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哪有不濕鞋
“夫人,這張氏今歲才二十八,乃京都人氏,家里還有婆母、丈夫,并兩個幼子,不像先前尋的那幾個接生婆子,是一開始就沒預(yù)備叫活著回去的,她這一死,還得給她家里一個交代呀?!?p> 馮氏貼身伺候的掌事丫鬟發(fā)愁道。
畢竟奶娘和接生婆子不一樣,等孩子斷奶了,會打發(fā)兩三個出去,留下的一兩個,大多數(shù)都會從此就留在府里伺候孩子一輩子,打理孩子的生活起居。
所以這四個奶娘并沒有叫她們有去無回的打算,這一下被七公主打死了一個,也是煩人。
馮氏蹙眉,“能叫女人出來為人奴婢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家,你派人去給她家里多送些安撫銀錢,就說張氏來府上不久,得了急病死了。”
“是。”丫鬟應(yīng)聲。
也只能這樣辦了,反正當(dāng)初去請奶娘的時候,對方也不知道是哪一戶要人,只知道是個富貴人家,找也找不到他們頭上來。
于是當(dāng)即就叫了幾個人來,把張氏的尸身用席子一裹,就扔到城郊亂葬崗上去了。
不過馮氏到底不及孫易安做事周全,沒說叫人把尸首給燒了,只扔了就回來了,而周蘊這段時間就派人日日盯著孫府的動向呢,便就把人給撿到了。
請了個仵作來驗身,就查明了張氏奶娘的身份。
畢竟張氏雖算得年輕但樣貌一般,不像府里做妾的,有奶水但沒有剛生育的痕跡,又是奴仆裝扮,自然就是奶娘了。
孫府里可沒聽聞有孩子還需要奶娘哺育,加上之前收集到的種種蛛絲馬跡,終于是證實了周蘊和姜蕊的猜想。
這件事不小,次日一早,周蘊剛起身,季焓就來稟報了這件事。
姜蕊今兒也是跟他一道起身的,洗漱完出來,就見院子里周蘊正和人說話。
她如今自然是認(rèn)得季焓的,見他都到正院里來稟報事情了,也猜到是比較重要的消息,便等他們說完了才過去。
“殿下可有急事要趕著去處理?早膳是備好了的,若急著出門可帶著路上用。”姜蕊道。
周蘊沒打算瞞她,就笑著直接說了。
“不是什么急事,卻是趣事,孫府里昨晚打死了一個奶娘,扔出來的時候被我手下人發(fā)現(xiàn)了。”
這話說出來,姜蕊聽了現(xiàn)實一頓,而后便迅速的反應(yīng)了過來。
“那可算是坐實了七公主有孕產(chǎn)子的事兒了!”
“嗯。”周蘊點頭,輕笑一聲。
“前幾日我去宮中八弟處,遇見愉妃娘娘身邊的白露姑姑,她說老七在宮里的時候消息嚴(yán)密,確實未露風(fēng)聲,不過八皇子偶有和愉妃提起過,見老七腰身胖了些,算算時日,那會子定是已經(jīng)懷上了,到如今,可不是正好,怕我那外甥,應(yīng)當(dāng)快滿月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孫家上下一力瞞了這么久,到底還是透露出來了。
公主未婚先孕,傷的是皇室顏面,元慶帝最重顏面,且最記恨旁人瞞著他。
這孫貴妃聯(lián)合孫家以及六皇子,將七公主的身孕瞞的嚴(yán)嚴(yán)實實,直至出嫁產(chǎn)子,要是讓元慶帝知道,該做何猜想?
在皇宮里,在他的眼皮底下,孫貴妃就敢不顧皇室體面,為了女兒,私自瞞下這樣大的事,在別處怕是更為囂張吧。
“殿下捏了這樣的把柄,可得好好的用起來,切莫浪費了。”姜蕊勾唇淺笑。
周蘊亦是,“那自然,用膳去吧?!?p> 末了便執(zhí)起姜蕊的手,往屋里去。
不過這會子姜蕊回頭看了眼還站在院里的季焓,想著他一早來稟報事情,應(yīng)當(dāng)也沒用早膳,便吩咐了一句。
“丹偌,你給季大人也端一份早膳來,就在東廂房里用吧?!?p> “是?!钡べ紤?yīng)聲,快步就去了。
周蘊也沒攔著。
反正他在場呢,又不是自家媳婦背著他安排別的男子,且他也嘀咕著,莫非小皇妃也有意撮合丹偌和季焓兩個。
不過還真是他想多了,姜蕊只是想著體恤下屬而已,真沒往那邊想。
但所為無心插柳柳成蔭。
丹偌送了飯食從東廂房里出來的時候,臉色就紅紅的。
原是方才季焓同她搭話,夸她的頭發(fā)梳的好看,又問她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于丹偌而言,才二回見面就被問這樣的話,自然要罵一句登徒子的,可季焓的模樣實在一本正經(jīng),眼神透亮,分明沒有惡意,叫她什么話也罵不出來。
到最后還全都認(rèn)真答了,然后心里撲通挑著跑了出來。
“丹偌姐姐,你臉紅什么?”新綠正端著新沏的茶要進去。
瞧見就問了一句。
“沒什么,想是一早起來就不停走動,有些熱了。”丹偌忙遮掩,“你快進去伺候吧?!?p> 新綠不疑有他,就端著茶水進去了。
殊不知耳力極好又坐在東廂房窗邊的季焓,都聽了個清楚,也是微微動了動心神。
在正院里用過了早膳,周蘊和季焓一道離開,姜蕊才叫人進來收拾屋子。
再過小半個時辰,后頭妾室們就要來請安了。
于氏病著,羅氏的臉傷還沒好全,來請安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如今只有李庶妃并趙氏和徐氏兩個通房。
前幾天忙著別的事,倒是沒騰出手來料理徐氏這顆釘子,如今算是有時間了,先前讓露微鋪墊的也差不多了,也該動手了。
故而今日徐氏打一進正院里,就發(fā)覺皇妃一直在盯著她看。
剛行了禮,屁股還沒坐穩(wěn)當(dāng)呢,就被點了名。
“徐氏,你今兒的眉毛胭脂倒是描畫的不錯呢,襯得人愈發(fā)嬌媚了?!?p> “婢妾不敢當(dāng)皇妃夸贊,只是從前在宮中伺候過貴人娘娘們,習(xí)得一二個描妝手藝,便自己描來玩了,算不得什么。”徐氏站起來道。
姜蕊卻一副刻意刁難的樣子,挑眉輕哼一聲。
“那可真是巧手了,難怪殿下還與我說起你的穿著打扮來,不過女子愛美也該有個限度,你日日這樣花枝招展,可不知花了多少銀錢在這上頭,聽說嫌月利銀子不夠用,還自己做些女紅拿出去賣吧?”
“你到底是皇子府里的妾室,日后還是少張揚,以免叫他人笑話咱們皇子府連個妾室都養(yǎng)不起,丟了殿下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