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嘍”
三個人出了樹林，一進村子就碰到個人。
“陳嬸子？”
“四丫你在這啊，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嫂子要生了?！?p> 被她叫住的陳嬸子扯著趙毓的胳膊，急匆匆的說道。
“啊？嬸子我這就回去”說著把手上的東西交給程晏清，來不及交代一聲就跑了。
見趙毓跑了，陳嬸子才有功夫打量和趙毓一起過來的兩人。
這兩個后生眼生的很，看那架勢也不像是村子里的，難不成是知青？可村里的幾個知青她都見過啊，陳嬸子看了半天也沒認出來，眨巴著眼睛使勁盯著。
“嬸子好，我叫曲明淮，是新來的知青。”曲明淮看出陳嬸子的意圖，笑著介紹。
“啊啊，是曲知青啊?！标悑鹱踊腥淮笪?。
“是，嬸子您忙我還有事先走了?！?p> “誒誒，好”陳嬸子連連點頭，一張老臉像是要笑出一朵花來。
這小伙子好啊，長得俊又有禮貌，聽說還在村里教書，有能耐的很哩。不像另一個...
陳嬸子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另一個不知啥時候也走了，心里直搖頭，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
趙毓急匆匆的跑回家，一進門里面還算安靜，趙大根搬著凳子在外面坐著，趙大哥在院子里來回走，趙二哥則安安靜靜是站著。
聽見推門聲幾人齊刷刷的往門口看。
看見趙毓，趙大根眉頭一皺，眼帶不滿。
趙毓一頓，恍神間趙大哥沖到她前面滿頭大汗的拉著她：“四丫你快進里面看看，你大嫂都生了有一陣了，咋還沒生出來?！?p> 正說著，屋內(nèi)傳來幾聲“啊”“啊”的慘叫。
“大哥，你別急，我馬上就進去?！壁w毓嚇的一哆嗦，額頭冒汗。
她還沒見過別人生孩子，趙毓猶猶豫豫，對上趙大哥心機的眼神，一咬牙，算了，沒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生孩子嗎。她腳步加快，到了西屋門口，里面的聲音更清晰的傳到她耳朵里。
趙銀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傻愣愣的站在門口，見她來了也沒反應(yīng)。
“外，你咋了，傻了？”趙毓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四，四姐”趙銀恍惚著，看見趙毓猛的一大喘氣，像是才發(fā)現(xiàn)她。
這是咋了？受啥刺激了？
“你咋了？”
趙銀一聽，手竟然哆嗦起來，盆里的水“呱嗒呱嗒”水花四濺，說話牙齒上下打顫：“四，四姐，血，好多血，大嫂她流了好多血，嗚嗚，好可怕，嗚嗚”說道最后甚至忍不住哭起來。
有這么可怕？不就是流血，她每個月也要流，趙毓上下打量了一番趙銀的小身板，她還沒來月事，是少見多怪吧。
這樣想著，她接過趙銀手里搖搖欲墜的水，安慰道：“沒啥事，不就是血嗎，以后你長大了就知道了，沒啥可害怕的。”長大了來了月事就不會這么大驚小怪了。
趙毓說的自信，趙銀看著她，懷疑道：“真，真真的嗎？”
趙毓重重點頭，正在這時產(chǎn)房又傳來驚人的“啊”的一聲。
這下不僅趙銀，就連趙毓也嚇的一哆嗦。
一轉(zhuǎn)頭就對上趙銀懷疑的眼神，她甚至還低頭看了看手上不小心濺到的水，抬頭目光又是深深的不信任，好像再說，你不是說沒事嗎？
趙毓覺得臉上熱乎乎的，不自然的說道：“你在這干啥呢，里面能進去不，大哥讓我來問問情況。”
趙銀驚魂未定：“本來我是在里面，娘讓我出來端盆水，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進去?！?p>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跑掉，腳步踉踉蹌蹌，兩條腿看起來軟綿綿的，趙毓剛要叫她，看見這情形，算了，還是她給送進去吧。
趙毓撩開門簾：“娘，我端水進來了。”
“快過來，放這”
回話的不是趙大娘，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她正蹲在炕沿邊上，匆匆扭頭指了指她邊上的地。
“奧”趙毓低著頭把盆子放到膩地上，不經(jīng)意一抬頭，啊啊啊，血，這么多血。
只見趙大嫂身上蓋了快粗布，兩條腿撐起，身下的血殷殷流出，有些順著光突突的炕席流入炕璧。
趙毓呼吸停滯，氣血上涌，趙大娘正一下又一下按壓著趙大嫂的肚子，趙大嫂聲音凄厲，狼狽不堪，看著，看著很痛苦。
“娘，娘你，你別按，按了?！?p> “哎呦，這哪能不按呢，時間長了孩子是要憋死的，按按能幫著孩子出來?！苯由年惼藕眯慕忉?。
“你在這說什么瞎話，快出去。”趙大娘嫌棄的看她一眼。
趙毓呆愣愣的，手腳同頻，聽到趙大娘的話下意識轉(zhuǎn)身，甚至連趙大哥的囑托都忘了。
“四丫，怎么樣，快了嗎？”趙大哥見趙毓出來，急急上來問。
趙毓呆呆抬頭，愣愣的盯著趙大哥半天愣是沒動靜。
趙大哥焦急的搖晃她，她也沒反應(yīng)。
最后一翻袖子繼續(xù)在地上轉(zhuǎn)圈圈，留她在那愣著。
趙毓毫無所覺的站著，她眼里一直重復(fù)浮現(xiàn)剛才看到的一幕幕，不止是血，還有那里，她剛剛看到了那里，那么嚇人，那么直觀，怎么會這樣，怎么是這樣是，那樣的一幕在腦海里不斷重復(fù)，她的眼睛甚至看不見別的東西，眼前滿是那血紅。
最后還是趙二哥看著不對過來把她拉到一旁的凳子上，邊搖晃邊叫著：
“四丫，四丫”
“回神，四丫”
...
在趙二哥的堅持不懈下，趙毓總算給了點反應(yīng)。
她眼皮輕微動幾下，迷茫道：“二哥？”
“誒”趙二哥大松一口氣。
正在這是，屋內(nèi)傳來“哇哇”的嬰兒哭聲。
趙二哥跟著面露喜色，起身朝堂屋走去。
趙毓視線茫然的跟著趙二哥的背影，過了一會兒，幫忙接生的陳婆婆出來，看著趙大哥說道：“衛(wèi)國啊，恭喜啊，你又添了一個閨女?！?p> 趙大哥本來滿是喜色的臉有點僵硬，他遲緩的點頭，有些失望的呢喃：“又是個閨女啊?！?p> 院子中坐著的趙大根更是吧吧抽著煙袋。
老爹大哥不頂事，見陳婆婆臉色不好，趙二哥勾起笑容：“多謝您了，明兒讓我娘給您拿幾個雞蛋?！?p> 陳婆婆臉色這才好看點，臉上笑的像朵菊花，嘴里說著客套話：“哎呦，這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你這小子，還生分起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