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委身
小廝得了孫易安的吩咐,折身回玉泉山的莊子就稟報了管事。
孫管事也是被打了板子的,雖然之前孫易安就有準(zhǔn)備,叫行刑的奴才沒下狠手,但五十板子打下去,還是傷著了。
只是不嚴重罷了,他如今還能下地走。
聽了小廝的話,孫管事便咂了咂嘴。
“你說那賤人作什么死呢,忠仆的樣子也沒人看,倒是白瞎了一條命。”
小廝討好的笑著,“可不是么,我瞧那丫頭還頗有幾分姿色呢,難得從火場里逃出來沒傷著臉,竟還這么想不開?!?p> “去去去。”孫管事一巴掌拍在小廝的腦門兒上,“還想著姿色呢,那宮里頭出來的,還是公主貼身伺候的,能不標(biāo)致?瞧你這點兒出息!”
“嘿嘿,小的沒見過世面,眼皮子淺嘛這不是。”小廝摸了摸頭。
管事的倒是沒再多說什么,只叫他去把琥珀叫來。
不多時,人就到了。
孫管事背后有傷,不能坐著,所以這會子是站著的,面上沒什么表情,到顯得有些嚴肅。
“不知管事叫我來有何事,可是回了駙馬,能讓我出去向公主盡盡孝了?”琥珀急切道。
她并不想待在這莊子上。
這里自然是沒有外頭好的,公主死了,對外頭知曉內(nèi)情的人也說孩子死了,那她待在這里照顧孩子,只有吃苦頭的份兒。
從前七公主怎么對孫易安的,她貼身伺候的能不知道?
依著孫易安的性子,會善待她一個奴才和那本就不得見光的孩子才怪。
但只要她能出這莊子,就能想辦法聯(lián)系到六皇子或是宮中娘娘,就能改變這局面了。
公主雖脾氣不好,可到底她是打小跟著的,還是有感情,如今人沒了,琥珀決意要保住七公主的唯一血脈。
孫管事看了看她,隨后便輕笑一聲。
“姑娘當(dāng)真是對公主一片忠心啊,連駙馬都感動極了,這不,念著姑娘一心還想侍奉盡孝于公主左右,特賞了一壺好酒,讓姑娘喝了,好去陪著公主?!?p> 此話一出,琥珀的身子就僵住了。
目光移到孫管事身旁的桌案上,果然就見上頭一個白瓷壺,并一小杯已經(jīng)倒好了的酒。
這般配置,她從宮里出來的,怎么能不知道呢。
這是要她去死??!
“姑娘請吧,您也鬧了幾日了,這般鬧下去,孩子也照顧不好,不如就專心去伺候公主的好。”
孫管事見她呆住,又添了一句。
琥珀這才回神,扯著嘴角笑了笑,“管事這是什么意思,我竟有些不明白,我只想給公主上柱香,燒些紙錢罷了,怎么會不盡心伺候小公子呢。”
“喲,姑娘這會子說這些不是晚了嘛,這酒都賞下來了,主子恩典,可由不得咱們做奴才的不接著?!睂O管事冷笑一聲。
旋即便招手,“來人,我瞧琥珀姑娘是要人伺候著才肯喝?!?p> 語罷,門口守著的兩個小廝就快步進屋來,一人按住琥珀,另一個人端了酒杯就捏著琥珀的下巴要往里灌。
琥珀自然不肯,拼了命的掙扎,第一杯就沒灌進去。
不過那小廝很快就去倒了第二杯來。
這一下琥珀是真慌了,忙就開始大聲求饒。
“管事,管事我錯了,我再不鬧了,一定好好照顧小公子,您放我一條性命吧,我再不敢了,我給您做牛做馬,好好的伺候您,孝敬您,您就放我一命吧,求您了!”
琥珀長得清麗,也算是有六分姿色的,雖是伺候人的宮女,但貼身伺候平素并不干粗活,又在宮里養(yǎng)了一身好氣韻,比之普通官家小姐也不差。
這會子梨花帶雨的求饒,多少讓孫管事心里起了些念頭。
微微瞇了瞇眼,便令兩個小廝先停下了。
被松開了鉗制,琥珀跪在地上抽泣,肩膀輕輕聳動著,端的是可憐。
孫管事俯身湊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你說,愿意伺候我?”
看著面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琥珀不由的身子抖了抖。
她說的伺候是為奴為婢的伺候,可她怎么會不明白,孫管事口中的伺候是什么意思呢。
委身于這樣一個人,琥珀自然是不愿的,可若她不依,必定立即就要喪命,她死了,小公子才幾個月大,沒有盡心的人伺候,又怎么能平安長大呢。
此刻,由不得她選了。
片刻的內(nèi)心掙扎后,琥珀終于含著淚點了點頭,“愿意?!?p> 聽到這話,孫管事便笑了,旋即就松開了手,對著旁邊小廝吩咐。
“管好你們的嘴,府里頭該怎么回話,不許錯了半個字,再把西頭那間廂房收拾出來,讓琥珀姑娘帶著孩子住進去?!?p> 小廝自然知道什么意思,立即就應(yīng)聲下去辦了。
這點兒小事,瞞著上頭也無妨,畢竟他們是指著孫管事過好日子的,不能得罪了眼前的。
而孫管事也不笨,既然宮女琥珀‘死了’,那現(xiàn)在琥珀就得改個名字,琥珀本家姓夏,就被稱一聲夏姨娘了。
不管怎么樣,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七公主的頭七過后就下了一場大雨。
倒是顯得有些讓人感慨,要是火災(zāi)那日能下這么大的雨,恐怕七公主也不會紅艷早逝了。
但如今這遲來的一場雨卻讓元慶帝又病了。
夏天的雨素來是暴雨,從昨兒晚膳時分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下到凌晨才停,到了時辰,梁進忠進來叫元慶帝起身,才發(fā)現(xiàn)人情況不對。
一摸額頭,燙的不行。
忙就叫太醫(yī)。
今年這樣的情況都不知是第幾回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元慶帝的身子是越來越差。
太醫(yī)在里頭診脈,御前侍奉茶水的太監(jiān)小瑞子就偷偷的站在不遠處看。
他知道,元慶帝的身子是好不了的,畢竟下了那么久的慢毒,人是從五臟六腑,由內(nèi)而外損耗的。
太后過世已經(jīng)有一年半了,他的毒下在茶水里也快這么久了,至多半年,在讓元慶帝喝上半年,必死無疑。
但小瑞子怎么也沒料到,這一回,太醫(yī)竟發(fā)覺了。
章院判診過脈后,心里便是一驚,但沒有即刻說出來,只和另外兩位太醫(yī)耳語幾句后,又叫他們?nèi)ピ\斷。
最后三個太醫(yī)都發(fā)現(xiàn)了端倪,一時全都面色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