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認罪
元慶帝發(fā)了話，縱然六皇子再心虛，再不甘愿，也只能硬著頭皮望了過去。
這一回，他也是正經(jīng)的看清了秋玲的臉，心里頓時起了涼意。
“殿下別來無恙，莫不是寥寥幾日未見，就把奴婢忘了吧?！鼻锪峁Ｖ弊永渎曢_口。
她如今身子殘破了，孩子也沒了，什么指望都沒了，唯一想做的就是狠狠扎六皇子一刀。
即便知道這一刀并不會致命，但她就是要掙這一口氣。
若不是為此，哪怕周蘊請了名醫(yī)為她看診，她也活不下來。
所以此刻，秋玲是抱著自損一千，傷敵八百的心思的。
而六皇子何等精明，哪里看不出秋玲眼底的惱恨。
但他更惱恨的是，他只當這個丫鬟已經(jīng)死了，所以并未做其他任何善后的安排。
他經(jīng)不住盤查，所以不敢肆無忌憚的撒謊！
雖是四月里，但六皇子此刻已經(jīng)覺得手心冒了層汗。
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元慶帝的臉色，低聲開口，“回父皇，她是兒臣府里的奴才，因與人私通有孕，被兒子打了板子，趕出府去了，卻不知此刻為何會在這里?！?p> 私通兩個字一說出來，秋玲就想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瞬間便炸了。
她本也是跪著的，六皇子也跪著，于是眾人就見她忽然暴起，拔了頭上的簪子就猛沖過去，狠狠扎向了六皇子。
奈何六皇子是習武之人，自然不會被她攻擊道，一個側(cè)身閃避，又是一拳打在了女子的后肩上，便將人撂倒在地。
秋玲的身子本就是虛透了，此刻又被猛擊，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刺目的連看不清東西的元慶帝都隱約分辨出那是一抹濃艷的猩紅。
“你瘋了！”六皇子大怒，額角青筋暴起，低喝一聲。
“奴婢沒瘋，奴婢是死了！”秋玲嘴里咯血，眼神怨毒的看向他，“早知你如此冷血無情，沒有人性，我便是和府里太監(jiān)對食我也不會從你！別人瞧你是溫文爾雅，可府中前院哪個有姿色的丫鬟沒被你染指過，國喪期間，你還要不要臉皮！”
包括周蘊在內(nèi)，誰也沒想到一個人生無望的女子能有這么大的怨氣。
被揭了老底的六皇子更是面色鐵青，氣的嘴唇發(fā)抖。
可他自然是不想認的，便再度朝著元慶帝拱手跪下。
“父皇，這個丫鬟滿口胡言，定是恨毒了兒臣罰她私通的事，兒臣的確行事魯莽，有失穩(wěn)妥，可也是依著規(guī)矩辦事，為了皇家的顏面辦事，今日不知五哥到底去哪兒把這個丫鬟搜羅起來，要給兒臣扣這樣一定大不孝的帽子！”
“六弟好歹也是年紀不小了，對自己做過的事如此沒有擔當，一再推諉卸責，拿一個弱女子的命來做擋箭牌，未免更失了皇家體面。”
周蘊此刻再度出聲，毫不留情的戳穿并貶低了六皇子。
不等對方申辯，又接著道。
“既然六弟說這個丫鬟是與人私通有孕，那私通之人又是誰，也該找來對峙才是，父皇一貫以仁孝治國，更是治國嚴明，常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父皇如此以身作則，教導你我，可不是叫六弟陽奉陰違的?！?p> 這一番話，先是拆穿六皇子說謊，后又把元慶帝架了起來。
如果今日不將此事秉公處理，那也未見元慶帝對去了的太后有多孝順，治國更談不上嚴明了。
往日里兄弟們也掙，但都知道還不到時候，所以并未這樣拿著一件小事步步相逼的，今日周蘊如此不留余地，也叫六皇子又心慌，又恨極了。
元慶帝心里也是煩躁。
尤其他眼睛看不清，沒辦法悉知每個人的神色情態(tài)，更有種無力感。
但即便看不見，從周蘊的語氣里也聽得出其堅定。
更何況，現(xiàn)在誰還看不出，六皇子是在撒謊。
心里猶豫片刻，元慶帝還想試探試探周蘊的態(tài)度，便開口對六皇子道。
“老六，口說無憑，凡事需得有證據(jù)，這件事到底是你五哥發(fā)現(xiàn)的，只在咱們父子三人間處置，并無外人知曉，倘若你說實話，念在你年輕，朕也不會重罰你?！?p> “父皇...”六皇子捏緊拳頭，心底掙扎。
可周蘊聽完元慶帝的話便是眼神一暗。
隨后便低聲開口，“兒臣自小喪母，外祖父和舅舅教養(yǎng)兒臣頗多，難免與兄弟們生疏些，只是六弟可以不信我，也該信父皇，如此一再抵賴，若查明證實了，豈不面上更難看?！?p> 這話里是逼著六皇子認罪，但更是提到了林家。
和宮中兄弟們生疏，那就是和林家親近了。
那六皇子這一件事若是傳到了林家，從朝中文臣御史的嘴里、筆下說出來，寫出來，屆時沒面子的，要被天下人戳著脊梁骨非議的，可就不止是六皇子一人了。
元慶帝極力想從周蘊的語氣里聽出威脅，但偏偏周蘊語氣到有些苦口婆心的勸誡之意，獨獨沒有威脅。
他也并看不清周蘊的神色，一時便判斷不了，周蘊到底是在用林家威脅自己，還是就真的只是勸六皇子認罪。
但不管怎樣，元慶帝此刻能確定周蘊的一個態(tài)度，那就是要罰六皇子。
畢竟他一步也不退讓，定就是非要一個結(jié)果了。
“老六，朕再問你一次，你若是依舊堅持之前的說法，那就只有再去搜羅證據(jù)，一一對峙了?！?p> 這一次發(fā)問，元慶帝的語氣里就帶上了威壓之意。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六皇子的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但擺在他面前的路卻只有兩條。
一是繼續(xù)嘴硬不認，而后被深扒出一切丑聞，二是低頭認了，被元慶帝當著周蘊的面懲罰。
雖然他很不愿在周蘊面前低頭出丑，但為長遠計，他更不能在外面把名聲搞臭。
心中掙扎萬千，最后還是選擇一個頭磕了下去。
“兒臣醉酒犯下大錯，還請父皇責罰！”
“哈哈哈哈，你認了，你終于認了！”一旁的秋玲忽然狂笑起來，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
她想擦淚，卻摸了滿手的血，又用手去撫摸自己的小腹，更叫衣服上也沾上鮮血。
“兒啊，為娘一步錯，步步錯，可這也不是為娘一人的錯，如今，也算是為你泄憤了！”
看著她癲狂的樣子，周蘊覺得可憐，也不好叫她再失態(tài)。
便對陳奉使了個眼神，讓他把人給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