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怪了……
他在這里擺了時間不短的攤兒了,大多數(shù)小孩可不喜歡喝這個東西,畢竟這葉子他們大多都見過,也肯定吃過,這玩意兒腌著吃倒是挺好,但生吃嘛……
著實有些一言難盡,加上這地方的人基本不怎么認識這玩意兒,也就沒有人把它腌著吃,畢竟生吃都是那個味道,想當然的腌著吃也沒多好。
買這個茶水的人基本都是一些干體力活的,比如說車夫一類的,他這里提供個歇腳的地方,茶水也不貴,而且他就算再晚也不攆人,也會和他們嘮嗑兒,買上一碗,續(xù)多久都行(當然,第二天就不行了)。因此,他們都樂意來。
小孩子嘛,都喜歡甜甜的糖葫蘆,當然,好奇想喝的不是沒有,但年紀這么小的,他還是頭一回見,真是小刀扎屁股——開了眼了。
“誒,老文!最近去哪啦?都沒見著你?!?p> 見熟人來了,小販立即展開笑顏,不是說之前沒有笑,只是多了幾分真實。
“唉!老胡,聽兄弟一句勸,最近這不太平??!我聽逃過來的人說,西邊的黑霧已經(jīng)快蔓延到這兒來了,趕緊跑吧!”
一個中年大叔壓低聲音說,臉上的焦急清晰可見。
小販一愣,隨即也緊張的壓低了聲音:“那個會吃人的黑霧?!不會吧,你這消息準嗎?”
見小販質(zhì)疑,中年大叔立即瞪大眼睛,低吼著:
“兄弟還能騙你不成?!趁現(xiàn)在沒幾個人知道,趕緊去準備行李逃吧!”
“好!多謝多謝了,以后你來我這喝茶,不收錢!”
一看好友這表情,小販立刻就信了,隨后,二人又聊了兩句便匆匆散了。
“小娃兒!我這兒要收攤了,這銅板退給你?!?p> “好?!?p> 楊應笑著接了過去,心中卻是有些不安——黑霧么?
雖然他們兩個已經(jīng)壓低了聲音說話,但楊應終不是凡人,就算不是刻意的,也能聽個一清二楚。
他莫名想到了自己一年前拔槍時的黑霧,把槍拔出來時,槍就變得透明了……
“小嘻嘻,你對這槍了解多少?”
〈emm,也不是太多,主要你這玩意兒吧,它不吉利!殺了不少穿越者。〉
楊應:???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楊應頓時覺得自己身上的槍是個燙手山芋,一點也不香了。
〈咳!你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事兒不是……嗯,你把它拔出來,應該大概好像就沒有什么事兒了,從來沒有人把它拔出來過,再說吧,你把它拔出來后,你的靈魂也沒有減少??!而且過了這么久了,應該沒啥事兒?!?p> 楊應:應……該?
暫時別理他,他覺得腦殼疼!
“……行吧。”
起身,出城。
楊應朝著西邊疾走而去。
〈走這邊干嘛?!找死啊!他們不都說了這邊有黑霧嗎?會吃人的哎!〉
聽著小嘻嘻在腦子里面繼續(xù)咋咋呼呼,楊應平靜的回答道:“我就去看一眼,能解決我就給解決了,不能解決我就跑?!?p> 〈真的?我告訴你,可別給我多管閑事!〉小嘻嘻被楊應這些年來先斬后奏了N多次,它現(xiàn)在對他說的話充滿懷疑!
“真的?!睏顟H有些無奈的回答。
“我也沒那么傻,為了些和自己不相關的人,非得把命搭上不是?”
好像……也是,這小子鬼精鬼精的。
小嘻嘻想到。
嗯,不出意外的,它又一次被楊應說服了。
——————————(我是劃水的分界線~)
事情的發(fā)展和殘酷遠超乎了楊應的預料……
不遠處的黑霧彌漫著,肆虐著,不時的膨脹收縮,顯露出了里面包裹的白骨。
這情景,莫名的有點熟悉。
手中長槍微吟,驗證了他的猜測。
“真的是我干的……”
雖說本就有預料,也是用了最大的速度趕過來,但真的看到滿地的鮮血時,他心中充滿了內(nèi)疚。
〈這……誰也沒想到會這樣嘛!〉
楊應不作聲,拳頭漸漸的捏緊。
〈好啦!這些怨念雖然多,但是并沒有載體,之前聽路上的那些人不是說了嗎?這黑霧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三個月,我估摸著差不多再過十個月,沒有載體的它就該消失了,現(xiàn)在我們只要忽略它,離它遠點就行了,沒有人知道是因為你嘛!〉
〈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人了,大家也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接下來應該……不會像在一開始死那么多人了,咱們趕快走吧!〉
小嘻嘻苦口婆心的勸著,不斷的找著借口,寬慰著他。
“翻過去了?!我害死了這么多人,因為他們不知道,就翻過去了?我不走!”他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了,眼中閃著憤怒。
——那是一種對自己的憤怒。
〈楊,應!你答應過我的!!〉小嘻嘻急了,它可不想給這個二愣子陪葬!
“可他們是因為我才遭此噩耗的!”
〈你當時也只是為了活下去!不知者無罪??!〉
“那他們又有什么罪過?!”
雙方的情緒都很激動,可謂是針尖對上了麥芒,誰也不肯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
“我說服不了你,但我說服得了自己的身體!”
〈你!……楊應,你個王八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也,一將功成萬骨枯,這點命算什么?!這么好的天賦,你怎的如此善良圣母心?!這天賦在你身上簡直浪費!〉它怒斥著,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
“善良?”沉默一會兒,楊應忽而笑了。
“不是吧……我只是,不想和我最討厭的人一樣而已?!?p> “做錯了就應該承擔后果!我無法把那些人的命換回來,但至少,我要盡傾全力讓這個錯誤不繼續(xù)下去!”眼神愈發(fā)堅定,運轉(zhuǎn)功法,他正在蓄力。
〈你……我呸!以你現(xiàn)在連妖皇都沒到的力量,還阻止它?!這是給它送養(yǎng)料吧!聽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它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妄圖挽回這個蠢貨的自不量力。
“小嘻嘻,我問你個問題,”
楊應歪歪腦袋,笑道:“遲到的正義,還算正義嗎?殺了人之后的懺悔,真的,有用嗎……”
沉默一會兒,它答不上來,只能有些惱怒的吼道:
〈你!……什么時候你這么不聽話了?!〉
“唔……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青春期?哈哈,對了……
謝謝你,無論你是出于何種目的,你始終幫了我。
我知道我的謝謝很是空口無憑,只是……
抱歉?。〔荒苡脮r間去證明了……我?。∵@次真的不一定能活著回來呢?!?p> 睜開雙眼,直盯著那黑色的霧,霧中那無數(shù)怒吼的怨靈沖破云霄,渲染了一方天地。
楊應眼神頗為復雜的看著那堆積的森森白骨,眸中透出了歉意。
“對不起,毀掉了你們的家。我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于事無補,這玩意兒是我放出來的……我的過錯,我自己扛!”全神貫注的盯緊了黑霧,他的腦內(nèi)正瘋狂的運轉(zhuǎn)著。
你自己扛?
小嘻嘻的腦子還未反應過來,楊應咬了咬牙,再不顧它的勸阻,楊應右腳一踏,直接邁入了那充滿怨念的黑霧中。
……此時此刻,他仿佛置身于一個墨色的染缸,無數(shù)怨靈嘶吼著,咆哮著,那純黑色的霧中,仿佛埋著無數(shù)雙鮮紅的眼睛,正虎視眈眈的盯著這個膽大的外來者。
既然是放出來的,那就,一定能關回去??!
右掌向下攤開,白光乍現(xiàn),不斷拉長!
“嗡!”
長槍嗡鳴著,楊應握緊了兵器。
該怎么打?
這玩意兒就是團霧!
嘗試了幾次攻擊,楊應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樣不行!到時候他消耗完了,也傷不了它分毫!!
這玩意兒,到底是怎么把這些東西封住的?!
楊應的手都在流汗——這東西到底怎么用?!
長槍在霧氣中揮舞著,將它們劈成一半又一半,但卻始終沒有消散。
他仿佛在做一些無用功,不僅如此,盡管進來之前就有提防,但那些聲音在他的腦內(nèi)嘶吼著,叫囂著,他的腦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片混沌。
這么下去不行,絕對不行!
咬破舌尖,他勉強換得一絲清明,深吸一口氣,他不再呼吸,以暈對暈,事實證明,這不是個好的對策,他差點就跌地上了。
但是在被憋死的威脅下,他卻能更好的集中起了精神。
腦子飛速的轉(zhuǎn),他咬了咬牙,牙齦都滲出了血跡。
靠!特么的,橫豎一死,
拼一把??!
停止了輸出,他拼盡全力的開始回復力量,這并不好熬,完全不抵抗后,這黑霧更是肆無忌憚,若是現(xiàn)在外界再進來一個人,那根本就看不到他了,因為他已成了個黑人。
不,比黑人還黑,應該說是個比較大的煤炭。
差不多了……
楊應默默的想到。
眸子驟然睜開,紫色的妖力全部灌入長槍之內(nèi),一槍剌出,妖力自槍尖而出,化作了漩渦。
“啊?。。?!”
說實話,楊應著實沒有想到,黑霧倒是被長槍收了,但精神攻擊卻是直接作用到了他身上!
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中。
畢竟能量守恒嘛,可以理解。但是……
〈楊!應!!作死你他么也得有個限度?。?!〉這聲音可以算是聲嘶力竭了,離崩潰就差那么一線線。
它這個憤怒……大概就是你想死可以,別拉著我一起啊!
不過楊應倒是一直不知道他們倆已經(jīng)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畢竟它因為心虛一直沒敢跟他說。
“不還……沒死呢么……”
他意識有些模糊的嘴倔道。
沒死?!你他么也知道,你只是沒死?。。?!
〈算了……淦!就沒見過你這么難帶的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