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個給你?!?p> 青翠柔軟的草地上,少女白凈的面龐仿佛泛著淡淡的光芒。
安晚經(jīng)過化妝而略顯平凡的臉一下就漲紅了。
“謝......謝謝?!?p> 他囁嚅地道。
“不用客氣!”
少女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轉(zhuǎn)頭一甩發(fā)絲,歡快地去給蹭飯組的其他人投食了。
安晚偷摸地打量著她的背影。
今天的她身穿黑色衛(wèi)衣,更顯皮膚白嫩,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黑色帽子下的柔順青絲用一個發(fā)帶簡單地束起,隨著身形的走動,青絲在身后一蹦一跳。
可愛。
安晚宛如癮君子一般,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今天的汐語癮,也完美地被解除了呢。
就連旅行社突然消失帶給他的陰影,都好像被沖散了一點。
帶著幸福的笑容,他啃了口手中的雞腿,然后跟隨蹭飯大軍離開了小仙女的桌布。
這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他啃的第三個雞腿了。
——沒辦法,這個年紀的同學(xué)就好這一口,十個桌布上有九個都擺著雞腿。
作為蹭飯大軍的一員,哪怕沒有刻意去拿,蹭到三個也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但不知為何,此時手中的雞腿,比之前吃到的所有都更加香甜。
此時,蹭飯大軍已經(jīng)繞著班里走了一圈,就連幾個躲得遠一點的同學(xué)(沒錯,就是小仙女)都拜訪了。
因為無飯可蹭,唐之范宣布蹭飯大軍原地解散,“氣氛組”各回各家各找各同學(xué),他本人則帶著安晚去了一個偏僻的地方。
這里同樣有一個桌布,但因為“物資”貧窮,僥幸躲過了蹭飯大軍的掃蕩(其實是因為沒有油水,掃蕩大軍根本不屑于來)。
幾個男生正圍在一起,無聊地打著撲克,見唐之范來了,其中一個男生眼睛一亮,調(diào)笑道:
“瞧瞧誰來了,這不是我們威嚴帥氣的副班長大人嗎?”
“少跟我貧?!?p> 唐之范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然后動作自然地看了眼說話那人手里的牌。
“3456892,什么破牌?!?p> 像是報電話號碼一般,唐之范無情地念出了說話那人手里的牌,讓人猝不及防。
“唐!之!范!”
被偷看牌的那人一愣,眼中怒火上涌,眼瞅著就要發(fā)飆。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怒氣一消,變臉一般露出了一個虛假的笑容。
他把手里的牌一扔,望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地主,語氣做作地道:
“哎呀哎呀,咱們的副班長大人實在是太不懂事了,居然向你透了我的牌,看來,咱這局只能作廢了呀?!?p> 地主正準備看熱鬧,不曾想小丑竟是他自己,聞言一懵,不爽道:
“葉輝!你還要不要臉了,糖神不向我透你的牌,你也贏不了好吧?!?p> “誰知道呢?”葉輝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又不是我主動明牌,要怪,你就怪透牌的副班長大人吧?!?p> 見那地主仍想爭論,他撇了撇嘴,望向了牌局的另一位成員:
“王旭,你覺得這局該作廢嗎?”
王旭是個農(nóng)民,跟葉輝處于同一陣營,知道贏不了,自然同意這局作廢。
葉輝于是看向地主,比了個剪刀手道:
“三個人,兩人贊同這局作廢,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地主憋了一口氣,想罵又罵不出來,于是只能無奈地把手里的三個炸彈扔進了牌堆。
他收攏牌堆,邊切洗邊眼神幽怨地看著唐之范,活像個看見丈夫在外鬼混的小媳婦。
而另一邊,葉輝見他隨手就拎出來三個炸彈,一陣心驚膽戰(zhàn),心里暗呼好險,看向唐之范的目光都柔和了許多。
唐之范泰然自若地承受著兩人的目光,招呼一聲讓安晚跟著坐下后,很有當家意識地向那位正在洗牌的地主問道:
“今天怎么有功夫來我們這打撲克了,不陪女朋友嗎?”
地主眼神更加幽怨了幾分,心塞地道:
“你聽說過西山的傳說嗎,就是那什么情侶一起上山必分手的傳說。
“我雖然不信這個,但我女朋友就信這個,死活不愿意跟我一起上山,不然我怎么可能來和你們這幫臭男人打牌?!?p> 此言一出,唐之范還沒說什么,喜歡拱火的老陰比葉輝就坐不住了,他當場起身,振臂一呼:
“兄弟們,他看不起我們,辦他!”
周圍的男生們頓時一擁而上,對地主上下其手:
“讓你秀恩愛,讓你秀恩愛!”
“看不起我們是吧?看不起我們是吧?”
“情侶必須死啊啊??!”
群情激奮,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失控。
就連坐在唐之范旁邊,過完汐語癮陷入賢者模式的安晚,都被這嘈雜的聲音打斷了思路。
他抬頭,看著一名同學(xué)單挑一群同學(xué)的動人畫面,心神略微有點恍惚。
因為進入賢者模式,重新沉浸回旅行社突然消失帶來的不安中的他,突然就亂入了同學(xué)們間打打鬧鬧的日常,這讓他產(chǎn)生了難以言喻的割裂感。
到此為止,他都沒有想明白旅行社是怎么消失的。
那是術(shù)法(幻術(shù)、空間類等),還是什么潛行技巧?
不,不對。
安晚搖了搖頭。
無論是術(shù)法還是什么技巧,都不會像旅行社那樣憑空消失,一點能量波動都沒有產(chǎn)生。
——之所以確定旅行社是憑空消失,是因為安晚一直在用余光監(jiān)視著他們,掌握著他們的動態(tài)。
當時的旅行社,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沒有激起一點漣漪。
云門的人群熙熙攘攘,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自己身前的旅行社全員消失了。
他們自然地踩過旅行社的位置,因旅行社消失而產(chǎn)生的空缺一會兒就被重新填滿了。
沒有人表達出疑惑,就仿佛,旅行社本就不存在一般。
雖然說一些術(shù)法和技巧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但關(guān)鍵點是——沒有任何能量波動。
眾所周知,物質(zhì)界的萬事萬物都遵循著能量守恒定律,超凡力量自然也不例外。
在物質(zhì)界中,憑空消失而不產(chǎn)生任何能量波動,是不可能的。
就連鬼魂和收容物,在能力生效之時,也會產(chǎn)生能量波動。
在這種情況下,憑空消失而不產(chǎn)生能量波動,便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那旅行社......
不屬于物質(zhì)界。
西山的自然現(xiàn)象?
古代遺留物產(chǎn)生的幻象?
因為之前在劉叔的早餐店就遇到了旅行社,安晚毫不猶豫地排除了這兩種情況。
而且,既然安晚之前感覺到旅行社的身上有異類的氣息,那就說明這其中一定有異類參與。
影魔的影子?
可影子只有一個啊......
一群影魔的影子?
這個不好說,但卻是目前最接近真相的假設(shè)了。
線索太少,真讓人頭疼啊......
說實話,安晚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新思考起戰(zhàn)略性撤退的必要了。
慌到是不慌,但他真的很討厭這種面對未知事物的情況。
未知,便意味著他無法提前做出任何準備。
而不做準備的話,事情的發(fā)展很可能就會滑向?qū)λ焕那闆r。
畢竟,對于偽裝成人類的他來說,在人類面前暴露自己,就是最大的失敗。
只是獻祭,他還有自信簡單地做些手腳,救下同學(xué)而不暴露自己。
但要是其他情況,那就難說了。
雖然會一點封印記憶的手段,但他不可能封印得了西山上所有游客的記憶。
要不,還是溜了吧。
感覺身處漩渦之中的安晚,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跟在燒烤店保護劉叔不一樣,這次西山里發(fā)生的漩渦和他無關(guān),他沒必要待在這里直面未知的災(zāi)難。
先戰(zhàn)略性撤退,最后哪怕西山因此而炸了,也跟他半毛錢關(guān)系沒有。
留在這里,說不定還會碰上九序的人,平添許多麻煩。
走吧、走吧......
安晚咬了咬牙,就要起身找借口離開。
這時,他的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他扭過頭去,看見唐之范捧著六根薯條、四個曲奇、三片紅薯干、兩塊雞塊和一個雞炸腿,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赫然是地主桌布上所剩不多的食物。
——糖神這一拿,讓本就貧困寒酸的地主桌布雪上加霜。
不過,跟之前比起來,怎么薯條還多了一根啊......
而且,你這姿勢,真的很像在喂寵物好嗎......
安晚心中五味陳雜。
他抬頭,看見了正被男生們阿魯巴的地主,看見了正談天談地、對未來充滿向往的的同學(xué)們。
孩童們在草坪上嬉鬧,大人們亦步亦趨地守護。
云門店主們熱情的招呼顧客,顧客們耐心地排隊等候。
更遠處,某只剛給他投食過的小仙女若隱若現(xiàn)。
嘖,麻煩。
安晚笑了起來,在唐之范驚喜的目光下接過了他捧著的所有食物。
“有點咸了。”
咬了口雞腿,他看著唐之范道。
可能是光線問題,唐之范發(fā)現(xiàn)安晚同學(xué)眼睛的顏色好像變了。
就仿佛,泛著淡淡的紫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