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大刁民
“這陳福安的來頭還真是不小?!?p> 曹景休低目光一沉,這是某位上官借著封武雄的名義,將他請過去,要為陳福安所做的事情,幫對方向他道個歉。
“難怪陳福安敢這般肆無忌憚,這靠山的面子還真是大。不過也不一定是陳福安的靠山厲害,沒準(zhǔn)是陳福安手里有著對方所需的巨大好處……”
曹景休胡亂猜測著,但無論如何,都意味著這件事善了不了了。
因為陳福安已經(jīng)死了。
徐大茂不僅一刀砍下陳福安的腦袋,還把陳福安的尸體給一把火給燒了。
想了想,曹景休還是決定去赴宴。
以防萬一,他特意喊上了柳無歸,并且?guī)狭诵齑竺趦?nèi)的三名皂吏。
“徐兄,你這衙內(nèi)人這么少的嗎?”烏篷船的船艙內(nèi),柳無歸看了一眼船頭船尾的三名皂吏,忍不住問道。
左右有人,柳無歸便又把對曹景休的稱呼換成了“徐兄”。
“這衙門可比柳兄你想象的復(fù)雜,以前的主簿、書吏,以及民壯都去了縣尉府,不過倒也無妨,這剛好給了我動手的機(jī)會。我給了他們機(jī)會,他們卻一個回衙門的意思也沒有,我正好借此時機(jī),對外招人,將這些位置全換成自己人?!辈芫靶莶灰詾槿坏恼f道。
“原來如此,是柳某考慮不周了?!绷鵁o歸點(diǎn)點(diǎn)頭,他對庸朝地方上縣令與縣尉的那點(diǎn)破事也是略知一二,畢竟每個地方都有類似的沖突。
縣令和縣尉,就跟兩兩不相見的祖龍一般,湊到一起雖不至于瞬間生死相向,但也差不多,少有能和平共處的。
很快的,這烏篷船就滑到了目的地。
這是八百里水泊中的一處地域,在一片蘆葦蕩中,有著一小塊陸地,類似于島嶼一般。
此時天色昏黑,而島嶼上則掛著一盞盞燈籠。
燈籠里頭的火光并不明亮,還引得些許飛蟲在燈籠外撲打個不停,不過倒也算給曹景休一行人有了一個指路的方向。
曹景休走上島嶼,便有一名打著燈籠的侍女迎了上來:“可是徐縣令當(dāng)面?大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不過大人說了,這一宴,只請了大人,所以讓我等先行退下?!?p> 對于這一奇怪的要求,曹景休自然是下意識的懷疑,不過他見這侍女和幾名護(hù)衛(wèi)打扮的人先行劃船離去,他也只好讓柳無歸等人在船上等著他。
曹景休沿著竹木走廊走去,很快就到了盡頭,那個有個小亭子,四周掛起來竹簾,簾子里頭有燈火忽閃。
掀起竹簾,曹景休走了進(jìn)去。
然后,曹景休就見到了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身紫紅色華服,彰顯出富貴氣,留著長須,此時正在獨(dú)酌。
“哈哈,徐縣令來了,請!久等不至,本官先喝起來,徐縣令不會怪罪吧?”這中年男子見到曹景休,便是哈哈一笑。
“下官有幸獲得大人的宴請,本已是榮幸之至,又怎敢怪罪?更何況,下官還來遲了,請大人恕罪!”
“徐縣令客氣,請入座!”
“既然這樣,那徐某恭敬不如從命了?!辈芫靶葑搅诉@中年男子的對面,看了一眼酒菜,倒是豐盛無比,不敢說山珍海味,但也是美食佳肴,一應(yīng)俱全,雞鴨魚都算上不了臺面的。
想想這寧無縣一臉菜色,枯瘦如柴的百姓,曹景休不免心中生出幾分滑稽感。
一念及此,曹景休瞬間便沒了幾分胃口,他開門見山的問道:“大人特意邀約徐某至此,不知有何事吩咐?”
“哈哈!徐縣令快人快語,既然這樣,本官也就不兜圈子了。被徐縣令拿下的陳福安,請徐縣令放了,這不光是本官的意思,還有州牧的意思?!敝心昴凶诱f著,便是站了起來,然后朝著一處方向,遙遙一拱手。
“既然大人都這么說了,那么下官哪敢不應(yīng)?”曹景休不動聲色的說道。
“徐縣令不愧是為民請命的好官!”中年男子見到曹景休如此識趣,不由放聲大笑起來,“既然這樣,那本官便代表寧無縣的百姓,以及本地的鄉(xiāng)紳,先跟徐縣令道一聲謝了!”
“不敢當(dāng)大人如此夸贊?!辈芫靶葸B連擺手。
“對了,還有一事,本官想對徐縣令說?!?p> “大人直說無妨?!辈芫靶萘ⅠR應(yīng)道,畢竟都聽了這么久的廢話了,也不差再多聽一兩句。
“徐縣令身上,可是有什么寶貝?”中年男子忽然目光灼熱的看著曹景休,那一雙瞳孔,這一刻很突兀的豎了起來,仿佛是貓的眼睛,卻又無端像是鼠目,因為這一刻兩顆眼珠子上的那抹黑色,都在往鼻梁處湊。
恰似斗雞眼,卻又更勝三分。
“寶貝?”曹景休卻被這中年男子這一聲問,問得有些錯愕。
因為這上下的話題完全沒有連接感。
“對的,寶貝!本官身上有一件異寶,喚作三寶如意銅錢,只要附近有寶貝,這銅錢便會微微發(fā)燙,而自徐縣令到了后,這件寶貝便一直發(fā)燙!你看,都已經(jīng)變紅了!”說著這話,這中年男子就掏出了一枚銅錢,得意洋洋的在曹景休眼前顯擺。
那副神情,就像是吃定曹景休了一樣!
曹景休默然不語。
見到曹景休這樣,這中年男子卻是有些急了,他臉色頓時一變,厲聲說道:“徐縣令,本官還有一事忘了說了!這陳福安背后的人,可是徐縣令得罪不起的!徐縣令抓了他,陳福安難免心生怨氣!不過,徐縣令只要把寶貝給我,本官就可以代表徐縣令,去跟陳福安,以及他背后的人,為徐縣令說上幾句好話!”
曹景休一聽這話,卻是瞬間惡向膽邊生。
想他兩世為人,居然又被人嘴皮子一動,如鴻毛一般輕飄飄地就給代表了!
“下官仔細(xì)想了想,下官身上,倒還真有一件寶貝?!辈芫靶蓓庖焕?,他說著就起身,同時把手伸進(jìn)了袖子里。
“快拿出給本官瞧瞧!”中年男子興奮不已,因為他感覺到,這袖子里確實有寶貝,他手里的銅錢,甚至因為“徐仕進(jìn)”這時候的靠近,已經(jīng)放出了紅光。
但這時,寒光一閃。
卻是曹景休拔出藏在袖中的一柄短劍,這是臨行前,他跟徐大茂要來的。
君子藏器于身!
一劍刺出,直入這人喉部。
不等鮮血噴涌,曹景休便又是幾劍,將大半個喉嚨劃開,然后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噗通。
尸體砸入落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