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若說周蘊這邊忙著在禮部商議封王事宜,可謂一帆風順,那六皇子府中便可稱得上是陰郁沉沉了。
從宮中回府后,六皇子便氣的砸了書房一套茶具,奴才們都嚇得大氣不敢出。
魏云韶回了正院后便聽說了這件事,心頭也是煩躁。
不過思慮再三,還是換了身衣裳,帶上幾樣點心往前院去了。
“見過皇妃?!笔卦跁块T口的小丫鬟行禮。
魏云韶擺手,“殿下在里面嗎?”
“在,只是...殿下這會兒心情不大好,皇妃要進去嗎。”小丫鬟看了看房門,神色有些難看。
魏云韶略打量她一眼,就發(fā)現(xiàn)她的裙子上有水漬,必然是被遷怒過了,所以緊張。
收回目光,魏云韶便柔聲道,“無妨,我來給殿下送點心,也有寬慰之意,你下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p> “是,奴婢遵命。”小丫鬟松了口氣,忙福了福身子。
不過她正要走,又被魏云韶叫住,讓身旁自己的侍女茯苓拿了些碎銀子給她。
“殿下心情不好,難免對你們有所遷怒,切莫往心里去,好好的換身衣裳去吧。”
小丫鬟接了銀子,一時就感動的不行,忙是連聲謝恩后才退了下去。
這一幕自然也被前院其他奴才們看在眼里,一時都覺得這位大理來的郡主皇妃是個心底善良,溫柔賢惠,體恤奴才的人。
當然了,這只是魏云韶在皇子府站穩(wěn)腳跟的手段罷了。
畢竟又有幾個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富貴人家,會真的憐惜奴仆呢。
“殿下,臣妾來給殿下送些點心?!蔽涸粕靥崃耸澈休p輕叩門。
六皇子此時正煩躁,并不想見她,但捏了捏拳頭,考慮到大理使臣還在京都,也只能暫且先給了這個面子,讓她進來了。
魏云韶很聰明的沒把丫鬟帶進來,只自己一人推門入內(nèi)。
“瞧著殿下早膳沒用好,臣妾備了這幾樣,膳房說都是殿下素日愛吃的。”
“你有心了,放著吧。”六皇子沉著臉擺手。
他這樣冷淡,魏云韶也不惱,只安安靜靜的放好東西就站到了他面前。
六皇子這才抬頭看她一眼,“你還有事嗎?”
“臣妾知道殿下在為什么事情煩憂,不過眼下局勢對殿下不利,咱們還得從旁處借力才行吶。”魏云韶柔聲道。
這一番話倒是引起了六皇子的一點興許。
“那你說說要從何處借力?”
“殿下,宮中不止有孫昭容,還有玉昭媛呢,玉昭媛年少入宮,頗受恩寵,此次皇上發(fā)落了昭容,卻并未牽連玉昭媛,可見皇上對她還是在意的。”魏云韶開口。
六皇子卻蹙眉,“如今她能自保就不錯了,若是往父皇跟前湊,萬一反而被牽累了怎么辦?!?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魏云韶抬了抬下巴。
“如今五皇子封王,林家掌權(quán),可殿下您和孫家卻被狠狠打壓了,這樣的局面如果不早點打破,您和五皇子的差距就會越來越大,他本就狡猾,把握住時間擴展羽翼勢力,日后可就不好應付了。”
見六皇子還猶豫,魏云韶又進一步為他分析。
“殿下想一想,只要孫家沒倒,玉昭媛就不會真的被怎么樣,至多也是降位罷了,可若她真的在此時又獲得皇上歡心,益處就頗多?!?p> 話說到這里,六皇子的眼神就閃了閃。
是了,他還記得孫霖玉有那金貴的命格一說,元慶帝若是不忌諱就不會把人納入后宮,既然忌諱了,必定就不會隨意殺之。
如此一想,孫霖玉確實是個此時最得用的人選,不會死就不算損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籌算清楚其中利弊后,六皇子的眼神立刻就溫柔了下來。
對著魏云韶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
后者淺笑著往前走了兩步,就由著他牽住了自己的手。
“你聰慧機敏,娶了你為妻,是我的福氣了。”六皇子柔聲道。
魏云韶立即就垂眸做羞澀狀,“殿下不要這樣說,臣妾從相遇之時就傾慕殿下,如今能陪伴殿下左右,心愿順遂,是臣妾的福氣?!?p> 這般乖順模樣自然很是取悅六皇子。
畢竟新婚夜他被伺候的很是身心舒暢,這會兒看著魏云韶還是感覺不大一樣的。
但此刻不是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魏云韶適時又提醒了六皇子一件事情。
“殿下被皇上召入宮中訓斥,必然是皇上有確鑿證據(jù)知道殿下清楚七公主有孕的內(nèi)情,可公主與孫家或后宮昭容,都不可能把殿下供出來,所以皇上必然是從別處得知此事的。”
這倒是提醒了六皇子。
這幾日因為七公主的事情他被牽累,也焦頭爛額,心里不平靜,沒有細想,如今反過來看,的確是有蹊蹺。
六皇子不傻,自然第一個就懷疑了后院的曲氏,畢竟是從宮里出來的。
但自打入了他的后院,這個曲玫一直很安分老實,從未有過異常表現(xiàn),他也不敢十足把握。
不過六皇子是寧可錯殺一萬不肯放過一個的,一旦懷疑,便會想辦法查清,然后設法除之。
但想要除掉曲氏也不簡單,畢竟和徐氏一樣是元慶帝賜的人,父母賜,不可傷不可辭,除非曲氏自己犯錯,不然也不好硬來。
尤其眼下元慶帝正因為欺君一事而對他心生不喜,更不敢這個時候出手。
所以暫且放開曲氏,先設法聯(lián)系宮中的孫霖玉一同破局才是要緊事。
于是當日晚上,宮中擷芳殿里,孫霖玉就收到了外頭六皇子設法悄悄遞進來的信。
看完內(nèi)容后,她也是面色凝重。
命挽月將信燒了,就坐在妝臺前發(fā)起了呆。
“昭媛,殿下的信里都寫了什么?應當是求昭媛出手吧?!蓖煸碌吐暤馈?p> 孫霖玉斂了斂眸,沒有點頭,只嘆氣道,“我的處境也并不好,又怎么能幫他呢。”
她之前想給元慶帝下慢毒,花個半年,至多一年,就把元慶帝送走,結(jié)果元慶帝一回吐血,就嚇得她不敢動手了。
而從那一回后,元慶帝至今也再沒召幸她,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對她生了不悅。
看著主子這般煩擾,挽月就想起了這兩日聽到的宮中議論,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昭媛想要重獲恩寵,未必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