,一點不含糊,他先領(lǐng)著衛(wèi)尉大人跪下,對著鐵卷行三跪之禮,然后命人找來一塊紅布,輕輕將鐵卷覆了,讓軍士抬走。

  此時,王爺似乎已經(jīng)有所預(yù)感,便對將軍說道:‘我愿受死,懇請放過一眾軍士和一門老小。’

  奮威將軍又變成了謙謙君子,竟雙手打拱,向王爺深深施了一禮,卻冷冷說道:‘文錦此禮,敬你祖輩功績,并非敬你!

  你犯謀逆大罪,禍滅九族,皇上仁德通天,饒了你,但你販賣女奴到南朝,供人玩樂,天理不容,我豈能恕你,我殺你,非是國法,而是天理,殺你之后,我自當(dāng)向皇上請罪?!?p>  說完,奮威將軍轉(zhuǎn)身,命人挨房搜救女奴,又命羽翎衛(wèi)驅(qū)趕百姓出門。

  而后,才語氣如冰,緩緩下令:‘府中之人,屠干殺凈,雞犬不留,就是地底下的蚯蚓,也給我翻出來斬首!’

  四月的暖陽,照在身上,那一刻,奴才卻覺得刺骨般寒冷。

  奮威將軍說完,便拔出寶劍,回身猛劈王爺,從左肩斜劈進去,從右肋透劍而出,出劍之時,劍刃已斷!

  隨后,狼賁衛(wèi)那幫丘八,啊,不,那幫軍士,如魔鬼附體般興奮不已,一起沖上平臺,圍著后面的護衛(wèi)刀砍劍劈,長矛扎刺,不到一刻,便如快鐮割麥,將三百名護衛(wèi),屠干殺盡。

  衛(wèi)尉大人此時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道理,大聲命令羽翎衛(wèi)加入進去,羽翎軍士看得目眩神迷,起先還甚是畏懼,那申家三兄弟卻不服氣,大呼一聲便去斬殺王府家人,羽翎軍士才跟著沖了進去,竟無人想起來驅(qū)趕百姓。

  皇上,王府幾百名家人,從房中被一個個趕出,押至府中廣場,聚齊十人,便齊排砍去,真的是雞犬不留??!有幾個年紀較小的羽翎軍士,殺人太多,竟然神思崩潰,歇斯底里,坐在地上嚎哭不已。

  奴才此刻已經(jīng)麻木不仁,感覺天地已去,不知誰是自己!

  如此,不到半個時辰,諾大的王府,再也找不到可殺之人,突然之間,天地一片死寂,快意殺人的軍士,仿佛突然從夢中驚醒,一個個沉默不語,發(fā)著癔癥,怕是也不敢看這人間慘劇。

  只有被解救的女奴嚶嚶哭泣之聲,才讓人想起這還是陽間人世。

  奮威將軍一身如浴血河,來到奴才面前,問奴才:‘你剛才所說何事?’

  奴才當(dāng)時已經(jīng)嚇傻,磕磕巴巴說道:‘奴才,奴才,有皇上旨意,要向你和如之大人宣旨?!?p>  奮威將軍竟笑了,罵奴才說:‘你這狗奴才,皇上有旨,何不早說?’

  皇上,正是這一聲狗奴才,奴才身上才有了絲絲熱氣,便說道:‘現(xiàn)在說已經(jīng)晚了,你們所作所為,已經(jīng)完全違旨,在這等著,我回去稟知皇上,等皇上旨意吧?!?p>  如此,奴才就回來了。“

  他述說完畢,房中隨即也陷入死寂,所有人還沉浸在恐怖的故事里。

  許久之后,鄢妃才慢慢說道:“皇上,按理,這不是我們女人該過問的,不過既然湊巧聽到了,臣妃想說兩句,不知可否?”

  見天周默許,她便說道:“安公公所說,實在太過恐怖,慕華文錦兇狠殘暴,違抗圣旨,擅殺免死重臣,皇上應(yīng)該重重治罪!”

  璧妃卻急切說道:“臣妃倒聽說,慕華文錦平時倒是個謙謙君子,那宇文化成與馮氏雖說不是其親生父母,他卻至孝至順,并非殘暴之人?!?p>  天周沒說話,卻宣禿發(fā)玄進來,問道:“左兵衛(wèi),你如何看此事?”

  禿發(fā)玄先對皇帝施禮,又向兩位皇妃見禮,而后才說道:“皇上有問,臣不敢不據(jù)實回答,此事,臣想到三層意思?!?p>  天周饒有興致,示意他繼續(xù),禿發(fā)玄便接著說道:“其一,安公公并未宣旨,奮威將軍便不算抗旨;

  其二,奮威將軍誅殺誠英王,不以謀反之名,而以販奴之罪,因此,誠英王之死,與皇上無關(guān),是奮威將軍個人所為,皇上并未違先帝之意;

  其三,奮威將軍所作所為,均當(dāng)著百姓之面,雖口頭命令驅(qū)趕百姓,實際并未執(zhí)行,臣料不出十日,此事必傳遍天下,百姓便會知道,叛亂謀反,即便有免死鐵卷,一樣禍滅滿門!

  總而言之,奮威將軍作了臣想做之事,今日上午,若誠英王親自率隊來攻,臣即便抗旨,也必將其斬殺。

  此乃臣愚昧之見,請皇上訓(xùn)示。“

  天周并未看他,只淡淡一笑,輕輕說了句:“強詞奪理!”

  便緩緩起身,在房中來回踱步,嘴里喃喃說道:“膽大妄為至極!三百名女奴,若當(dāng)真販賣到南朝,我大朔豈不成天下笑柄,那慕華孤老兒還不從心底恥笑朕無能!“

  片刻之后,天周下定決心,快速說道:“安德庸!”

  “奴才在!”

  “傳旨平城執(zhí)金吾乞伏桑平,讓其妥善安置三百名女奴,措置情況,隨時奏朕得知。”

  “臣領(lǐng)旨,皇上還有何訓(xùn)示?”

  “傳旨乞伏桑平,將慕華文錦與乞伏如之收監(jiān),待朕后詔,去吧?!?p>  他突然轉(zhuǎn)身,又對禿發(fā)玄命道:“你去誠英王府,訓(xùn)示慕華文錦和乞伏如之,你二人為何不請圣旨,擅殺皇親國戚,何其喪心病狂,厚顏無恥!朕要將你二人擲之牢獄,國法重處!”

  禿發(fā)玄不解,問道:“何不讓安公公一并訓(xùn)示?”

  天周正色說道:“他二人國家重臣,如何能讓宦官訓(xùn)示?你親自代朕教誨,是他二人應(yīng)得之禮,你傳旨之后,再去司徒府和太尉府宣旨,司徒夫人和太尉夫人,封三品誥命。”

  禿發(fā)玄偷嘴一笑,轉(zhuǎn)身去了。

  天周這才轉(zhuǎn)身對兩名目瞪口呆的皇妃笑道:“進膳吧,這一番好折騰,咦,膳都涼了?!?p>  璧妃便笑著說:“皇上,都到晚膳時間了,他們倒要熱,我說不用了,直接上晚膳吧,這不,已經(jīng)備好了!”

  天周自失地笑了,正要說話,宇文疆入內(nèi)稟到:“皇上,左兵衛(wèi)出宮傳旨,臣替他值守,請皇上示下,天街御宴已備好,百官已就位,皇上是否現(xiàn)在起駕?”

  天周心情瞬間闊朗,感覺無比舒適,今日之事,每一件都恰到好處,妙到毫厘!若不是皇帝,他真想原地蹦上幾下,竟對兩名皇妃說道:“今晚,兩個皇兒都來赴宴,你們隨朕一起罷,當(dāng)著百官之面,你們也享受一番母慈子孝。”

  兩位皇妃不敢相信,眼中露出喜悅的光芒,異口同聲問道:“皇上當(dāng)真?”

  天周心中泛起丈夫的自豪和父親的驕傲,對她們笑著說道:“君無戲言?!?p>  夜色涼如水,月華濃如霜,天街之上,巨燭如林,紅燈高張,空中傳來夜鶯的歌唱,空氣迷漫夜花的幽香;丹墀兩旁,宮廷樂隊輕奏華章,黃鐘大呂,管弦流光。

  天周攜皇妃出席夜宴,兩位皇子激動不已,率群臣伏地叩頭,三呼萬歲,群臣如醉如癡,既艷羨皇妃傾世美顏,風(fēng)姿肅儀,也感動皇帝敦睦慈愛,仁德天下。

  群臣叩頭施禮,皇妃如何敢受,便要避讓,天周將他們拉住,站在原地一起受了百官之禮,方說道:“在朕面前,你們是臣,百官面前,你們是君,皇兒面前,你們是母,此禮,可受之。”

  兩位皇妃站在巍峨的丹墀之上,驕傲無比,榮耀無比!天街夜色涼如水,大紅燈籠照如映,她們心中滾燙,充滿了無限的向往:皇上之后,這至高無上的榮耀,便是我皇兒了吧!

  天周心情闊爽,豪情萬丈,哪里想到,此時此地,此情此景,兩位皇妃卻是這樣的心思,他平抑了興奮的心情,對宇文疆道:“右兵衛(wèi)辦事,倒是越來越有章法?!?p>  宇文疆得此考語,心中激動萬分,卻聽天周又說道:“傳旨御膳房,按這里的規(guī)制,給慕華文錦和乞伏如之送一桌過去。”

  天周說完,不再看他,轉(zhuǎn)身面對天街上的百官,豪情天縱,朗聲說道:“眾卿平身,你等皆是我大朔棟梁,朝廷柱石,今日剿滅叛亂,朝中已無后顧之憂,眾卿全力籌劃,明年開春,隨朕東征,討伐宴國!”

  眾臣起身,舉杯共賀。

  皇宮之外,平城的百姓,也是香花澧酒,享受叛亂之后的盛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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