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煙連摸帶滾地翻進了外庭,院子里很安靜,只有樹葉與幽靈草發(fā)出的沙沙細語。一縷涼風(fēng)卷起一簇桂花瓣,清香撲面而來,有幾簇小桂花輕輕飄落在了她的鼻尖。云煙彈指間,桂花紛紛落地。
桂花樹下有一口古井,云煙凝神細聽之下竟然聽到有什么索碎的聲響從井中傳來。
云煙一時間好奇心起,她湊上前去,正探頭往里面看去時,忽地寒光一閃,有把刀就指著鼻尖橫在了眼前,云煙大腦霎時一片空白,但刀就此不動了,對方也猶豫了。
緩過神來,云煙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古井里的人正好仰起面孔來,總算借著天空中飄移的鬼火看清楚了他的臉。
“燭寂!”云煙驚喜道。
燭寂也認出云煙來了,他朝云煙比了個手勢,讓她下到井里來。
云煙提起裙子,將雙腿先坐在井邊,可準備向下跳時又有所顧及,燭寂不知她身上衣服行動起來十分不便,以為她是在害怕,于是伸出雙臂隨時準備接應(yīng)。
云煙見此情形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不再糾結(jié)縱身躍下,井深度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可怕,所以燭寂只是稍微托了一下,云煙就安全落地了。
“謝謝啊。”云煙朝燭寂禮貌地笑了一笑。
燭寂沉默了半響,才對云煙鄭重地說:“是你救了我,理應(yīng)我謝你?!痹茻熤浪傅氖墙馇粜逆i那件事,搖了搖頭,笑而不語。
燭寂又將背后的一柄劍拿下來交給了云煙,云煙接過一看,這柄浮云青劍不正是自己的浴鳳嗎!
重新打量了一下燭寂,才發(fā)現(xiàn)他換了一身粗棉布衣,頭發(fā)也疏整齊束冠起來了,顯然逃出閻王殿過,只是怎么他又回來了,難不成……”
“那時你被押出大殿后,我和阿星被送去了待刑牢,后來找了個機會逃出牢,后來一路上很順利地躲進了鬼城,那名包打聽樂意接見我們,給隨便治了個傷換了身行頭?!薄霸趺床悔s緊去找判官呢?”云煙著急地問。
燭寂偏過頭,眼神有些躲閃。
“怕我死了,來救我?”云煙咬咬牙,憤悶不平地質(zhì)問燭寂,”是誰胸有成竹的說時間肯定夠,你還返回來救我……真是…….”
“蠢。”燭寂替云煙說了下去。
云煙撇了撇嘴。
燭寂也并未在意,他招手朝井的上空揮舞了幾下,一團游蕩在附近的鬼火像聽到了召喚,直直地飛入井中,停留在了燭寂的左肩上方。
“官用鬼火是這樣用的?!彼蛟茻熃忉尩馈?p> 隨著燭寂的步伐不斷向井下的通水隧洞深處走近,云煙才知道這是一條密道。
借著這團鬼火綠色的火光,可以看見四周的冥士與巖白互相摻雜筑成了一條難以想象的密道,中間是一條黃泉支流,兩邊圓拱形向頂處攏去,這里的土石縫間也有不少古怪的苔蘚和幽靈草。
阿星蹲在隧洞凸出來的一小塊土地上等燭寂回來,她正用手指百無聊賴地拔弄小野花,冷不丁被借來的鬼火一照到,便呲出尖牙不懷好意地對著來人冷笑。
見到是燭寂,還有身旁跟的人是云煙,這才從地上站起來,她乖巧地拉住燭叔的手,時不時抬眼望向云煙。
燭寂邊走邊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上面竟是整個豐都城的地圖與閻王殿的內(nèi)部建造構(gòu)圖,他說這是從“包打聽”那里找來的,但絕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完整與齊全,看來這豐都城的鬼民也各懷鬼胎,各路人馬混雜,全都是狠角色,甚至居然都滲透到了閻王殿內(nèi)部,而這一條密道也是其中一些厲害角色挖出來的。
云煙想起時游兒熟睡的臉龐,心中情緒一時間變得復(fù)雜起來。
小小年紀,每天都活得那么累嗎?
心慌如過電般劃過神經(jīng)之間,云煙赫然間回眸,望向了井口。
“怎么了?”燭寂擔(dān)憂地問她。
云煙回過頭,按了按太陽穴,嘆了口氣:“沒事,可能我想多了?!?p> 幽冥鬼火慢慢消失在密道深處,燭寂和云煙正在討論計劃的下一步,他們都不知道;井上的桂花樹樹身微微一搖晃,男孩輕靈地跳下樹,黑色蟒紋袍拖在地上,他手肘撐在井邊,向井中看了看,彎起嘴角,露出一抹令人難以琢磨的笑容。
“殿下,您為什么要放過他們?”他身后顯露出來兩個陰暗的人影,是一黑一白兩位請身的老者。
時游兒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過分清澈的雙眼逐漸變得迷茫。
“因為我既想舅舅成功,又想他失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