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該來的總是要來。
白素貞暫時拋開那些紛雜的思緒,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毀掉白僵。
她取出火毒丹,正要往白僵嘴里塞,哪知李薛漁右手一揮。
一條白綾纏住白僵的雙腿,然后猛地往后一拉,白素貞頓時撲了個空。
“素貞,宗門命我將白僵安全送入城中,它不能被毀?!崩钛O沉聲道。
白素貞眼中射出寒芒,冷冷道:“我會殺了你!”
李薛漁悲痛道:“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不能讓你毀掉白僵。況且,你殺不了我!”
說話間,李薛漁撕掉右手衣袖,露出白皙的右臂。
右臂上,有一朵鮮紅的桃花印記,散發(fā)妖艷的光芒。白素貞曾看過一眼,只道是尋常圖案,并沒有在意。但今日看來,這桃花印記藏著隱秘。
“蒼山云雨逐明神,唯有香名萬歲春。東風(fēng)三月黃陂水,只見桃花不見人?!?p> 李薛漁口中默念法決,就見她右臂桃花印記驟然激射出九道紅芒。旋即,那九道紅芒折身飛回,靜靜懸浮在她的頭頂上方。
那是九把紅色的銀針,乃幻月宗圣女所使用的法寶-血魄銀針,殺人于無形。
桃花印記消失后,李薛漁的修為開始暴漲,從周天引氣,再到練氣化精,然后越過五氣朝元,最后停留在真元靈動這道門檻前。
再往上,便到了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三花聚頂,如此距離人仙境也只有一步之遙!
“素貞,你聽我一句勸,這件事你到此為止。你若不愿意跟我回宗門,那就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不想傷你,更不愿殺你?!崩钛O極力勸阻道。
李薛漁壓低境界,隱藏修為。她修煉兩千多年,這點(diǎn)眼力勁還是有的。
李薛漁當(dāng)時不說,她也不會去問,問了反而徒增無趣。
有隱秘的人,在說與不說之間,才會變得有趣。
今日她既然不再隱藏,那說明已經(jīng)做出了抉擇。
這樣挺好的,凡事總要有個結(jié)果吧。
白素貞道:“你不必顧念舊情,我也不會留手?!?p> “素貞,你別逼我!”李薛漁痛心疾首道。
“傷我或許有可能,但想殺我,你還不夠資格!”白素貞平靜道。
望著她那波瀾不驚的眼神,李薛漁心里莫名的一顫。
突然,她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白素貞是藥仙,可以用藥救人,也可以用藥殺人。
“素貞,你.....”李薛漁突然感到體內(nèi)真元運(yùn)行受阻,渾身無力,不得不坐在青石上。
白素貞神色淡然道:“這是十香軟筋散,無色無味。不過,你不會死。”
李薛漁悲喜交加,喜的是白素貞還是對她心存一絲情誼,輩的是白素貞若孤身前往城中,必死無疑。
這是一個局。
但她想不通,為什么白素貞會成為這個局中的關(guān)鍵人?
白家的人為何會被人煉制成為白僵,而師門又是如何得知此事,并且想要推波助瀾?
這些她都不知道。
她突然覺得自己如同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隨波而起,隨波而落,起伏之間都在他人之手。
她這個圣女,聽起來好聽,可在沒有實(shí)力的話,也不過是一個活得久的棋子。
她突然有點(diǎn)羨慕白素貞,羨慕她那種敢愛敢恨,瀟灑自如的風(fēng)格,不被世俗所牽絆。
“如果此去,你若有不測,每年清明時節(jié),我會在你墓前為你跳支霓裳羽衣舞。如果我死了,你還活著,你幫我立個衣冠冢,每年來看我一次就好!”
李薛漁說著,一行清淚流了下來,哭的那是梨花帶雨,讓人好不憐惜。
白素貞走到她跟前,伸手輕撫她的臉,柔聲道:“小漁,你要好好活著。因為,我不會死的?!?p> 李薛漁含淚的妙目,怔怔凝視著她,哽咽道:“素貞,你不去了?”
白素貞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既然躲不開,那就去直面。何況,我娘在他們手中,我又怎能安心離去。他日若有緣,我們終會再相見!”
“素貞!”李薛漁哭著喊道。
白素貞微微一笑,然后來到白僵身旁,將那顆火毒丹賽了進(jìn)去。
不消片刻,白僵發(fā)出陣陣哀嚎聲,身子在不停顫抖。沒多會,白僵身體便化作一攤血水,血水之中還有一個蟲子再蠕動。
“尸蠱!”
白素貞眉頭微皺,她曾去過南疆十萬大山那邊,也曾見過那邊的蠱師,對尸蠱并不陌生。
看著這只小蟲子,白素貞突然明白,茅山派煉尸術(shù)最關(guān)鍵的不是世人所認(rèn)為的符箓之術(shù),而是這其貌不揚(yáng)的尸蠱。
僵尸之所以嗜血,就是尸蠱所為。因為,尸蠱需要新鮮血液來維持自身的成長和進(jìn)化。
白素貞一劍揮出,凌厲的劍意瞬間將尸蠱絞殺。
“素貞,你殺了幻月宗的弟子,師尊定不會放過你。倘若你能安然離開,盡量不要與幻月宗正面起爭執(zhí)。宗門看起來是個名不經(jīng)傳的小門派,但它背后隱藏著一股龐大的力量,即便是青城派也不敢輕易招惹。”李薛漁叮囑道。
白素貞神色平靜道:“長松臥壑因風(fēng)霜,時來屹立扶朝陽?!?p> 她連天仙都敢殺,還在乎幻月宗?
旋即,白素貞扭頭望向李薛漁,嫣然笑道:“小漁,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就是不停地相遇和離別。有緣再見!”
說完,白素貞飛身離去,直奔蜀郡城。
“經(jīng)此一別,何時相見?素貞,你要活下來!”李薛漁心中祈盼道。
蜀郡城,韋府。
韋世善神色凝重,已然沒有之前的那種瀟灑之態(tài),一顆心全部落在白素貞的身上。
如今城中都在傳她是白蛇妖,而且白家那邊表態(tài)也無疑證明了這點(diǎn)。
再加上,白素貞的母親趙如蘭因此事而北關(guān)押在大牢之中,其目的就是當(dāng)做誘餌,等著白素貞上鉤。
他實(shí)在想不通,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好好的一個藥仙,硬是被人說成了蛇妖,這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對白素貞做什么?
“想不通的事情就別想。你再怎么擔(dān)憂,事情還是會來的?!痹婧戎普f道。
“元叔,你不是離開了嘛,怎么又跑回來了?”韋世善好奇問道。
元真淡淡笑道:“我心中掛念李姑娘。這不剛出城沒多久,還是忍不住想要回來再看她一眼。可惜,還是來晚一步,她不在府中呀?!?p> 韋世善聽出一絲言外之意,追問道:“元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故意隱瞞我!”
元真一臉無辜道:“我就是個被人追殺的過客,還能知道的比你多?!?p> “那你總該知道是誰要?dú)⒛惆???p> 元真喝完杯中酒,得意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要?dú)⑽业娜?,多的去了。難不成,我還一個個去問人家不成。多累??!”
韋世善知道他不想說,便也不再追問,只是眼中和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心中祈盼道:“白兄,你可千萬別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