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游兒病態(tài)的笑容再一次從記憶里沖出腦海,云煙低下頭,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靜,她被迫要求穿上眼下這一身繡著白蝶飛舞圖的金絲黑錦裙,雙手腕上銅銬緊緊箍住不能掙脫,鏈條拖在地上,另一端連在榻柱上,云煙坐在地上,目光仍舊冰冷凜然,脊背依然挺得無比筆直。她安靜地注視著地面,沒有半分被囚禁的頹然。
心中思緒繼續(xù)運轉(zhuǎn),沒有停歇。在她走過燭寂身邊時,他留給了自己一個眼神,她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找機會逃出去,一定要讓計劃執(zhí)行下去,去判官那里。
云煙又抬起手腕,轉(zhuǎn)了轉(zhuǎn),看這銅手銬完美無暇的表面,心里不免消沉下去幾分?,F(xiàn)在只能找機會利用時游兒了,他似乎對自己……
云煙啄磨不透時游兒想做什么,但他對自己態(tài)度的變化很明顯是從解囚鎖開始的,這代表了什么呢?
正苦思瞑想之際,房門被人輕輕推開,時游兒露出半個腦袋,兩只眼睛朝云煙這里瞄了一眼。
又聽見他在門外小聲地嘀咕了一聲:“小云姐姐應(yīng)該不生游兒氣了吧。”
云煙微微抬眸。
只見時游兒垂著頭,雙手不住地抓揪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跟前,儼然一幅承認錯誤的孩童樣兒。云煙抿起了唇,她差一點就被這楚楚可憐的模樣給欺騙了雙眼,真得認為他知錯了在求得自己的原諒,這種想法實再是可笑。
“小云姐姐,”時游兒眼角又開始泛紅,他撲進云煙的懷里,瘦小的身子如落葉一般簌簌發(fā)抖,“游兒錯了,游兒已經(jīng)把燭寂哥哥和阿星妹妹都放了,他們都自由了,你相信我,好不好?!?p> 時游兒仰起頭來,眼淚巴巴地看著云煙。
見云煙仍然無動于衷,時游兒又一揮袖子,一團灼熱的烈火出現(xiàn)在空中,云煙望向火焰中模糊的影像,確像燭寂和阿星正奔向一座閣樓,她神色稍稍有了緩和,對懷里的時游兒道:“你把我手上的鐵鏈解開,我不逃走?!?p> 時游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用手拍了一拍銅手銬,圈環(huán)瞬間從內(nèi)部裂開,云煙脫下銬鏈,撫摸著殘留著紅痕的手腕。
時游兒抓住了云煙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頭頂上,懇求道:“小云姐姐……”
云煙就按照他的意愿,慢慢地揉了揉男孩的頭發(fā)。但時游兒又一把拉開她的手,此時他變了臉色,陰影籠罩著他的眉宇:“不對,你要笑,你應(yīng)該是微笑著揉揉我的頭發(fā),然后輕聲安慰我!”
云煙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明白了什么。
原來她此時在時游兒眼里其實根本就不是云煙,而是另一個人。
云煙擠出微笑,將時游兒輕輕擁抱在懷里,但卻被時游兒狠狠地推倒在地,云煙再次撐起身子,可發(fā)現(xiàn)時游兒都已經(jīng)不見了。
云煙從地上站起來,她的浴鳳被收走了,整個寢室中只有一個臥榻,一扇窗子,一張桌子和門。
她走向那半掩的門,一股冷意從脊背蔓延擴散,云煙的腳步停在了距離門僅有半米遠的地方,她仿佛看到了門后有什么,有一雙充訴著殺意的眼睛在注視著自己,但回神過來,門外其實什么也沒有。
“我不會逃走的?!弊约赫f的話還猶在耳畔。
傻子才會信以為真,不是嗎?
云煙想打開門,想走出去,想要撒腿而逃,但伸出的手臂似乎永遠也夠到大門,一種強烈的不詳預(yù)感絞殺了她的動作神經(jīng)。
她放下了手臂,選擇了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