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
“我今年37歲,沒有正式工作,名義上做著個私人偵探,但實際卻基本上就是個打雜幫閑的。我在魔都沒有房子,幾年前結過婚,又離了,前妻帶著孩子,好像連姓都改成現在繼父的了,我可以說是居無定所,最困難的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而且呢,我還有個難言之隱?!?p> “什么…,難言之隱?”王芳瞪著眼睛,一臉詫異地問。
“我有男性功能障礙,說白了,就是做那個事不行?!?p> “怎么會這樣?。俊蓖醴嫉芍郏执蛄苛宋乙环?,從眼神里,我看到我目的應該是達到了。
王芳很快就回復了鎮(zhèn)定,說道,
“我沒想到你這么坦誠,其實呢,張隊介紹了你的大概情況了,對于你的身體也說了,但沒有你說的……,這么干脆。”
“你都知道?”
我反倒有些差異了。
“是的,基本知道?!?p> “那你還來……?”
“周澤,你可能覺得現在的女人都很現實,很看重物質,雖然物質和在外的東西是必須的,可我還是相信感覺。”
“你覺得我有感覺?”我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起碼我對你不反感,一個人沒有錢,有沒有房,也沒有工作,是挺慘的,但我從你身上沒有看到那種…,負能量的東西,你還是積極樂觀的生活?。 ?p> 我搔搔頭皮,有些不解地說,
“對呀,難道我一無所有,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嗎,我這也不是樂觀,就是破罐子破摔,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p> “很灑脫?!?p> “你覺得我灑脫嗎?我反倒覺得我這是墮落。”
我忽然心頭升起一陣頹然,我面對面地看著她,十分嚴肅,我說道,
“小王,我必須要認真地告訴你一件事,這事我沒有跟老張?zhí)崞疬^,而且,我希望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
“什么事,這么嚴肅?”
“你知道我這里負過傷吧?”我手指著自己左肩中彈的位置。
“啊,我聽說了。”
“我只是告訴老張,我中了槍,按理說這個部位受傷應該是不致命的,但是,當時我拼命的想把戰(zhàn)友拽出來,用力過猛,子彈打碎了我的肩胛骨,碎掉的一小塊碎片隨著我肌肉的牽動,被擠壓在心臟的內側,就在我心臟的這個位置,如果我收到劇烈的撞擊很可能那片碎骨頭就會扎破我的心臟,我也就,掛了?!?p> 我輕輕地笑笑,但那個笑容肯定不怎么好看,王芳眼睛里閃過一絲痛苦,我猜測我說道死亡,讓她想起來亡夫,那種失去伴侶的痛苦,如何能輕易忘卻。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我知道默默地看著自己不合腳的拖鞋,等待著王芳的回答。
“這是真的?”
我點點頭。
“你是不是騙我,你不喜歡我,又不愿意直說,故意編了這么個謊言騙我?”
王芳瞪起她的眼睛,略帶慍色地問我。那一瞬間,我看到她的樣子,心中一陣感動,那種關切和責問不像是裝出來的。
我淡淡一笑,說,
“我這樣的條件,你都沒有嫌棄我,我有什么理由拒絕你?只這一條,是我的原因,我不想連累任何人,如果我突然死了,我不要任何人為我流淚。”
“別說這些了!”
“好,那說點別的?!?p> 王芳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毯,想起來什么事似的,從她隨身帶來的文件袋子里掏出一張紙,柔聲說,
“這個給你的,張隊說你把銀行卡號填一下,然后就可以給你打錢了。”
“謝謝。”
我填好單子,交給王芳。
我送她出門,在門口,她伸出手,我遲疑了一下,還是出于禮貌與她握手道別。
“再見?!蔽艺f道。
“再見,你保重。”
“謝謝?!?p> 王芳抽回她汗津津還冰涼的手,我呆呆地望著她進了電梯,我感覺像做了一場體力勞動一樣,虛脫一般靠在門框,心頭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