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擔(dān)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
也是,他這么優(yōu)秀,身邊怎么會缺乏追求者?
這樣也好,她也能有死心的理由。
那個女人長得好看,歌唱得也好,最主要的是從她身上,時茉看到自信。
這是她一直都沒有的。
從考上清海大學(xué),到應(yīng)聘進(jìn)東升臺,再到成為一個紀(jì)錄片的制片人兼主播,這一路走來,就算原生家庭對她影響再大,她也都撿回屬于她的榮光,屬于她的驕傲。
但對宋勉,她始終找不回自信。
甚至面對宋勉時,她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難以啟齒的恐懼。
怕他覺得她不夠好,怕他不能喜歡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好還沒開口對宋勉表白,還是該可憐自己連開始都還沒有就已經(jīng)徹底沒戲了。
酒館那邊,宋勉和胡木子合作完一首歌后,按照慣例,他應(yīng)該還要再唱一首歌,但就在全場人包括胡木子都在期待兩人再來一首時,宋勉一手提著吉他,一手抓著麥,語速飛快,“謝謝大家,今晚好夢?!?p> 胡木子還在理解這他這句話的意思時,就見到宋勉提著吉他,大步流星地走下了舞臺。
她也只能再次對著聽眾微微躬身,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走到茶室前,她深深呼吸一口,然后推開了房門。
門縫剛啟,她便聽到杜妄和其他的歌手很激動地談?wù)?,“臥槽,剛才你們合作得太完美了,簡直就像是在開演唱會?!?p> “絕壁達(dá)到演唱會的level,太贊了。哎,宋勉,你怎么只唱一首就下來了,要是再來一首,絕對更爆,房頂都能掀翻咯。”
杜妄剛說完話轉(zhuǎn)頭就見到本人,突然就噤了聲,臉上浮現(xiàn)出羞赧的表情。
胡木子對他禮貌地點(diǎn)頭微笑。
杜妄繼續(xù)溜須拍馬,“木子姐姐,沒想到你唱得這么好,絕對是實力唱將啊。”
胡木子笑道,“謝謝,獻(xiàn)丑了?!?p> 一進(jìn)茶室,她的視線就一直投在宋勉的身上,哪怕在和人客氣地寒暄的時候。
她走到宋勉身邊,“小勉,是不是有什么事?”
宋勉拉上琴箱的拉鏈,肩帶往右肩上一掛,“沒什么,我有事要先走?!?p> 胡木子側(cè)身擋在了他的面前,“那我在這里等你?”
“不用?!彼蚊憬又庾?,“你自己打車回酒店吧,要是錢不夠,我一會兒轉(zhuǎn)給你。”
兩人錯身之際,胡木子用手抓住宋勉的琴箱邊緣,宋勉回頭看她,安靜的眼神里有著很明顯的疏冷,“還有什么事?”
一時情急,胡木子欲言又止,半晌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宋勉的視線垂在她抓著琴箱的手,“要沒什么事就放手,我還有急事?!?p> “那個,我肚子不太舒服?!焙咀訚M臉的難言之隱,“下午開始就不舒服了,一直沒敢跟你講,你能不能先陪我去看看?這里我也不熟?!?p> 宋勉的眼瞼斂下,沉吟了幾秒鐘后轉(zhuǎn)向杜妄,“阿妄,你幫我?guī)ヒ惶酸t(yī)院,我晚點(diǎn)聯(lián)系你,謝了?!?p> 胡木子錯愕,以至于宋勉扔下一句,“杜妄先帶你去醫(yī)院也是一樣的,到時候打電話。”走了,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等她想再攔住宋勉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后者只給她留下一個背影。
一層深厚的陰霾從她眼底閃過去。
眼下,宋勉站著說話不腰疼地把胡木子這塊燙手山芋丟給他就走,杜妄覺得宋勉這兄弟也算是做到頭了。
胡木子的臉色冷得像凍了一層寒霜,杜妄不敢輕舉妄動,回頭問蕭老板,“蕭哥,要不我先送木子姐姐去一趟醫(yī)院?”
“去吧?!?p> “不用!”
兩人同時出聲,一個是蕭朗,另外一個是胡木子。
杜妄下意識便松了一口氣,但禮節(jié)還是得到位,“沒事,反正我有時間,這附近就有社區(qū)醫(yī)院,24小時都有醫(yī)生值班。雖然比不上三甲大醫(yī)院,但有個頭痛腦熱的,還是可以的?!?p> “我說不用就不用!”
胡木子眸光銳利得像把刀,驟然轉(zhuǎn)向他時,杜妄嚇了一跳。
“你……確定不用?”
胡木子再沒跟杜妄多說一句,拉開門,走了出去。
杜妄感到自己挺無辜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轉(zhuǎn)頭找蕭老板要安慰,“這小姐姐的脾氣還真大,是她自己說的不去啊,跟我沒關(guān)系,到時候宋哥要是問起來,老板,你可得給我作證?!?p> “來,過來,哥來給你洗洗腦?!笔捓拾阉械阶约荷磉?,從果盤里抓了一把開心果放在杜妄手里。
杜妄接得很順手,還誠心謝道,“謝謝老板,我不吃開心果?!?p> “別誤會,不是給你吃的,你幫我剝開?!?p> 杜妄:“?!?p> 好過分!
蕭老板吃著現(xiàn)成的開心果,心情自然美麗,“你沒看出來這都是雕蟲小技?放心吧,你的木子姐姐好得很,啥病都沒有。她要是真有病,那也不是你能插得上手的事?!?p> 杜妄像舊社會里的長工一樣被使喚著,“怎么說呢,我支持宋哥追美女主播,我宋哥還是有眼光的。”
“那是,”蕭朗遞了一個這還要你說的眼神給杜妄,“少年時就培養(yǎng)起來的感情,那是說不要就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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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門外,宋勉左右環(huán)視,都沒看到人。
因為胡木子的阻攔,他也想到時茉應(yīng)該走遠(yuǎn)了,下一秒他便拔腿沿著香亭街疾步往外走去。
一邊走,一邊給時茉打電話。
打通了,但沒人接。
宋勉加快步伐,重新?lián)艽蛩奶柎a。
走了大概兩三百米,宋勉的腳步猝然停住,他的目光落在前方蹲在路邊的嬌小身影上。
這次時茉接起了他的電話,“喂,宋勉?!?p> 宋勉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問道,“我聽我同事說,你今晚來酒館了?”
“嗯,”時茉把手機(jī)貼在耳邊,腳蹲麻了,她索性也不起來,“吃完飯我就先走了,怎么了,有事嗎?”
“你沒看我唱歌?”
時茉低下頭去,手臂夾在兩腿之間,像是把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tuán)。在橘黃的路燈下,她的身影顯得孤獨(dú)落寞,仿佛是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看了,唱得挺好的。”
宋勉單手揣褲兜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著她,這種窺視讓他不禁有了想捉弄她的惡趣味,“我唱得好,還是木子唱得好?”
木子?還是沐紫?還是木梓?
這名字挺特別的嘛。
“你們兩個都唱得很好?!?p> 只是單純地說著這些,時茉都能感覺到心在拉扯般的痛,她現(xiàn)在還沒那么勇敢,她需要先逃避一會兒,“宋勉,我等的車到了,先這樣了哈?!?p> 宋勉還沒出聲,就看到她掛斷他的電話,這次她把自己的腦袋也埋在手臂中間,而大街上車輛來來往往,但沒有一輛停在她的面前。
將手機(jī)塞回褲兜,宋勉走到她的面前,鞋子輕輕磕了磕她的鞋頭。
時茉先是看到一雙熟悉的運(yùn)動鞋,視線順著鞋子一路往上,等她和一雙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的眼睛對接上時,她的腦海有一瞬的空白。
“你怎么在這里?”
清齋夏木
推薦白先勇先生寫的《樹猶如此》,好看。 …… 謝謝看文,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