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nèi)自省也?!?p> 課堂上,陳夫子手持書卷,緩緩踱著步子,聲音莊嚴而秉直,一邊看著學子們搖頭晃腦地朗誦,一邊感受著清風拂過臉頰的清涼,心情大好。
最近的小青峰上,那真是一派祥和,天氣暖和而清爽,學子們也漸入佳境,就連授課,都變得如往年般輕松愉悅。
看了一眼那邊空著的課桌,就更是神清氣爽。
那臭小子,終于是受了傷,不能來上課了,作為書院里德高望重的夫子,陳子俊當然是要和其他夫子們一起去看望的,畢竟,人家也是山長的親戚,怎么著也要給山長這個面子的。
但是,一想到一張臉,就讓人不開心,都受了傷,還不消停,靠在床頭,一副洋洋得意的鬼樣子,給夫子們吹噓他是如何七進七出,大殺賊寇的。
和其他夫子們聚精會神地被吸引不同,對于王凝之這臭小子的話,陳子俊表示自己一個字都不會信。
開什么玩笑,那天演武會,自己又不是沒看見,這小子耍陰謀詭計,被謝道韞吊打。
雖然平日里陳子俊也不是多看好一個謝道韞,畢竟一個小姑娘,憑什么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書院課堂上?
但是,只要她能毆打王凝之,那就是好事!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
記得王蘭說那小子的腿砸得嚴重,估計是要在床上躺幾個月了,下不了地的,嘿嘿,好日子且長著呢。
果然,子會幫自己教訓這種不懂得尊師重道的壞學生!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小院兒里,王凝之被放在椅子上,也是這樣一本正經(jīng)地在教育著徐有福。
而徐有福一臉無奈,正蹲在地上,加固著應(yīng)王凝之要求,從山下買來的輪椅。
“這輪椅,也太不舒服了!”
在最開始的激動過去以后,王凝之馬上發(fā)揮起了自己紈绔公子對生活的高要求,在床上寫寫畫畫了一陣兒,就讓徐有福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改造運動。
“公子,就算有了小車,你也不能下山,這可是王蘭姑娘吩咐過的!”徐有福一邊把毯子鋪上去,一邊試了試剛搭上去的小篷子。
輕輕一拉,小篷子就出現(xiàn)在上頭,正好能擋住陽光,而推開的話,又會收回背后,徐有福滿意地點點頭,剛想夸一句自家公子,總是能想出些享受的好法子來,就看見他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山下,急忙警告。
王凝之哼唧一聲,不滿地瞪了一眼:“我又沒說要下山,看看都不行?”
“行,肯定行?!毙煊懈P睦锉梢模銊偛琶髅骶褪且桓币律降臉幼?!
想到這里,不由得對王蘭心生感激,也只有她,才能讓王凝之聽話,尤其是在王蘭煞有其事地介紹了一番不好好休養(yǎng),以后會變成一個瘸子的可能性,有效地讓王凝之乖巧了許多。
“哈哈,這都十幾天沒去上課了,估計陳夫子想我想的都睡不著覺,再玩兩天,就去課堂里,讓大家看看我的風采。”
王凝之也是有些期待的,這段時間窩在房里,雖然有不少同窗或者真情,或者假意地來看望了自己,可畢竟不夠有趣兒。
尤其是梁山伯,幾乎過兩天就要來一次,然后非?!N心’地帶著自己的筆記,要給王凝之補課,順便還要分享一下他的學習心得。
這就讓王凝之非常暴躁了,強忍著要把他丟出門的沖動就算了,自己還行動不便,無法離開,所以,輪椅的重要性就很突出了。
“公子,來試試。”把王凝之放上去,徐有福推著他走了幾步,有點疑惑:“你不試試自己搖桿移動嗎?”
“別鬧,我都受傷了,你好意思讓我自己費勁兒?”
“公子,”徐有福猶豫了一下,“謝姑娘明兒就走了,你不送送嗎?”
“送她干嘛?謝過她不殺之恩?不過說起來也是挺奇怪啊,我就在山上,也跑不了,謝道韞居然不來找我報復,就連上門奚落一下都沒有。”
“呵呵,王姑娘不是說了嗎,謝姑娘最近在忙著研究山長的收藏的書畫,都不下山來?!?p> “嗯,祝英臺也說最近都沒看見她,”王凝之皺起眉,突然問道:“她不會是在搞什么陰謀吧?打算離開之前給我來個大的?”
徐有福翻了個白眼,“公子,你還是去收拾一下最近寫出來的故事吧,一會兒徐婉姑娘就來看你了。”
“唉,公子的身子,寫字的命?!蓖跄畤@了口氣,“把書稿取出來,我在院兒里整理,好容易出來了,我可不想回去,悶死了?!?p> “兄長,今天感覺怎么樣?”門外,王蘭拎著草藥,瞧見王凝之坐在院子里,笑嘻嘻地走進來。
“哼,強壯如牛,要不是你不讓我下地,我早就去課堂了。”王凝之閉目養(yǎng)神,像個小老頭一樣坐在樹蔭下。
“胡說,”王蘭表示自己才不會上當,“你就算去了課堂,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要不就是氣陳夫子,還是別去給人家添亂了?!?p> “你懂什么,我們那是學術(shù)交流,是君子和而不同!”王凝之嘴硬,睜開眼瞧了瞧,“你怎么每天都下山拿藥,山上有人病了?”
“最近這幾種藥都便宜,還都是當季的,存一點?!蓖跆m解釋一聲,就瞧見徐有福拿出來一盒白紙,湊上去一看,頓時起了興致:“是新的故事嗎?給我看看!”
“看什么!回頭去鳴翠樓聽!別給我搞亂了!”王凝之一把拍開她的小手。
王蘭不滿地嘟著嘴,“喂,你可別忘了,可是我把你救回來的!要不是我,你現(xiàn)在都該入土了!”
“哼,能者多勞,這還用人說嗎?”王凝之完全不領(lǐng)情,氣的王蘭牙癢癢,正要說話,卻看見外頭兩人進來,是笑吟吟的徐婉和小丫。
“徐婉姐姐!”王蘭湊了上去,最近她常跟著王遷之去聽書,也算是混熟了。
徐婉笑著和王蘭打招呼,眼睛卻一直都在王凝之身上盯著,那一晚之后,兩人就再沒見過,這時候看到他精神很好,才算是放了心。
這段日子,徐婉也不是第一次想要上山了,卻總是在猶豫,不過聽說謝道韞就要離開錢塘,無論如何,自己也該登門道謝才是。
給王蘭使了個眼色,徐婉抬了抬手里的籃子,說道:“公子,一會兒我下山來,再跟你聊天?!?p> “你要干嘛去?”王凝之覺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自己冒險去救了你不說,這么久才來看望就算了,一進門就要走?
“我答應(yīng)了山長,給他帶了些錢塘出的新茶,先給他送上去,也要感謝一下山長對我和小丫的照顧?!?p> 徐婉答了一句,便和王蘭一起往外頭走著,“對了,我讓小丫給你帶了甜酒,你嘗嘗。”
王凝之左右瞧瞧,自己這就成孤家寡人了嗎?
王蘭和徐婉已經(jīng)離開,小丫和徐有福在臺階上坐著,就自己還在努力工作?
想到這里,王凝之蓋上盒子,很無恥且故意打斷了那邊的悄悄話,“有福,去把桌子搬過來,小丫,拿出甜酒來,咱們喝!”
“不等小姐???”小丫轉(zhuǎn)過頭。
“又喝不完,小氣勁兒的!”
小丫不情不愿地走過來,拿出酒壺來,倒了幾杯,王凝之看了一眼,怎么自己比徐有福的,少那么些?
看到徐有福傻乎乎笑著,王凝之不滿地哼唧著,“徐有福,這頓酒你請?!?p> “啊?為啥?”徐有福摸不著頭腦。
“哼,要不是你那天救援不及時,我怎么會受傷?”
還沒等徐有福說話,小丫就怒了,護在前頭:“你這個人……”
“你什么你!”王凝之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還沒說你呢,那么久了,才找到人來救我,說你腿短跑得慢都是好聽的,蝸牛爬!”
看著小丫瞪大的眼睛,和漲紅的臉頰,王凝之臉上一片不屑,心里笑開了花,叫你們不關(guān)心我!喝口酒都要區(qū)別對待!
“你才蝸牛爬!我沒用半個時辰,就到了青秀街,找到人來救你了,怎么慢了!”小丫怒火中燒,要不是看他還躺在輪椅上,說什么也要踹他一腳!
“呵呵,蝸牛都不見得是那種好蝸牛……”
王凝之毫不客氣地嘲諷著,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
“公子?”徐有福樂呵呵地看著他們吵架,自己喝著甜酒,卻發(fā)現(xiàn)沒聲音了,抬起頭看,發(fā)現(xiàn)王凝之愣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不由得有些著急,不會是真的把腦子打壞了吧?
“徐有福?!?p> 王凝之抬眼看過去,臉色平靜,淡淡開口。
“公子?”徐有福下意識就站了起來,王凝之是很少這樣叫自己的,平日里都是‘有福,有福’之類的,而且小丫雖然不明白,可他是很熟悉王凝之的,看得出來,這是真的生氣了。
“我問你,”王凝之的聲音很冷漠,雖然沒有什么動作,卻讓這個平樂祥和的氣氛為之一滯,“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對我撒謊的,你還是王家的人么?”
“公子!”徐有?!畵渫ā宦暪蛳拢⌒囊硪淼鼗卮穑骸拔覜]……”
王凝之靠在椅背上,居高臨下,“說,那天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那天晚上,就是我說的……”
‘砰!’的一聲,王凝之手砸在桌子上,震得酒壺掉了下去,“還敢撒謊?你不是說,你是在山門口遇見的小丫嗎?”
小丫站在旁邊,不知所措,傻傻地看著這兩人,還不清楚怎么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徐有福卻臉色慘白,心里痛斥著謝玄,都怪他弄出那么多版本來,自己哪兒記得清楚?
現(xiàn)在回想起來,謝道韞給出的最初版本里,確實是盡可能還愿了當時的情況。
那日,小丫還沒到山門,就在街上遇見正和謝玄在外頭逛街,順便找王凝之尋仇的謝道韞。
聽完小丫的話,謝道韞就讓她帶著謝玄上山,自己去救人了。
“幾次三番地騙我,還加戲,呵呵,”王凝之的笑聲很滲人,冷冷地看著徐有福,“還不說實話!”
從第一次聽徐有福說那是自己的幻覺,王凝之就覺得很不對勁,可是那幾天精神頭實在不好,每天醒一會兒,睡一會兒的,有時候自己都搞混了。
可是就算徐有福再怎么想給自己加戲,也不至于在這里加,不過是見了面,傳句話,又不是去和崔老三火拼,加什么戲?
這小子在騙自己!
“你,他……”小丫剛開口,就看見了王凝之的目光,頓時一個哆嗦閉了嘴,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位雖然平日里愛玩愛鬧,和自己也是常常吵架打鬧,可他畢竟位高門公子??!
“公子,我……”徐有福猶豫著開口,卻被王凝之直接打斷。
“算了,你去房里拿上盤纏,現(xiàn)在就回家去,請夫人責罰,在我回家之前,不許離開山陰!”
“公子,別,我說!”徐有福這下是徹底慌了,急忙開口:“那晚其實……”
山上,客房里,徐婉就坐在桌邊,笑著舉起手里的小籃子,“這是今年的新茶,我有喝過,非常鮮香,澀味不重?!?p> “謝謝?!敝x道韞微微一笑,看了她幾眼,“都好了?”
“嗯,王姑娘妙手仁心,我只是敷了幾天藥,燒的疤痕就都消散了?!?p> “那是,”王蘭在旁邊笑瞇瞇地,“我可是有名的大夫,你們兩可要記得,都欠我一個人情哦?!?p> “好,記下了,你什么時候到會稽來,陳郡謝氏必掃榻相迎?!敝x道韞笑著打趣兒,三人都笑了起來。
等徐婉下山來,回到王凝之的小院里,卻看見里頭三人的氣氛有點古怪。
王凝之就坐在輪椅上,皺著眉,不知在想什么,而徐有福則垂著手,默默地看在那里,就像那些小孩讀書時不用功,被先生罰站。
而小丫溜著墻根,時不時看了一眼兩人,又不敢做聲。
好容易看見徐婉,小丫頓時小跑幾步過來,趴在她耳邊低語,聽完之后,徐婉笑了笑,走進院子里。
“公子?!蔽⑽⒐恚辛艘欢Y。
聞言,王凝之回過頭來,‘嗯’了一聲,“坐吧。”
看到徐有??蓱z巴巴的樣子,和小丫不住地給自己使眼色,徐婉微微一笑,讓小丫去屋里取了茶來,親自給王凝之倒了杯茶,“公子。”
接過茶,王凝之把一邊放著的盒子遞給了徐婉,“這是三俠五義后頭的故事,你看看。”
“好,”徐婉接了過來,“公子,在煩惱什么?”
“還不是欠了人情的事?!蓖跄挠囊粐@。
徐婉輕輕一笑,聲音很輕,“這不算煩惱?!?p> “嗯?”王凝之抬起頭,有些不解,看過去。
陽光自天上而來,透過著茂密而蒼翠的柳樹,在柳條之間跳躍,讓這些柳葉更是綠的透亮,幾縷光從縫隙間穿過,落在徐婉的臉上。
斑駁樹蔭下,她笑得真誠而淡雅。
“既然有人幫助了自己,那就該去道聲謝,可以遲一點,像我一樣?!?p> 王凝之瞇了瞇眼,這才明白,剛才徐婉是去找謝道韞了,手指在茶碗上無意識地摩挲著,猶豫了一下,“她怎么樣?”
“當時也被火燒的不輕,不過有王蘭姑娘在,這些都好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好了?!毙焱窈茌p松地回答。
“那就好,”王凝之往后邊一靠,有些犯難,“你覺得我該去是嗎?”
“嗯?!?p> “可她不愿意讓我知道?!?p> “可你已經(jīng)知道了?!?p> 徐婉站了起來,手里捧著盒子,“我要早些下山去了,公子不妨好好想想,有些事兒,錯過了,可不會有第二次機會?!?p> 說完,徐婉也不等回答,招招手,便帶著小丫出了院子,走在路上,看著柳絮輕輕地從天空飄過,無端嘆了口氣。
“小姐,咱們就這么走了?有福大哥還在墻根兒站著呢!”小丫扁著嘴,一步三回頭。
“放心吧,他們自小就一起長大,不會真懲罰的,不過我們在那里,徐有福抹不開面子去求個饒,反而不好?!?p> 聞言,小丫勉強點了點頭,同時在心里悄悄罵了兩句王凝之,這才跟著徐婉下山去了。
“杵在那兒干嘛?過來!”
王凝之想了好久,也沒有個好法子,心情郁悶,瞥見徐有福,罵了一句。
“公子,嘿嘿,”徐有福如蒙大赦,急忙狗腿地湊過來,一副忠肝義膽的樣子。
“謝道韞姐弟兩明兒就走了?”
“對?!?p> “你說說,她不想讓我知道,那就是不讓我去道謝,可我既然知道了,就該有所表示,要怎么做?”
徐有福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誠懇地說道:“公子,可以換個方式?!?p> “嗯?”王凝之轉(zhuǎn)過頭來,倒是沒想到徐有福還真有法子?
“上次,我答應(yīng)了小丫去買西街的糕餅,然后忘了,去的半路才想起來,那時候人家早賣完了,所以我就急中生智,靈光一閃,去買了青秀街上新下的果子,拿過去說是給她嘗個鮮,小丫也挺高興的?!?p> “什么鬼東西,亂七八糟!”王凝之批評一句,剛要繼續(xù)說,卻眼前一亮。
……
清晨,小青峰下。
露水尚未被陽光淹沒,花兒在路邊輕輕搖曳,柔白色的柳絮落在繽紛的花朵上,更是美麗幾分。
晚春時節(jié)的早晨,整條路都有一種靜謐而清新的味道。
“姐姐,你躲在馬車里做什么,外頭天氣正好,不出來溜溜腿兒,中午可就熱了?!敝x玄坐在馬車前頭,手里握著韁繩,一邊沖著里頭說,自從接到父親的信,謝道韞就一直興致不高。
“謝玄,你喜歡這兒么?”里頭答非所問。
“喜歡啊,書院里大家都又很有趣兒,當然,最有趣兒的是王藍田,上次我……”
謝玄說起自己捉弄人的經(jīng)歷,就馬上有了興致,滔滔不絕地講了個故事,這才嘆了口氣,“可惜這一走,怕是就再回不來咯,多虧我昨兒去鳴翠樓把后半段給聽完了,不然要虧死!”
“又有什么故事了?”里頭的聲音似乎有了些波動,喜歡那些故事的,可不只是謝玄一個。
“香玉和絳雪呀,很好聽的,我給你講,說是嶗山下清宮里,有一株兩丈高的耐冬樹,樹干粗壯得幾個人合抱才能圍過來;還有一株牡丹,也有一丈多高,花開時節(jié),絢麗奪目,宛如一團錦繡……”
謝玄的聲音突然停了。
“怎么了?”里頭問了一聲,卻沒得到回應(yīng),謝道韞皺了皺眉,一只手剛抓到簾子要掀開,就聽見山上的聲音傳來。
聲音不大,曲調(diào)也很古怪,卻仿佛融入這山間的晨風里,悠揚傳來。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
欲問行人去那邊?
眉眼盈盈處。
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
若到江南趕上春,千萬和春住。
歌聲漫漫,就像那絲絲縷縷的春雨,輕輕漫過大地,與前頭馬兒‘噠噠’的蹄聲恰恰融于一體。
謝玄拔長了脖子,望著山上,只見不遠處山坡上的涼亭里,徐有福站在輪椅后頭,笑呵呵地跟自己揮手,而在他身邊,王蘭笑意盈盈。
輪椅上,一襲白色長袍,嘴角帶著一點微笑,因最近受傷而顯得有些瘦弱,蒼白的王凝之,輕輕點頭致意。
而車窗上,簾子被輕輕掀開一角,恰好一股輕風拂過,幾片柳絮順著縫隙鉆進車廂,“走吧。”
“姐,我還是頭一回聽這種音調(diào)呢?”謝玄駕著車,往前奔去。
“哼,難聽。”
后頭的聲音又一次回歸平靜,卻似乎多了些什么。
昔三
永和七年的春天,告一段落了^_^ 感謝(永不滅的傳說)打賞了巨多,給我嚇一跳。 接下來,讓我們迎接這個燥熱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