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天高路遠
將人送上轎子,一路再跟著儀仗去金鑾殿。
就在殿外的青磚場上接受皇帝的訓(xùn)導(dǎo)。
這樣大的陣仗,姜蕊還是頭回見,倒是免不得有幾分緊張,怕出了錯。
不過還好,有阮氏和她一道,之前也在府里聯(lián)系過多回了,倒也沒有出什么岔子。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cè),元慶帝一左一右則是后宮女眷及子嗣,姜蕊這會子才有機會站到了周蘊邊上。
“累不累?”
趁著禮官還在唱喝流程,周蘊便略略偏頭,小聲問了一句。
姜蕊輕輕點頭,也小聲道,“走過來還是遠的很,悶了一層汗?!?p> 她剛說完,就見周蘊從袖袋里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瓷瓶打開了,又叫她攤開手。
雖然不明所以,但姜蕊還是照做了。
就見周蘊往她手心里倒了一顆丸子。
“特意叫人配的山楂薄荷丸,你吃一粒,消暑提神?!?p> 沒想到他還隨身帶著這種小東西,姜蕊正是悶得渾身不舒服,便迅速含進嘴里了。
入口一股酸甜清涼之感,當(dāng)真是叫人舒服許多。
見她吃著受用,周蘊干脆把那一小瓶都給了她。
“可殿下...”姜蕊擔(dān)心到。
周蘊只把她的手擋了回去,“這點小暑熱,于我無妨,你身子弱,要格外注意些?!?p> 他這么說,姜蕊唇角微揚,那雙極美的眸子中盛滿了蜜糖似的笑意,點點頭就收進自己懷里了。
卻不知這般清甜的笑意落在周蘊眼里,一樣是覺得暑熱都褪去不少。
然而他們這樣的親昵互動,一絲不漏的都落在了站在后頭一排的于氏的眼里。
此刻于氏不得不承認,周蘊看姜蕊的眼神里分明帶了些許情誼了,那不僅僅是一時興起的寵愛,當(dāng)真是有感情了。
這么一想,于氏心里便很不是滋味。
她費心想得到的,什么也沒撈著,倒是姜蕊,分明出身比她還略遜一籌,竟輕易的什么都得到了。
這怎能叫人不嫉妒呢。
不過于氏也從沒想過姜蕊站在這個位置上,短短一年之內(nèi)已經(jīng)收到過大大小小不知多少傷害就是了。
這福禍從來都是相依的,只能祈求福大于禍罷了。
隨著禮官唱喝完圣旨的內(nèi)容,便見一襲大紅嫁衣的鄭靜婉被自己的丫鬟扶著跪在了白玉臺階之下,叩謝圣恩。
蓋著紅蓋頭,不知此刻即將要嫁人的她是什么表情,不過看她一舉一動,倒是沒出紕漏。
隔得遠,場子也開闊,顯得鄭靜婉謝恩的聲音都小了很多,聽得不大真切。
元慶帝親自賞了一柄玉如意叫她拿著,而后便要再度由人送上轎子了。
鄭靜婉雖然得封公主,但只是皇帝義女,比不得親女兒尊貴,所以還是由姜蕊和阮氏兩個嫂子送,其他幾位皇子只做做樣子。
這一上轎子,打朱雀門抬出去就要上大理的結(jié)親馬車了,從此天高路遠,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只是義女,元慶帝和后宮嬪妃們自然不會送到宮外去,所以從金鑾殿到朱雀門這一段,只有百官和皇子宗親們相送。
因為魏云韶受傷還在會儀館里靜養(yǎng),所以回去就只有魏允紀(jì)把人給接著了。
當(dāng)然,元慶帝也是很給面子的派了一隊百人的步兵隨行護送,把人送到大理再回來。
看著鄭靜婉被唯一帶著的陪嫁丫鬟扶著上了馬車,姜蕊心里也不由的生出一絲同情來。
但轉(zhuǎn)念也就散了。
在這皇權(quán)爭斗的京都里,掙不過便是這個后果,鄭靜婉只是遠嫁,好歹還是風(fēng)光的,那大理太子身份尊貴也年輕俊美,比孫霖玉這個進宮陪伴元慶帝的又要好多了。
等結(jié)親的車隊離開了京城,這送親一事才算是徹底的結(jié)束了。
都是大清早就起身進宮來的,此刻也都累的很,便各自回府了。
倒是二皇子,說還要進宮去向鄭婉妃請安,連阮氏都沒帶上就去了。
不過阮氏今兒高興,也知道婆母肯定不待見自己,便也樂得自在,沒有在意什么。
六皇子么,換做往日,少不得要一道入宮去向?qū)O貴妃請安,但孫貴妃如今被禁足,也少了樁麻煩事。
至于姜蕊和周蘊,那是直接回府去沒得說的。
上了馬車,姜蕊便癱軟似的靠在了后頭的迎枕上。
她累的不行,此刻也管不得什么儀態(tài)了。
周蘊倒了杯茶遞給她。
“這樁事了結(jié)了,接下來就能松快許久?!?p> 算一算,的確是沒什么大事了。
姜蕊接過喝了一口,才長呼一口氣,“若總是這樣一樁接一樁的來,可得把人累死了去?!?p> 大夏天的,這一身吉服和頭飾,當(dāng)真壓得人喘不過氣。
“若實在覺得重,先把那花冠取了吧?!敝芴N看了兩眼道。
姜蕊聽罷,便伸手去摸索固定花冠用的簪子。
因為不止一支,頭上又有好些其他的發(fā)釵,也沒個鏡子照著,一時就摸不到地方。
好不容易才拆下來一支,抬得胳膊都酸了。
周蘊見狀,便坐近些來幫他。
兩人一起倒是快,沒多大功夫,就把固定花冠用度四支金簪拔下來了。
只是周蘊瞧著那后腦勺處還有一支樣式類似的簪子,以為也是固定花冠用的,便就一起拔了下來。
姜蕊感覺著不對,還沒來的及開口制止,就已經(jīng)叫他抽掉了。
與此同時,后頭一大縷頭發(fā)就散落了下來。
“殿下...”
姜蕊一時無語。
本只是想取個花冠,這下好,頭發(fā)都扯散了。
周蘊看看手里的簪子和小皇妃那散落的頭發(fā),一時也有些尷尬。
輕咳一聲便將東西先放下了,“無妨,車里也沒有旁人,不怕失儀。”
語罷就先幫著姜蕊把那沉重的花冠給取了下來。
這時候就瞧見,額頭被壓著的地方都有一道紅痕,可見是重。
沒了這個束縛,姜蕊頓時覺得脖子都輕松了許多,便也沒和周蘊計較了。
只是那一大縷頭發(fā)也不知從哪塞進去的好,姜蕊便索性將后頭的幾只釵都拔掉了,就將后頭一般的頭發(fā)全散落下來,做了個半披著的模樣。
從前閨中時候不必盤發(fā),就常這么梳,也是好看的。
但周蘊還未見過她做閨閣姑娘時候的樣子,這么看著就很新奇。
看著看著,便忽然道,“你父親取名字倒是取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