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書生瘋狂
眾人是聽明白了，可也炸鍋了。
“你瘋了嗎？”
“一個萬安寨我們已經(jīng)吃不消了，這附近的另外七個寨，每個寨主的綠林排名，都在我們大頭領(lǐng)之上，每個寨的人馬，都比我們多，你是怕我們死得不夠快嗎？”
“還以為有什么高明主意，原來只是餿主意?！?p> “怕是讀書讀傻了吧?！?p> ……
符應(yīng)天不慌不忙，說道：“大家稍安，先聽我說。知道為什么要讓七個寨一起來攻嗎？”
眾人紛紛道：“別說了，哪兒涼快往哪去，別來湊這熱鬧?！?p> “回去讀你的什么子曰詩云吧，這打仗的事，你就少操心了?！?p> 邊冰玉道：“大家都別吵了，就聽他先說完吧?！?p>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符應(yīng)天道：“首先，七寨齊攻，每個寨出一半人，差不多就有兩千人，聲勢浩大，官兵自然就會坐山觀虎斗，不會在這個時候進(jìn)攻，因?yàn)檫@種綠林火拼，不驚動朝廷，不需要耗一兵一卒，就能讓我們兩敗俱傷，何樂而不為？”
眾人都點(diǎn)頭。
藍(lán)澄宇道：“但是，他們會在戰(zhàn)事結(jié)束后，坐收漁人之利?！?p> 符應(yīng)天道：“我知道，我們不把這個利給他們留下就是了，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diǎn)，七寨齊攻，方便我們集中把他們一起全部招降過來，加入我們寨，這樣一來，大川寨就將十倍于現(xiàn)在，成為一座五千人的大寨。到了那時，官兵再要討伐我們，可就不好辦了，也不太可能來討伐了?！?p> 大家發(fā)出一聲驚呼，旋即無奈地笑。
“什么鳥話。”
“二千人攻過來，然后一起加入我們寨，這是把他們當(dāng)傻子嗎？”
“排名四百多的山寨，要招降排名二百多，三百多名的山寨，誰來當(dāng)寨主？”
“本來以為他是傻子，原來卻是瘋子?！?p> ……
符應(yīng)天并不著急，站在一邊平靜地聽著。
藍(lán)澄宇忍不住了，說道：“看你們一個個都這么聰明，就請你們拿出個更好的主意如何？”
大家紛紛道：“他這算什么主意？”
“吹牛皮而已，根本不可能實(shí)現(xiàn)?！?p> “還讓人投降，一批排名二百多、三百多的人，來這寨子里給排名四百多的女人當(dāng)小弟，就算是傻子也不能這樣瞎想啊?！?p> 符應(yīng)天道：“有些事情，不是做不了，而是不敢做，各位有人想過，昨天大頭領(lǐng)和藍(lán)頭領(lǐng)硬是從綠盟手中搶回一條人命嗎？你們沒人敢想吧?！?p> 眾人面面相覷。
祁鎮(zhèn)冷笑道：“我們不敢想，你就敢想？”
邊冰玉道：“不錯，他就是先想到了。他說，這個楊策容易疑神疑鬼，若是硬一點(diǎn)對待他，他就越有疑慮。結(jié)果各位哥你們也看到了，他沒有說錯?！?p> 眾人相互看看，不知是誰，低聲嘀咕了一句：“瞎貓碰上了死老鼠?！?p> 邊冰玉道：“瞎貓要碰上死老鼠，起碼得去碰，瞎貓要是一直躲著藏著，死老鼠也不可能給它碰到?！?p> 眾人不作聲了。
祁鎮(zhèn)道：“但是，這里面至少有兩個問題，一個是，這七個山寨，一向都不太瞧得起我們這寨子，讓他們聯(lián)手，他們未必愿意，綠林好漢，也是要講面子的。七個排到二、三百之間的寨子，去打排到四百多號的寨子，傳出去并不好聽?！?p> 符應(yīng)天道：“這個不用你擔(dān)心，會來的?！?p> 祁鎮(zhèn)道：“那就到第二個問題，七個山寨，即使每個寨子來二三百人，也有兩千左右的人馬，我們四百多人的寨子中，有一百多個女人和小孩，能打仗的不足三百人，這三百人怎么對付兩千人，要記住，他們的頭領(lǐng)武功比我們的可要高不少。姑爺，你直接說吧，一個人打七個人，怎么打才能打到讓他們投降，真的全靠嚇唬嗎？”
符應(yīng)天道：“這個更不勞二頭領(lǐng)費(fèi)心，你看熱鬧就行了，我會好好的勸說他們投降的?！?p> 祁鎮(zhèn)道：“萬一不行呢?！?p> 符應(yīng)天道：“這腦袋隨便取?！?p> 眾人見他信心滿滿，倒也松了口氣，也許這家伙，真的有什么高招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明年的例銀就可以少交很多了?！?p> “對呀，最高排二百多，加上寨子上五千人，有這兩個條件，例銀只要五百兩就可以了?！北娙硕寂d奮起來。
“可是今年還是不行啊，今年還是要交三千兩，其他各寨也要照原來的給?！?p> 符應(yīng)天道：“為什么要給例銀？我的看法是，一文都不要給，這些錢，趕緊按照大頭領(lǐng)的說法，做好布防，我們這里，需要花錢的地言太多，這二三千兩銀子，自己用都捉襟見肘，為什么要上繳給綠盟，他們憑什么？”
鄭豪道：“姑爺，你可能還是不太懂綠林規(guī)矩，這例銀已經(jīng)交了很多年了?！?p> 符應(yīng)天道：“對，就是因?yàn)榻涣撕芏嗄?，綠盟才有資本和官兵持續(xù)多年對抗，若是聯(lián)手綠林同道，一起來一個釜底抽薪，這銀子都不給，你們猜綠盟會怎樣？”
“那綠盟憑空少了幾十萬兩銀子?！?p> “不對，是少了那股氣。綠盟橫行作惡，卻長期不倒，是因?yàn)橛幸还蓺鈸沃麄兊恼?。這股氣，就是你們這些綠林各寨給的?！?p> “我們，撐著他們了？”藍(lán)澄宇道。
“對，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要命給命，你們敢怒，但不敢言，所以綠盟就會認(rèn)為，整個綠林都攥在他們手里，想要怎么用就怎么用。你們所有的大小山頭的綠林好漢，才是綠盟敢這么為非作歹的原因?！?p>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啊，大家都這樣，連那些大寨子都只能這樣，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們就想，把命留著，過得苦一點(diǎn)，總比白白死了強(qiáng)。”
“大家都是這樣想，都留著一口怨氣，但都要對綠盟恭恭如也，綠盟卻以為你們這么做，是應(yīng)該的，有他們，你們才能活得下去，他們不知道你們有一口怨氣，只知道他們有一股霸氣。這股氣給了綠盟的人很大的力量，支撐著他們繼續(xù)為非作歹?！?p> 眾人都是悚然一驚，這姓符的書生，一個落第秀才，卻在他們面前侃侃而談，而他們，都聽下去了，因?yàn)樗f的話，都是醍醐灌頂，振聾發(fā)聵。
“可是，我們也辦法?！?p> “我知道，因?yàn)槟銈兌及丫G盟想像得太強(qiáng)大，你們從心底里怕他，但是我告訴你們，綠盟沒有這么堅(jiān)不可摧，把他們的氣弄沒了，他們就會慌，他們一慌，就會亂了方寸，就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的敵人，早就比朋友多得多了。”
“可是，綠盟本寨這么強(qiáng)橫，就算只有敵人，沒有朋友，也是奈何不了他?！?p> “不，沒了這股氣，綠盟經(jīng)不起錘打的，別看他們看起來強(qiáng)大，實(shí)際上，只要有人站出來，把他們的這個氣斷了，他們就很容易垮掉，他們垮掉之后，很可能第一個站起來斷掉他們這股氣的人，就能成為新的綠林首腦，這新首腦，舍我們大頭領(lǐng)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