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覆滅
這話從六皇子口中說出來,果然是叫元慶帝多看了他一眼。
也是這句話的效用,元慶帝的確是想起了從前的嫻妃,心中多了一絲牽念。
孫家的確有萬千不好,可當(dāng)年的嫻妃的確是很合元慶帝心意的女子,否則元慶帝也不會對六皇子好了這么多年。
想到舊人,自然就念了舊情,想起當(dāng)年嫻妃離世前對他的托付。
一是讓自己的親妹妹撫育六皇子,二是請求元慶帝無論如何,留六皇子一條性命。
舊事重現(xiàn)于腦海之中,元慶帝還是有些許動容的。
沉默片刻后,便抬頭看了面前跪著的六皇子一眼。
“行了,你起來吧?!?p> “多謝父皇!”六皇子拱手。
站起身來也是依舊略略弓著身子,并垂頭,一副謙卑模樣。
元慶帝拿起手邊的折子攤開,直接道。
“你來的巧,朕正在看朝臣們對于如何處置孫家之事上的折子,有誅族的,也有只抄家再貶出京都的,既然你來了,朕想聽聽你的說法。”
問題跑出來,元慶帝就一絲不錯的緊盯著六皇子的面色,企圖在他身上看出點什么來。
不過六皇子來之前就已經(jīng)猜到或許會有此一問,所以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
故而這會子只是略略裝作犯難的樣子,稍微思索掙扎了一會兒,便咬牙給出了回答。
“父皇,兒臣知道孫家犯的是死罪,兒臣并不敢求情,只是覺得因為他們父女二人之罪而誅滅孫家全族,未免傷及太多無辜。”
孫仕豪把持朝政,行賄受賄,指使欽天監(jiān)愚弄皇上,自然是死罪,孫霖玉藐視皇嗣,一樣也是犯了欺君之罪,人也已經(jīng)死了。
細(xì)算一番,似乎過錯也都是集中在他們父女身上,別的倒是沒什么。
所以六皇子這一番話也挑不出錯處,沒有偏私。
事實上,元慶帝也并不打算一次殺太多人。
殺了孫仕豪一個吏部尚書就已經(jīng)會使朝中人心惶惶,要是一下株連九族,再滅黨羽,那朝中可是將近半數(shù)的大臣都是會拔出蘿卜帶出泥。
動的人多了,朝堂勢必不穩(wěn),那就不合算了。
所以這一問算是六皇子答對。
元慶帝也就不再留他,“行了,你退下吧,好好預(yù)備一下,大理使臣抵京后,你也要和魏氏一起招待?!?p> 這就是暫時不會動他的意思了。
六皇子應(yīng)聲,從太極殿出來后面上卻依舊沉郁。
他在思考出使大理的事情。
北遲和大理的人在京都應(yīng)該也就會待上半個月,至多一個月,而后大晉就要派人和他們一起返程,去出使大理。
不出意外的話,或許還要順道去一趟北遲,那花費的時間就更多了。
想想京都如今的狀況,六皇子深知自己元氣大傷,堅持留在京都和周蘊掙斗,暫時是肯定會不斷吃虧的。
與其待在周蘊的眼皮子底下,處處掣肘,倒不如暫時避出去,和大理一道細(xì)細(xì)謀劃。
其實事到如今,六皇子也是更加堅定了心中元慶帝更屬意周蘊為繼承人的想法,在他看來,孫家的覆滅,也是元慶帝在為周蘊鋪路。
可他又想不明白,明明元慶帝之前只那么不待見周蘊的,怎么如今又變了想法呢。
但不管如何想不通,眼下周蘊占盡優(yōu)勢就是適時,他不得不避其鋒芒,也是事實。
只不過,他也有最后的謀劃,到底最后會不會避出京都,就看這件事能不能成了。
而在這些事情之前,六皇子還要滅掉最后一個隱患。
明日圣旨一下,孫家孫仕豪這一脈是必死無疑了,而有一個人,六皇子必須確保他先死,那就是孫易安。
畢竟七公主之死,是他指使孫易安做的,萬一孫家覆滅之時,孫易安忽然想拉著他墊背,把這件事捅出來,那就不妙了。
孫家如今被圈禁,府中的奴仆幾乎都被遣散了,要動手就簡單的很,只需繞過守在外頭的禁軍即可。
次日一早,久久不見孫易安起床,小廝推門進(jìn)去,就發(fā)現(xiàn)人自刎了,尸首已經(jīng)僵硬。
用的是他自己的佩劍,下手干脆,血都流干了。
孫仕豪和妻子馮氏聞訊趕來,兩人皆是痛哭流涕。
一兒一女,都是沒落得好下場,接連含恨而終,他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自己如今也是泥菩薩過河,幾乎是悲痛欲絕。
馮氏想到丈夫或許也難逃一死,而她自己不是一樣賜死就是入賤籍為官奴,也是心如死灰。
整理好兒子的遺體后,便回房上吊自盡了。
前后不過一個時辰,孫仕豪就成了孤家寡人。
若說先前還抱希望于六皇子,現(xiàn)下他也是絕望了。
果不其然,在正午的時候,孫家就等來了元慶帝的圣旨。
孫家誅三族,男丁十歲以下免死罪,判流放,十歲以上全部斬首,女眷一律充為官奴。
人都要死了,自然孫家名下所有的財產(chǎn)都要全數(shù)收入國庫,這就包括當(dāng)年七公主喪命的那個酒莊。
原本奴才們都以為有六皇子在,孫家還是會逃過這一劫,但沒想到這次是在劫難逃。
莊子上孫管事的妾室夏姨娘,也就是七公主身邊的琥珀,她趁莊子上混亂,帶上了自己這些年攢下的一點銀錢首飾,帶著七公主留下的孩子,終于逃離了莊子。
委身于孫管事這一年里,她從醉酒的孫管事口中知道了當(dāng)年七公主之死的真相,所以逃離山莊后,她十分謹(jǐn)慎,哪里也不敢貿(mào)然前去,生怕六皇子追殺于她。
所以暫時就假扮帶孩子入京看病的外地人,先找了一個偏僻的客棧落了腳,預(yù)備等這陣風(fēng)波過去了,再租個宅院,而后慢慢想辦法度日。
因為孩子是七公主的,所以琥珀也并不敢去找周蘊,畢竟她甚至七公主生前和周蘊以及姜蕊的不睦。
如今她只想保住七公主這唯一的血脈,并不執(zhí)著于要替公主報仇了。
而這一場風(fēng)波,也因為大理和北遲的使者抵達(dá)京都,暫時被按了下來。
大理恭親王魏允煊,以及北遲大將軍耶律克,兩人一同覲見了元慶帝。
而后一行人照例是在接待外賓的會儀館里住了下來。
為了給他們接風(fēng)洗塵,元慶帝次日晚上就在瓊?cè)A殿里擺了宴席,皇室宗親和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都要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