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美人皮
曹景休本以為是轎子顛簸所致,于是他趕緊讓人停下轎子。
“大人,有何吩咐?”李逵以為曹景休有要事吩咐。
“拜訪柳兄,空手而去終歸不太好,你去福源齋買些筆墨字畫,記在府中賬上,月底去結(jié)?!辈芫靶蓦S口就找到了理由。
“是?!?p> 李逵領(lǐng)命,立馬趕過去。
福源齋就在隔壁街道上,是涼城很有名氣的一家老字號,專為達(dá)官顯貴提供筆墨字畫。
曹景休放下門簾,這才繼續(xù)看那大夢千秋懶人經(jīng)。只不過,這一次還是看不了多少頁,心頭就涌出那一團無名火。
合上書,曹景休已經(jīng)明白過來,這根源應(yīng)該不是在轎子上,而是在他自身上。
“奇仙經(jīng)時怎么看起來無礙,而現(xiàn)在就變得不能看了呢?這前后,也就變了一個名字而已……”
曹景休呢喃自語,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上多了一塊手絹,是他剛才把大夢千秋懶人經(jīng)拿出來時,不小心帶出來的。
于是他拿起了這手絹,頓時一股淡淡的香味傳入他鼻端。
“這香味倒是少見?!?p> 桂花香中又混入了一股蘭花的淡香,這顯得香味不濃不淡,卻又格外的使人印象深刻。
曹景休不由仔細(xì)打量起這一塊手絹。
淡黃色的,絲綢所制。
無論是染色用的染料,還是這材質(zhì),都是上等。
“滿朝文武的女眷,少有拿手絹的,就是用作裝飾,也多以小圓扇為主。不過這宮內(nèi)妃子什么地方的都有,想來是某個地方的風(fēng)俗習(xí)慣?!?p> 曹景休試著做分析,然而腦海中不由地就浮現(xiàn)出那柔情綽態(tài)的唇角一笑,頓時心中不免有了幾分蕩漾感。
“想不到我竟有梟雄之姿!”曹景休輕嘆了一聲,曹賊那是低情商說法。
不過曹景休也很清楚,自己單純就是見色起意,于是在想入非非了會兒后,心中的那團無名火頓時消散,人也隨之清凈了不少。
曹景休便再次翻看這大夢千秋懶人經(jīng)。
這一次,翻看了十?dāng)?shù)頁后,心頭倒是沒有無名火出現(xiàn)。
“看這書,似乎和我的心態(tài)有關(guān)……”曹景休覺得自己摸到了門道。
于是他嘗試著凝神靜氣,拋去功利心,以一種漫無目的,近乎懶散的心態(tài),去看這大夢千秋懶人經(jīng)。
然后,直到李逵買好東西回來了,這書都已經(jīng)看去一半了,那種心頭的無名火都沒有再出現(xiàn)。
曹景休心里有數(shù)了。
“大夢千秋懶人經(jīng),可不就是要以一種近乎懶人的心態(tài)嗎?”
他這會兒有點明白,這經(jīng)書為什么又叫奇仙經(jīng)。
以懶修仙,這聽起來就夠荒誕的。
這時候轎子又被抬了起來,晃晃悠悠的,曹景休突然間就又有了困意。
一如之前那般,這困意強烈無比。
在曹景休下意識的閉上眼想略作休息的瞬間,他就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次的夢,似乎是正常了不少。
曹景休發(fā)現(xiàn)自己做書生打扮,背著一個竹篾編成的書箱,走著一略顯昏沉的山間小路上。這時忽然下起了雨,曹景休便慌忙找地方躲雨,好在不遠(yuǎn)處就有一座宅院,于是連忙過去敲了敲門。
很快們就開了,出來了一名身穿淡黃色裙子的少女,玉簪螺髻,櫻桃小口,年紀(jì)不大,但臉蛋絕美。
這少女見了曹景休,便是嫣然一笑,然后問道:“不知書生打哪兒來?”
曹景休頓時不知該怎么回答。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是在夢中,這夢中怎么回答人問題?
不過這時,這少女已經(jīng)拉著曹景休進(jìn)去了:“這雨下得怪大的,書生先進(jìn)來說吧!”
小手纖柔,但也冰涼。
這般清楚的感知,讓曹景休不免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不是夢了。
進(jìn)了屋,曹景休才發(fā)現(xiàn)這屋內(nèi)格外昏暗,除了少數(shù)能看到人的地方,大多數(shù)地方都是黑漆漆一片。
這時,那少女端了一杯茶水過來。
“書生請用茶。”
“多謝?!辈芫靶萁K于開口了,他拿起了茶杯,卻看到茶水無比渾濁,只是看一眼,便瞬間沒了喝下去的心思,于是他便放下茶杯:“姑娘,這屋內(nèi)就你一人嗎?”
“是的呀,前些年遇到了匪人,我爹娘為了保護我,都叫匪人給害了,此后我便一人住在這了?!?p> 這少女說著,便狀若無意的一撩發(fā)絲,這讓曹景休不免心神蕩漾幾分。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
莫過于此。
這少女也注意到了曹景休那有些直白的眼神,她倒是沒有半分害羞,只是娉婷一笑:“書生,你長得也不差,不如留在這兒,和我做個伴?”
鬼使神差,又或者色字當(dāng)頭,曹景休下意識的一口答應(yīng)。
這少女便一把抱住了他,然后眉眼含笑:“郎君,我叫阿秀,你呢?”
“曹景休?!?p> 自報家門,然后曹景休一把抱起來了她。
朱唇一點桃花殷,宿妝嬌羞偏髻鬟。
云雨過后,自當(dāng)安歇。
但或許是夢中睡著太過荒誕,曹景休便有些睡不著,他往身旁一摸,卻是空無一人,不由坐了起來。
這時,他看到外屋有燈火光芒傳來,于是走過去,正要出聲喚娘子,卻不想人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一青面獠牙的鬼怪,正在描繪一張人皮。
而那人皮,相貌正是阿秀。
曹景休悚然一驚。
這時,那青面獠牙的鬼怪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就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
一瞬間,毛森骨立。
曹景休也隨之驚醒過來,他猛地睜大眼,發(fā)現(xiàn)自己還坐在轎子里,這才心松了口氣。
“怎么會做這樣一個夢?”
這太奇怪了!
感覺到額頭上都被嚇出了冷汗,曹景休便想擦擦,然而這一抬手,他就愣住了。
因為他手中此時正抓著那一塊手絹。
而這手絹,之前明明被他藏進(jìn)了袖子里。
“我什么時候拿出來的?”
曹景休驚疑不定,他不覺得這是巧合,而且自己已經(jīng)接連做了兩個夢了。
這顯然很不正常。
“大夢千秋……”
曹景休心頭頓時有了幾分猜測,但在前身留下來的記憶里,和這修道有關(guān)的,卻不是這樣的!前身修道之時,是打坐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