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陪著
小半個時辰后,姜蕊才從凈房里出來。
周蘊在外間正看書,聽見動靜便抬頭望去。
便瞧見身著一襲淡青色寬松長袍的女子,披散著頭發(fā)往外來,未施粉黛,面頰約么是被熱氣蒸的,粉白嬌嫩,似桃蕊一般。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么一句詩自然的就浮現(xiàn)在了周蘊的腦海中。
“讓殿下久等了?!苯镂⑽⒏I?。
聲音低緩,顯然是已經(jīng)從噩夢的驚悸中平復(fù)下來了。
“無妨。”周蘊放下書,“怎么洗了頭發(fā),這么晚,當(dāng)心著涼?!?p> “方才噩夢連連,臣妾出了一身的汗,不洗洗實在難受的緊,已經(jīng)用布帛擦干了,屋里還有火爐子烤著,不會有事的。”姜蕊道。
邊說邊往這邊走過來,在周蘊對面坐下。
隨著她過來,一股淡淡的梅花的冷冽香氣便繞在了周蘊的鼻尖。
引得人不由想靠近幾分。
周蘊抬手倒了杯茶,推到姜蕊面前。
“喝口茶暖暖身子吧,叫人再多添兩個火盆子,你畏寒,不能馬虎。”
“多謝殿下關(guān)懷。”姜蕊輕輕勾唇,只是情緒依舊不大高,掃了眼桌上,又道,“這會子也該用晚膳了,殿下用了再回去吧。”
孝期,她是不能留人的。
“不走了,陪你?!?p> 姜蕊正垂眸,卻聽得周蘊拒絕的聲音,一時愣住,便望了過去。
見她愣住,周蘊便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怎么,不樂意?”
倒還真不是。
今日多少是被嚇著,身邊有人在,也心安些。
只是想著如今還是孝期,又有些擔(dān)心不合規(guī)矩。
見她猶豫,周蘊忽的伸手將她的頭發(fā)撩到耳后,“不必想太多,你若害怕,我便留下。”
“那殿下別走?!苯镆粰M心,便接了話。
抬頭,二人的目光相碰,在昏黃跳躍的燭光下顯出幾分溫柔的光來。
周蘊輕輕點頭,心底更是軟了軟。
“殿下,皇妃,晚膳已經(jīng)預(yù)備好了,可要現(xiàn)在就擺上?”丹偌輕步進(jìn)來,福了福身子。
兩人便起身一道去了。
用過晚膳,周蘊去沐浴,姜蕊已經(jīng)沐浴過了,只簡單的漱口凈面就坐下等著了。
雖然頭發(fā)是擦干了,但這個干也就是沒滴水了。
用了頓晚膳,頭發(fā)還是稍稍有點潤,這般躺下肯定是不行的,便坐在外間小榻上,預(yù)備等干透了再睡。
落葵給她拿來一個湯婆子,“皇妃若是覺得冷,不如就脫了鞋襪,蓋上厚毯子,這樣也舒服些。”
這會子姜蕊的腳的確有些冷,想著左右也是快要就寢了,不必拘著那么多規(guī)矩,便應(yīng)了。
“把我沒看完的那本游記拿過來吧,等著也是等著,我看會兒書?!?p> “是,那奴婢再給您多點兩支蠟燭,別傷了眼睛。”
落葵福身,便立即去了。
回來時不僅帶了書,也拿了個大迎枕過來,叫她靠著。
等周蘊洗漱完過來的時候,就見她依在小榻上,一手撐著頭,一手捏著書,看的正入迷。
滿頭厚密的青絲鋪開來,宛若流光華彩的綢緞,一張白嫩的小臉包在里頭,愈發(fā)顯得嬌俏,火苗跳躍,燭光淡淡的就照在少女臉上,更給那原本就細(xì)膩的肌膚平添了幾分柔韻。
“怎么還在看書?!敝芴N的聲音極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思緒被喚回,姜蕊才放下了書。
燭光畢竟暗些,周蘊站的不近,她抬眸望去,不由的眼睛就微微瞇起些許,一雙美眸便顯得格外勾人,眉眼間又少不得又有幾分倦意,就越發(fā)顯得人慵懶嬌媚。
“等殿下呢?!苯镙p聲開口。
她這會子窩著正暖和,身子骨都是軟的,一點兒也不想動,故而就只說話,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人軟,聲音更軟,許是很一會兒沒說話,這會子驟然開口,聲音就有些啞啞的。
像貓爪子一樣,撓的人心癢。
周蘊眸中閃過一抹暗光,多看了她兩眼才走過去,朝著姜蕊伸出手來。
“不早了,安置吧?!?p> 看著面前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姜蕊唇角微勾,便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前。
由他牽著,預(yù)備起身。
可這稍稍一動,便覺得腿上傳來不適,忍不住蹙眉吸了口氣。
周蘊見她面色有異,手上不由把人牽緊了些,又俯下身去,“怎么了?”
面對他如此詢問,姜蕊不大好意思的解釋。
“腿麻了,有些站不起來。”
她窩在小榻上,腿是蜷縮著的,看書沒覺得不適,這會子一動就麻的不敢動。
看著湊過來的周蘊,兩人挨得極近,姜蕊心底略略思量,而后便膽子大了一回。
抬起另一只手便搭在了周蘊肩上,“殿下抱臣妾過去可好?!?p> 其實不必她說,周蘊正有這個打算,但是她說了,于周蘊而言又是另一種感覺。
他十分享受兩人之間這種親昵而隨意的相處。
就像尋常夫妻一樣,沒有規(guī)矩禮儀的束縛,更叫人覺得舒服。
且美人主動,誰又能拒絕呢。
下一秒,姜蕊便被打橫抱起,周蘊腳下沒有一絲猶豫,大步進(jìn)了內(nèi)室。
雖然孝期不能做什么,但軟玉在懷,也是一種享受了。
姜蕊如今已經(jīng)有些習(xí)慣了挨著周蘊睡,當(dāng)被人攬入懷里時,也青澀的回應(yīng)著,將胳膊搭在了周蘊的腰間,將頭靠了過去。
兩人都沒有說話,卻都很心安。
一夜無夢。
次日姜蕊醒來的時候,身邊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想起昨晚種種親昵之舉,一時覺得自己太放肆了些,又覺得心頭說不出的雀躍。
忍不住將頭蒙進(jìn)被子里滾了好幾圈,才稍稍平復(fù)下來。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上朝路上的馬車?yán)?,周蘊滿腦子也都是她昨晚的音容笑貌。
以至于要強迫自己分心想政事,才能將那些記憶拋到一邊去。
姜蕊也在賴了一會兒床之后就被丫鬟們服侍著起了身。
她病了多日,后院女子一直沒來請安,今兒又到日子了。
等姜蕊收拾好來到正廳的時候,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
為首的依舊是于氏,而除了曲氏不在,還是那么幾個舊面孔。
姜蕊如今很不愿見到她們,所以臉色就有些冷。
一眾妾室請安行禮后,才算是正經(jīng)的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