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用人
也就是女孩子家皮膚嫩些，又從沒跪過這么久的。
姜蕊自己沒覺得有什么，其實她上午跪完，用午膳的時候就已經膝蓋腫了，下午沒說而已。
畢竟這是太后崩逝，可不能矯情，叫旁人聽去了，免不得要給他們夫妻扣一個不孝的帽子。
“疼不疼。”
周蘊忽然道。
“不疼?！?p> “不疼為何要蹙眉，在我面前還敢撒謊?！?p> 周蘊說著，便隨手拿起一盞燭臺，湊近些去看。
姜蕊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閃躲開來，由著他看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
“殿下的膝蓋可還好？要不要也上點藥?！?p> “我無妨，你不必掛心了?！敝芴N擺手，“明兒我想法子給你換個更厚實些的蒲團，再叫奴才們給你弄一副護膝戴著，總歸要好一點?！?p> 他這么說，姜蕊卻有一點猶豫。
“給太后娘娘跪靈，戴著護膝，讓人知道了怕要落口實吧。”
“心誠便好，不必在意這些虛的，未必兒孫盡孝就要傷了自己才真，你自己主意著些，不叫人發(fā)覺就是了?！敝芴N道。
說著便看了姜蕊一眼，心想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姜氏是個實心眼兒的。
未必旁人就不動這些小心思了？
太后與皇上不是親母子，和他們這些孫子更是不親近，其實除了跟著太后一輩子的那幾個，都沒人真?zhèn)摹?p> 其實姜蕊也不是多孝順，有沒有感情呢不是？
只是多年家中教導總讓她對尊長、逝者，有著較為嚴肅的尊重罷了。
家風正。
看著姜蕊上完了藥，周蘊才起身回了前院。
國喪期間要守孝，是不能留宿后院的。
他走后，姜蕊便把丹偌和小金子叫進屋里來問話。
自然家里的事情還是要管一管的，尤其眼下是個容易出是非的時候，可不能掉以輕心。
丹偌先稟報，“回皇妃的話，今日府中上下均已掛白，奴才們的素服也都發(fā)下去了，一應要收起來的物件兒全都登記造冊入了庫房，皇妃隨時可以清點數(shù)目?！?p> 而后小金子便跟著道。
“膳房里也都吩咐下去了，這些時候就多素少葷，還有各處的管事也都敲打過了，孝期不可打鬧嬉笑，一應能從簡的事宜都簡單些做，就是主子們的衣裳平素亮色的多些，要抓緊趕制一批新的，布料倒是現(xiàn)成就有?！?p> 如今姜蕊房里人也是分工比較明確的。
丹偌和落葵一起管著府里的庶務，庫房、采買都是他們的，小金子就負責管人，他在府里時間長，靠著前院，說話也比較服人。
一番匯報下來，姜蕊也算滿意，不過還是另外又傳了話下去。
“告訴后院的人，如今太后娘娘孝期，叫她們都給我老老實實的把花花心思都收起來，不管是自己想做什么，還是勾著殿下做了什么，我都是絕不客氣，直接綁了丟去莊子上關著的，咱們府上丟不起這個臉，都緊緊皮子，切莫錯了心思?！?p> “皇妃放心，想來她們也不會糊涂到這地步?！钡べ碱h首。
姜蕊略點點頭，便讓閑雜人都出去了，只留了兩個貼身伺候的在里面。
屋里沒旁人在了，丹偌一般扶著姜蕊上榻，一邊就小聲道。
“羅庶妃入府都小半年了，之前鬧得太厲害，惹了殿下厭惡，至今還沒侍寢，如今又遇上孝期，不知要守幾年，今兒得了消息便在屋里鬧了一場，下午領素衣的時候，雙桃那丫頭過來遞的信兒。”
“就是上回被羅氏打了的那個？”姜蕊問道。
丹偌點頭，“她心里感念皇妃呢，上回羅庶妃那一腳踢得可不輕，她疼了小半月，要是不咱們給了銀子讓她買藥吃，還不知要怎么病下去?！?p> 一腳踢在胸口呢，說不得輕微內出血什么的，不好好治，肯定要出毛病的。
“既然她知道感恩，就好好照顧吧，羅氏那性子，也是個容易出岔子的，勞她好好的盯著，一有不對就趕緊來報，我自然不虧待她?！苯锏馈?p> 該好好利用的人還是要用起來，不能做甩手掌柜。
丹偌應聲后，和落葵伺候她躺下了才出去。
今天晚上就叫露微和新綠兩個人守夜，丹偌和落葵忙了一天了，晚上可是撐不住。
二等丫頭們想著要得主子青眼，倒也是盡心的。
尤其是露微和新綠，都是觀察了許久的，看著很忠心，所以不能全然不給她們機會，否則自己累著不說，也叫她們覺得主子和她們生分，免不得就離心。
累了一整天，姜蕊也是困乏的不行，幾乎是沾床就睡了。
而宮里頭，七公主卻正在發(fā)脾氣。
不為別的事情，就是因為膝蓋跪腫了。
若說姜蕊只是自家人從小疼愛著，那七公主周妍可是錦衣玉食，萬人捧著長大的，哪里受過這委屈，以往過年跪太廟也就是初一上午半天罷了。
今日一跪一整天，后面還有六天，她就很是忍不了。
貴妃也心疼女兒，可也無能為力，畢竟皇上病倒說的過去也是皇上都五十多的人了，又是個干瘦的模樣，看著的確不是健壯的人，但七公主嘛。
金貴是金貴，可她這精神狀態(tài)感覺能繞著皇宮跑一圈都不會累趴，身子真的是健康。
所以裝病是不能行的，至少眼下不行。
故而貴妃只能哄，“母妃知道你難受，可你是大晉朝的公主，天下閨閣女兒的表率，這個時候不忍也得忍，必須要讓旁人知道你的孝心，也是母妃想的不周全，沒提前讓人給你備下護膝，明兒你戴上了再去跪，總是要好些的，也就是這七天。”
“再者，婉妃、愉妃他們，哪一個不是眼睛尖的很，倘若你裝病被發(fā)現(xiàn)了，落一個對太后不孝的罪名，更是要吃大苦頭的，還會連累你六哥?！?p> 好好的說，七公主也還是能聽進貴妃的話，咬著牙點了頭。
第二日，雖然是板著臉去的英元殿，不過跪下后比之前略舒服點，倒也沒在人前發(fā)脾氣了。
姜蕊也是一樣，護膝里頭被落葵多縫了好些新棉花進去，蒲團也換了更厚實的，跪下去比頭一天輕松很多。
她細心觀察著，大殿里頭，就發(fā)現(xiàn)能動心思的人都在這些物件兒上下了心思。
比如前頭跪著的幾位娘娘們，還有七公主。
七公主不僅戴了護膝，那裙子里還縫上了厚厚一層，跪下來的時候都能看見，比她的準備還充分許多呢。
大家心照不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