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身上的疼痛在緩慢地被一種清涼干爽的能量取而代之,她現(xiàn)在分不清究竟是靈魂凝聚的自愈能力還是青耕鳥的幫助所帶來的,但很快意識就重新回到自己的體內(nèi)。
從手掌心接觸到的冰冷玉石地面上爬起來,幾滴汗從頭發(fā)碎發(fā)上順滑而下,灼燒的余溫和心悸還殘留在手指間,恐懼的汗水仍然打濕了擰結(jié)的衣衫。她抬起頭,慌張地飛速掃過周圍景色。
仰望那似曾相識的金匾玉梁和高高坐落于萬階之上的座位,蒼白陰暗的底坐與金作飾相綴呈立的玉椅,紅長的毯子卻擺鋪得彎曲交錯。與她所見過的第十閻王殿布置十分相近,但處處透著邪氣,有些細節(jié)足能彰顯這位君王的幼稚,無序。大殿內(nèi)兩個花瓶中一只被打碎了,碎片就在那里,也無人去收整,閻王批改奏折的桌子上空空如也,倒是有幾個洞。
除了這些,殿中左右兩旁聳立著兩根鮮紅色的柱子,柱子沒有起到支撐的作用,所以安立在此就顯得十分唐突。更加令人膽戰(zhàn)的是柱身上纏繞著銅鎖鏈,上面有一些顏色比柱色更深的斑點,褐紅色的,“像”極了鮮血,云煙不禁后退了幾步。
又環(huán)顧了一圈,除了她再沒見到任何人。燭寂和阿星此時生死未卜,也不知在何處,云煙又下意識去摸腰間浴鳳,幸好劍還在,浴鳳認主,除了自己別人也用不得。
有劍傍身,心里勇氣又平添幾分。云煙當然不會傻到認為時游兒會就這樣放任自己不管,從而可以從這大殿中直接走出去,即使走出去她也明白了一件事,在豐都,在每個閻王所支管的鬼城中,逃跑幾乎徒勞。
現(xiàn)下唯一要做的事是救回燭寂和阿星,才可能成功逃離時游兒的魔爪。
找人這種事當然要想起小晶,云煙這才十分良心地想到了這位老友,失前聯(lián)絡是在深淵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遠了接收不到訊息,所以她閉上眼睛又試了一次。
“小晶,小晶,你在哪里?”
“……”
可是這一次依然沒有回音,云煙蹙起眉,怎么回事?不安之感擴大,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中劃過。云煙睜開眼,冷汗又一次如雨而下。不僅如此,她還聽到了一陣歡快的腳步聲以上方傳來。
是九殿下,時游兒。
他哼著小曲兒,從幽幽燃燒的一團火焰中憑空走出,身后兩名低頭哈腰的一黑一白兩位老者緩緩眼隨,一名長馬臉,另外一名方正臉,胡須留得都很修長。
時游兒一屁股坐在了閻王椅上,小小的身子在巨大的玉椅中比例十分不襯。他饒有興致地傾了傾身子:“小云姐姐,你剛剛在干嘛呢?”
“九殿下,您剛才在做什么?”云煙竭力克制話音的顫抖。
“呵呵,姐姐你猜猜看?”他將脖子上的一根紅繩拉拽了下來,“是在油炸呢還是紅燒,嗯,大哥哥和小妹妹都應該很香吧?!?p> 云煙緊握住拳頭,指甲都嵌進了肉里。
時游兒并沒有抬頭看云煙,而是看著手里的那根紅繩,原來上面還串著一把鎖,那把和長命鎖相似的鎖叫作囚心鎖。
據(jù)說這把鎖又是由無數(shù)種魯班鎖結(jié)成的,每扳動一塊鎖片就會改變其鎖軌鎖道,其中包含了七星八卦九宮,天玄虛數(shù),繁復深奧,而其難度也隨機而化,蘊藏了幻,五行,日月星,乾坤,以及太無極,難度自幻起依層遞進。
這時游兒十分喜歡玩囚心鎖,,他心思與智商也敏捷遠超常人,加之手段殘忍,才能將惡鬼之都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云煙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樣兒,咬緊了下唇。
這割喉般沉寂的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終于聽時游兒冷哼了一聲,用小手重重地捶了一下椅臂,嚇得身邊黑白老者皆是伏地不敢起。
“又解不開了!游兒怎么這么笨!”時游兒竟有急欲大哭的趨勢。緊接著連錘了數(shù)下椅臂,用力得竟把幼嫩的手指捶出了血,他也不看云煙,手小心地捏著囚心鎖,嘴巴哆嗦了幾下,豆大的淚珠從紅透的眼角滾落下來,“怎么會是乾坤,怎么會是乾坤,姑姑你快來幫我,啊嗚嗚嗚……”
云煙這下是徹徹底底被搞懵了,時游兒這個暴君居然真得就這么哭了。
他猛地轉(zhuǎn)頭,對著云煙大喊:“快過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