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良機
又是一宿沒睡。
曹景休自然不是在看那幾卷佛經(jīng),雖說這幾卷佛經(jīng)都是珍藏寶經(jīng),尋常人無緣看上一眼,而對于修道之人也是頗有益處,但這個時候的曹景休,哪有什么心思修行?
他算計了一個晚上,考慮了很多,最終將那一封信反反復復看了十幾遍后,才勉強在被打亂的原定計劃基礎上,又制定了一個可行的計劃。
既能讓他離開涼城,又能震懾主老首輔顧言昌一脈的人。
只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前腳才走出歸寧寺準備去上朝,就被幾個太監(jiān)帶人抓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你們想做什么?”曹景休掙扎著,他滿臉怒色。要不是他苦思一晚上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他這會兒已經(jīng)拔出袖子里的匕首,給這幾個一身尿騷味的太監(jiān)一個痛快!
太監(jiān)被閹割后,生理失調,是以會像是兩三歲的幼兒一般,對于自己的內急沒有把控能力,往往都會有一身尿騷味。
不過品級高點的太監(jiān),手里有權有勢,更不缺銀子,會選擇使用大量香料才進行遮掩。
“首輔大人,圣上大發(fā)雷霆,請吧!還請不要讓我們這些當奴婢的難做!也請首輔大人不要多問,我們當奴婢的,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說的?!蹦菫槭椎奶O(jiān)綿里藏針的說道。
“好吧,你們把手松開,本官跟你前去就是?!辈芫靶菘戳艘谎蹏诟浇墓俦缓命c了點頭。
他若有李逵在旁,此時定然連眉頭也不皺一下,直接就讓李逵帶他殺出去。
但可惜的是,李逵已經(jīng)被江湖妖人害死了……
如失臂膀的曹景休心中憋悶,只好跟著這幾個太監(jiān)一路來到了皇宮,然后入朝。他本以為又是老首輔顧言昌一脈的人在搞鬼,正在心中醞釀辯駁之言,但庸靈帝出場時的奇怪姿態(tài),卻是讓曹景休一下子沒了言語。
四個年紀不大,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太監(jiān),抬著一個金色的蓮臺小跑著出來。而在這蓮臺上,此時正盤膝坐著庸靈帝。
庸靈帝雖然是坐著,但他雙眼緊閉,猶如正在熟睡一樣。
這一幕,看得曹景休不免瘆得慌。
四個十一二歲的小太監(jiān),力氣能有多大?就算天天吃飽喝足,外加打磨了筋骨,也不見得能如此輕易的抬起一個蓮臺,以及一個看起來有兩百斤重的成年男人!
更何況,那幾個小太監(jiān)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很顯然不符合設想,可偏偏他們是小跑著抬著庸靈帝進來,并且連一口粗氣也沒喘一下。
這怪異的一幕,由不得曹景休不多想。
畢竟,他是穿越過來的。
他看著這疑點重重的一幕,莫名得想到了一些熟悉的畫面。那些不是他親身經(jīng)歷,只是他看到過的畫面,就像是跨越了一個時空般,給直接對上了!
“蜈蚣、國師……”
“吃空滿朝文武,人皮充草……”
曹景休雙眼微微睜大。
而這時,有一名太監(jiān)走上臺前,宣讀圣旨道:“罪臣曹景休辜負圣名,弄虛作假,買官賣官,貪污受賄,罪大惡極,本該推出午門斬首,但念在罪臣曹景休獻策有功,改為發(fā)配萬陰山寧無縣,即刻啟程,不得有誤!”
聞言,心中瞬間狂喜的曹景休沒有猶豫:“罪臣謝圣上恩典!”
即刻啟程,不得有誤,這話的意思,是讓他直接就滾出涼城,連家屬都不能帶,這豈不是正合他意?
而這朝堂之上真要是如他所想的那樣,那么顧言昌一脈對自己的麻煩,就完全不是事兒了。
因為這幫人要不了多少時日,就要被掏空了!
這下子,他連什么計劃都不用準備了,畢竟他那個計劃,盡管看似完美,但也沒準會被人給看破。
畢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不過曹景休答應的爽快,顧言昌的門生,那位張大學士卻是一下子越眾而出,朝著此時依舊閉目不言的庸靈帝行了一禮:“且慢,臣有話要說!”
“張大學士請說。”這一聲卻不是庸靈帝開口,而是坐在一旁,盤膝而坐,好似在打坐一樣的國師說的。
張大學士聞言,不免一怔,旋即他猛地怒視國師:“妖僧,你敢替圣上做主?”
“張大學士請息怒,圣上昨日修為大進,正在修閉口禪、不動禪來穩(wěn)固羅漢果位,所以圣上特意讓本座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代為發(fā)言。張大學士請放心,圣上一直都在聽著?!眹鴰熕颇兴婆年幦崮橗嬌?,緩緩露出了一抹笑容。
“哼!”張大學士一聽國師這么說,心中盡管對這個妖僧看不順眼,也只好揭過此事,然后他說道:“曹景休雖是罪大惡極,但自老首輔告老還鄉(xiāng)后,這六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萬陰山寧無縣那不僅是一苦寒之地,還是一兇惡之地,哪怕十倍獲利商賈都不敢去做買賣,還請圣上收回成命,再尋一發(fā)配之地?!?p> 曹景休不由看了一眼這貨。
他不明白,往日里最看他不順眼的這個孫子,這個時候好端端的跑出來為他說話干啥?
“嗯?你敢質疑圣上的決定,張大學士,你好大的膽子!”原本臉露笑意的國師,卻是突然變臉。
這話落下,頓時整個朝堂之上一股陰霾之氣撲面而來。
張大學士不過是一凡夫俗子,被這一股氣息一沖,頓時后退了好幾步,差點站不穩(wěn)。
“罪臣遵旨!”
而趁著這個機會,不受影響的曹景休摘下了頭上的烏紗帽,脫下了身上的首輔官袍,放于一旁,然后便是一副沮喪失落神情退了出去。
就仿佛此時他真的失魂落魄一樣。
走出了朝堂,立馬就有人把他帶下去。很快的,戴著鐐銬的曹景休被兩名差役塞進了一輛馬車,然后也不管曹景休有沒有坐穩(wěn),差役就是一甩馬鞭。
馬兒吃痛,拔腿就跑。
曹景休一下子撞在了車壁上,吃痛之下人倒也精神了不少。
他打量了一眼自己此時坐著的馬車,心里便有數(shù)了。
看來他也不算太糟糕,雖說是發(fā)配,但到了那萬陰山寧無縣,自己或多或少還是一個“官”。而這時候,曹景休也想明白那位張大學士為什么要突然幫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