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行屏息凝神,抓了云見離的腕子仔細把脈,片刻后又翻了云見離的眼皮,最后對云度飛搖了搖頭。
“少帥,阿離姑娘脈若弦絲,緊繃有力,提示這丫頭正在受某種厲害的病痛折磨,且疼痛程度不亞于剝皮抽筋,恕老夫醫(yī)術(shù)薄淺,診不出根源。”
付一行都這么說,就是真沒辦法了。
怎么會?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痛成這個樣子?
蕭策用眼神示意付一行讓他過來,無奈付一行只顧埋頭沉思,根本不看他。
云度飛倒是看他了,不過他一雙眼血紅如鬼魅,含著殺氣,十足一頭嗜血的野獸。
“你把她怎么了?”
這句話是從他的牙根里咬出來的。
蕭策口不能言,無辜的眨眼,大哥,拜托你開動腦筋認真觀察觀察,是她把我給定住了,不是我把她怎么了。
付一行這才記起蕭策,沉著臉走到蕭策身邊,問:“她怎么你了?”
終于有個聰明的了。
蕭策眼珠向下用視線夠右下頸。
他說不了估計,付一行只能用猜的。
“手?腕?胳膊?胸口?肩?耳?”
說這么多,沒一個中的。
蕭策急得想給他一腳。
索性閉上了眼。
“你小子閉上眼又是怎么回事?”
蕭策吐了口氣,繼續(xù)用眼珠去夠脖領(lǐng)。
付一行猜煩了,直接上手,從指尖開始摸起,一直摸到脖領(lǐng),總算摸到了不對的地方,在蕭策檀中穴的位置,又一個硬硬的點,付一行剛一接觸到,蕭策被刺痛了一下,忍不住皺眉。
“這兒?”
蕭策眨眨眼。
“小丫頭下手夠狠,也準,一根針就定把你定這兒了,除非有人發(fā)現(xiàn)并順利把針取出來,否則你小子就是站到死,也是這個姿勢。”
付一行邊說邊四處搜尋藥箱。
“藥箱在哪兒?沒磁石的話得動刀取?!?p> 蕭策看向床邊書架底座的柜子。
付一行一頓翻找,拿出塊黑黢黢的圓石,“你運氣不錯?!?p> 石頭一靠近蕭策脖領(lǐng),只聽“?!钡囊宦暎桓s小指長的銀針被緊緊吸附在磁石之上。
蕭策能動了,閃過付一行沖向床邊。
“阿離你怎么樣?”
但,入眼的,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衣服還是那件衣服,發(fā)髻散了也還看得出原先的模樣,但是人,卻不是他熟悉的那樣了。
要不是他一直待在屋里,要不是云度飛懷里的人仍痛得全身發(fā)抖,他簡直要懷疑云度飛把人掉包了。
那張臉,白皙小巧,眉毛彎彎細長,眼睛大大圓圓的,睫毛纖長,鼻梁直挺,嘴巴小小的,唇珠飽滿,泛著病態(tài)的白。
那些蜿蜒盤桓、縱橫交錯的黑色脈絡(luò)呢?哪兒去了?
蕭策怔住了,一時難以接受。
這是山間破廟倒貼他的媳婦?
她本來的模樣如此?還是生病導(dǎo)致的變化?
若說之前云見離的長得像鬼,那現(xiàn)在的云見離就是天上最漂亮的仙女。
“我,她,她,這,怎么回事?”蕭策的驚訝不亞于付一行?
付一行奇怪道:“怎么,你也沒見過?”
蕭策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p> “那真是奇了怪了?!备兑恍忻黠@不相信。
他就說嘛,蕭家小子長得挺周正的,怎么娶的媳婦丑出天際,要不是有驚天醫(yī)術(shù)傍身,他對云見離這樣式的只會避之唯恐不及,但蕭家小子獨樹一幟,眼瞎一樣絲毫不覺不嫌棄,還天天忙前忙后的伺候,要茶繞茶,要水端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寵的挺像那么回事。
現(xiàn)在再看,根本就是蕭家小子配不上人家花容月貌。
那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任是誰也配不上的。
“阿離最后一杯酒,跟你喝的?!笔挷邌蔚吨比耄笔鲆苫?,“喝完了直接離席,那時還沒有異常,在臺階時,阿離腳步虛浮險些栽倒,開始我以為她醉了,但她臉色不對,外面人多,我只能先把她帶進屋,正要出去請付老幫忙,然后就動不了了?!?p> “不是酒的問題?!备兑恍械溃骸安蝗晃覀冊趺礇]事兒。”
“如若不是……”蕭策盯著云見離的臉,“她為什么會……是這樣?”
疑惑的表情不是假的,他是真不知道。
云度飛冷聲道:“你對她當真一無所知?!?p> 這話說得蕭策辯無可辯。
他認識云見離不久,確實不曾了解過她,的確不知她的來歷背景,他一貫秉持著云見離不講他便不問的原則,細細想來,或許是他疏忽了,且不管云見離說不說,他都該問一問的。
付一行搬了條凳子,往上一坐,“少帥,老夫疑慮頗多?!?p> 云度飛看著懷中痛得意識不清的云見離,實在沒心情和他說故事。
“你確定她是小離?”付一行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問云度飛。
云度飛不置可否。
那便是了,否則以云度飛的教養(yǎng),自不會抱著別人的女人不撒手。
“何時確定的?!?p> “前幾日?!?p> 前幾日?
關(guān)于云見離失蹤的事還是遇到云度飛之后才知道的,付一行不由想起自己離開王城的時候,那丫頭還在城墻上送過自己,卻不想自己在棲霞鎮(zhèn)忙得焦頭爛額的那些天里,那丫頭膽大包天,竟偷偷跑出王城,失蹤了。說是找季吾一,倆人遇沒遇著不知道,反正最后只有季吾一一人回了東宮。
然后接著一個月,云度飛都沒有云見離的消息,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到棲霞鎮(zhèn)來求助裴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云見離憑空出現(xiàn),同時,東宮傳信,說大宣國太子妃籌集了物資送往災(zāi)區(qū)。
這是巧合?
倘若丑丫頭就是哪個天天圍在他周邊打轉(zhuǎn)一口一個“付伯”的喊他的小離,為什么見面以后不肯相認?此外,還有她這身精湛詭譎的醫(yī)術(shù)是從何而來?造詣遠遠在他之上。
“如果這是小離,那宮里的那個是誰?”
付一行既這么想的,便這么問了。
那字條的字跡確是云見離親筆無疑,假若那丑丫頭是云見離,那一個云見離是如何在云度飛和裴忌的眼皮子底下分飾兩角的,一邊籌集物資,一邊在棲霞鎮(zhèn)廝混。
不可能。
云度飛沉默片刻,道:“尚不知?!?p> 季吾一今時不同往日,加上東宮守衛(wèi)重重,一般暗衛(wèi)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