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教育了足足有一個時辰之后,王凝之深切的明白了,什么叫婦唱夫隨,狼狽為奸。
怪不得這兩人能琴瑟和鳴,雖然年紀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王凝之已經(jīng)從他們夫妻身上,看見了爹娘的影子。
還是一個加強啰嗦版的老爹,和加強威嚴版的老娘。
恐怕這些日子,幾位兄弟都在家過得很不如意罷。
“對了,大哥,你們來住幾天?。俊闭覀€空隙,趁著王玄之累了,喝茶恢復(fù)精神的時候,王凝之趕緊開口。
“就五六天吧,我們就要回去了,你嫂子說只是小時候來過一次錢塘,現(xiàn)在趁著有空閑,就帶她來看看,順便瞧瞧你?!?p> “哦,大哥,你上山拜見過伯父了沒?”
“當然見過了,還用你教我禮數(shù)?”王玄之瞪了一眼,“晚上我們?nèi)ゲ讣抑谐燥?,然后就在山上客房住下。?p> 唉,就不能住在山下嗎?
“住在山上,下山去玩多不方便啊,這時節(jié),錢塘動不動就下雨,要不我給你們介紹幾家山下的客棧,也都不錯……”
“不用,既然來了錢塘,理應(yīng)多與伯父走動,豈能讓他覺得我們不親近呢?還有,聽說你在山下還開了個茶樓?”
何儀淡淡開口,一眼就看穿了王凝之的用心。
“哪兒是我開的,不過是給了些錢,等著分紅罷了,”瞪了一眼在那邊笑得開心的王蘭,王凝之明白自己這點兒底細,只怕都被她給暴露出去了。
“對了,你隔壁是?”
王玄之有點奇怪,按道理來說,自己已經(jīng)在這兒一下午了,隔壁一點聲音都沒,不說來拜見就算了,也不至于被嚇得不敢回家吧?
“一個瘋子,不用理他?!?p> “二哥,別瞎說,隔壁住的是祝英臺,也是我們書院今年的大才子,不過今兒嘛,可能是有點忙。”王蘭訕訕地笑著,想起昨夜朱明芳跟自己說過,她今兒就要去和祝英臺講清楚,不能送了個荷包,就這么沒下文了。
今天的錢塘,天氣晴朗,萬里無云,夏日的最后一絲熱氣,幾乎全部凝聚起來。
祝英臺的心拔涼拔涼的。
鬼知道為什么自己的行蹤會被朱明芳給逮住。
桃花林外頭的青石路邊,樹蔭下,梁山伯突然就腦子開竅了,見到朱明芳的表情,就瞬間懂了她的意思,鼓勵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賢弟,轉(zhuǎn)身就撤,速度相當快,充分地發(fā)揮了大長腿的優(yōu)勢。
“朱姑娘,今兒太陽這么大,你身子嬌弱,在外頭難免會被曬傷,還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祝英臺說出這句話,自己都覺得惡心,但是又很無奈,同時悄悄移動著腳步,試圖離開。
朱明芳卻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呵,呵呵,朱姑娘,在下今日還有課業(yè)尚未完成,你也知道,陳夫子那是相當嚴厲的,我要不先……”
朱明芳還是在冷冷地看著她。
嘆了口氣,祝英臺無奈地再次開口:“朱姑娘,你今日可有什么事兒?”
“我問你,我那天送去的荷包,你可收到了?”
臉上帶著一點羞紅,口氣卻相當生硬,一件淡綠色裙子,朱明芳盯著祝英臺,藏在袖中的手帕,已經(jīng)被手擰成了一個團。
“嗯,我收到了,”祝英臺踏前一步,心一狠,眉一皺,感情就上來了。
“朱姑娘,你也許有從蘭姑娘那里聽過,我是上虞祝家莊來的,家里呢,跟你們比起來,那甚至不能算士族,也許吳家對你未來的夫婿要求不高,只要你喜歡就好?!?p> “可是祝家對我的要求很高,我也不怕告訴你,家里幾個兄長,為什么是我來讀書了,因為他們真的是,爛泥扶不上墻?!?p> “祝家很小,人才很少,如果我守不住這份家業(yè),爹娘一輩子的辛苦就都白費了,我雖然可能再如何努力,也不過是下品之士,那也是是背負著一家的希望,你我雖然不是多相熟,你也該看得出來,我祝英臺,與我義兄梁山伯,雖身居低位,卻也有顆為國為民之心?!?p> “吳家,我可以幫你……”朱明芳有些激動地開口,往前走了點。
“打??!”祝英臺抬起一只手,“吳家自然可以幫我,可若是那樣,我今日讀書求學(xué),所為何來?”
“祝英臺雖不算什么大才,但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朱姑娘,若是你我有緣,便是幾年后,祝某人也會有緣再見到你,那時自當談這些事,若是無緣,便到此為止罷!”
一甩衣袖,抬腿便走,腰挺得筆直,帥氣又自然,背影之中,充滿了一股陽剛的男子漢氣息,還有著一股落寞的寂寥。
“祝公子!我會等你!”
一陣風(fēng)吹過,朱明芳傻傻地看著那個背影,走在那漫天飛舞的樹葉之間,眼眶一紅,這才是自己愛的英雄,不攀附,不虛偽,小小年紀,便勇敢地承擔責任。
一個孝敬父母,保護兄弟,為國為民的人,難道會對他的妻子不好嗎?
喊了這么一句,朱明芳快被自己感動哭了。
拐過墻角,祝英臺拔腳狂奔,她也快被朱明芳給嚇哭了。
鬼知道剛才自己胡言亂語了些什么,反正就是把梁山伯平日里掛在嘴邊的那些忠孝仁義之類的都砸出去。
總不能告訴朱明芳,自己是個女的吧?就那丫頭的瘋脾氣,一會兒就會傳得整個書院都知道,那自己還怎么呆?
朱姑娘,不是我要騙人,實在是無奈之舉。
總要把書院的時間給混過去才行。
就為了我的愛情,犧牲了你的愛情吧!
反正你的愛情,本來就是錯誤的。
夕陽斜照,光從天際灑落人間,越過墻壁,小院兒里,王蘭打了聲哈欠,看著還在那里較勁兒的兄弟二人,無奈地努努嘴:“大嫂,我本來以為,大哥會比二哥穩(wěn)重些的?!?p> 何儀眨眨眼,聳聳肩,“怎么說呢,你大哥,一般時候比較穩(wěn)重,小部分時候會這樣,你二哥呢,是大部分時候這樣,小部分時候更厲害。”
石桌兩邊,王玄之,王凝之,一臉正色,嚴肅認真。
“你輸了。”王凝之嘴里叼著半塊葡萄皮,總算是吐了出去。
“嗯,你確實有兩下子?!蓖跣z憾地看著棋盤上最后孤單的幾張牌,尤其是自己的一只小狗,還在被對方的狼追殺,頗為心疼。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夫君?!焙蝺x微微一笑,走上前來,把手里的書稿疊了起來,塞進袖中,看得王凝之心疼不已。
沒說的,這么自然,這么隨意,那肯定是不打算和自己商量的。
“好,”王玄之看著自己的妻子,那叫一個情意綿綿,只是回過頭來,就沒那么友善了:“把東西收拾好,跟我們?nèi)ド介L家里吃飯?!?p> 這一路上,見到的學(xué)子不少,幾乎人人都會過來跟王凝之打聲招呼,順便拜見一下王玄之。
兄弟二人,走在前頭,都是面帶微笑,彬彬有禮。
何儀則與王蘭在后頭跟著,聊得開心,說起書院里的趣事,王蘭那是相當有研究的,不僅講了些王凝之的事兒,還重點介紹了一下王藍田的事情。
至于經(jīng)過的學(xué)子們,王蘭也都會在后頭偷偷給何儀介紹著,不得不說,大多數(shù)學(xué)子,還是比較正常的。
除了荀巨伯。
別人看見王玄之今兒在,都會比較小心翼翼地保持形象,并不會像平時那樣隨意,只有他不同,過來攬著王凝之的肩膀,大大咧咧地打招呼:“凝之兄的大哥,你好??!”
頗有種山寨老大見面的氣勢。
還沒等王玄之想好該怎么回答,如何回禮的時候,荀巨伯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急忙站直了身子,拱了拱手,又抱了抱拳,總之,那是相當尷尬。
夜色起時,王遷之終于是心滿意足,喝得微醺,看著王玄之,仿佛看見了王家的未來,那是一個不吝夸贊。
當然了,也重點教育了一下王凝之,希望他能少胡混,多多學(xué)習(xí)兄長才是。
瞧著王凝之一路送兄嫂去客房休息,王遷之抿了口茶,眼里的醉意漸漸消散,微微側(cè)頭,“夫人,你覺得伯遠如何,這幾年可有長進?”
“謙謙君子,不外如是?!鄙介L夫人就坐在他旁邊,聞言笑了笑,“沉穩(wěn)有素,言語有禮,而且滴水不漏,王家有伯遠在,總是不會行差走錯的?!?p> “嗯,看來是逸少讓伯遠過來,封我的口了啊?!?p> “呵呵,誰讓你這段時間,沒少給王凝之造勢,很多時候故意躲著要他去解決問題,逸少夫妻自然看得出你的用心?!?p> “罷了,既然王玄之行事沉穩(wěn),進退有據(jù),逸少夫婦又看重他,想要守成,那便如此好了,總之是王家的事兒,我也盡了心,剩下的那就是人家爹娘給孩子的安排了。”
月光幽幽。
客房里,何儀把被褥鋪好,滿意地看了看屋子,又瞧了眼外頭,夏夜的月光分外皎潔。
門外邊的小桌邊,兄弟二人還在談話。
何儀端了茶水出去,笑呵呵地說道:“來,都醒醒酒,再聊天不遲?!?p> 放下茶水,要給兩人倒,王玄之開口了:“你休息就好,我來吧?!?p> 何儀還想客氣一下,畢竟有王凝之在場,這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坐著的兄弟二人,眼里哪兒有一點醉意?
點了點頭,不再多話,作為何家的姑娘,何儀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說說吧,那個趙天香是怎么回事兒?神仙山,廬陵的強盜山寨,怎么會跟你有聯(lián)系?”王玄之抬眼望著月光,淡淡開口。
“趙天香,是當時我去黑風(fēng)寨遇上的……”
王凝之一點一點,把最近自己遇到的這些事情講了個清楚,從開始跟黑風(fēng)寨有了摩擦,到最后朱明啟的說和。
“所以,黑風(fēng)寨,用不著我管了?”
“用不著,吳郡那些世族又不傻,南北世族的爭斗,一向都是以朝堂上見分曉,如果他們敢壞了規(guī)矩,以這些江湖勢力來行殺人之事,那可就徹底亂了。所以朱明啟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黑風(fēng)寨跟我開口,就是怕我們誤會,以為是世族要黑風(fēng)寨對我動手的?!?p> “不過,還是要小心些,你一向膽大,敢想敢做,可是也要記住,你自己的身份,沒有必要去以身犯險,他們不值得?!?p> “好,這我知道,大哥,你覺得,神仙山怎么樣?”
“我還想問你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父親一向都對這些江湖人,很是不喜歡,你又何必要與他們有聯(lián)系,就算是自己有那么幾個江湖朋友,也說得過去,可要他們來找我,卻是為何?”
“一個小小的綠林山寨,可沒有資格與我王家談合作!”
一甩衣袖,王玄之和在外人面前的樣子完全不同,沒有一點謙虛謹慎的樣子,反而要比王凝之都霸氣一些。
“大哥,首先,神仙山這些人,功夫絕對是一流,在綠林中,我估摸著也算赫赫有名吧,這倒不是很重要,不過,你這樣想?!?p> 王凝之將自己的兩只手臂放在桌面上,左手攥成了拳頭,“這是我們王家在士林中的力量,是祖父他們那一代人,為我們留下的福澤?!?p> 又將右手也攥成了拳頭,“這是我們在江湖中的力量?!?p> 使了個眼色,王玄之不明所以,但也將手放在桌面上,緩緩攥成了拳頭。
王凝之再次開口:“你的左拳,是我們在朝廷中的力量,你,父親,幾位叔伯,還有我們的朋友們。”
“而你的右拳,那本該是我王家在軍中的力量,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p> “王家走到今日,我們很不容易,父親這些年來的做法,確實能保住王家,卻也無法讓我們恢復(fù)曾經(jīng)的榮光?!?p> “尤其是,江南就這么大,我們不吃,別人就要吃,就像幾十年前,謝家跟我們比起來算什么,可如今呢,人家在使勁兒吃,我們卻只是想著不餓死就行。于是,今日建康烏衣巷里,王謝各半邊?!?p> “大哥,朝廷里,江湖中,地方上,錢財年年有新的,糧食年年也有新的,衣裳也可以越做越多,這些東西,大家可以共贏互利?!?p> “可是權(quán)力呢?土地呢?官職呢?它們不會變多,就像你馬上要任會稽長史,難道沒有你,就找不到第二個人來做長史?你坐在這個位置上,不是輪到你了,而是你搶得過別人!”
“我們王家吃下了會稽長史這個官職,那其他世族就少吃了這一個官職,而不是說,我們可以創(chuàng)造出好幾個會稽長史來,有幾個世家想吃,就給大家吃?!?p> “其他的世族如今幾十年多吃的,都是我們王家送出去的。我們還要送多久?送到什么程度?送到最后,沒什么可送的,然后別人盯著,要吃我們的血肉么?”
“父親手里的籌碼足夠多,讓他可以送幾十年,保王家不滅,可是到了你的手里,恐怕能送出去的,已經(jīng)不多了吧?等到你的兒子未來繼承王家,你打算讓他送什么?”
“大哥,君子不器,誰會嫌棄自己手上的力量大,拳頭多呢?”
寂靜的夜色里,只有月光下,風(fēng)吹過林間,樹梢上,葉片輕輕搖動的沙沙聲。
何儀靠在窗邊,手里捏著茶杯,目光卻在外頭。
院子里的小石桌邊,王家兄弟默默地坐著,在聽了王凝之的話以后,王玄之已經(jīng)沉默了許久。
作為王家下一任的家主,他并不會像王凝之一樣,主事人,要的是穩(wěn)重,足夠穩(wěn)重才能讓家族不被人抓到空子。
如果自己足夠優(yōu)秀,那就帶領(lǐng)家族開拓,如果不夠優(yōu)秀,就守住家業(yè),等著后輩中的優(yōu)秀者繼承。
這就是父親王羲之,曾經(jīng)和自己說過的話。
而王羲之,自認為沒有多少政治才能,與其授人以柄,給王家惹麻煩,還不如等著孩子們長大。
一個縱情山水,詩歌相和,知交故友遍布天下的王羲之,難道誰還會來找茬嗎?
不過,到了自己這一輩,究竟該如何,那可不是能隨便決定的。
王家的二公子可以有點跳脫,有點放肆,得罪些人,做點看上去有些傻的嘗試,可是王家大公子不行。
一步錯,步步皆錯。
“你說的這些,我回去之后,會找個時間與父親商量,即便是王家要有些動作,那也不是現(xiàn)在該有的,時間還早,且走且看著,不過我們會考慮的。等你回家過年的時候,再做決定?!?p> “至于神仙山的事情,父親不會喜歡的,但是你可以與他們聯(lián)絡(luò),有什么需要王家?guī)椭模乙矔m當幫助,不過按照你說的,神仙山背后是殷浩大人,那恐怕就未必會真心投靠我們。所以可以跟他們有交情,卻也不必過深,王家還不至于和殷家,共用一個江湖勢力。”
“我這次回去了,也會調(diào)查一下這個神仙山,如果我們真打算用他們,那可要看清楚了才行?!?p>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這次來,主要是解決一下你的個人作風(fēng)問題。然后你去解決七弟的問題。尤其是最近,小妹都課業(yè)變多了,開始叫苦了。”
話音一轉(zhuǎn),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奇怪,王凝之愣了一下,抬起頭,卻看見王玄之沖著屋子里頭喊了聲:“品儀,你來給他說一下,上次謝家姐弟是怎么說的來著?”
……
作為瑯琊王氏大公子,著名人士王羲之,以及‘女中筆仙’的郗璇的大兒子,王玄之來到錢塘,那真是入春風(fēng)拂過楊柳岸,夏雨浸潤錢塘湖。
只是被邀請著,在書院里頭,隨意地講了那么幾堂課,就受到了學(xué)子們的一致好評。
連馬文才,都在和王玄之進行了一場極其激烈,一子一殺局的圍棋后,頗為敬佩。
至于那王藍田,在王玄之上了一節(jié)課,看了他的文章,給出一個不錯的評價之后,便成為了王玄之的粉絲。
最令人敬佩的,是王玄之居然可以耐下性子,整整和梁山伯討論了一下午的‘治水方略’甚至還給出好幾個改進方案。
雖然王凝之使勁兒潑涼水,說什么‘大家都是看你要做官了,所以巴結(jié)你?!且矝]用,因為王玄之只是淡淡微笑,回答得理直氣壯:
“若是大家都不用巴結(jié)我,那我做的什么官?”
天晴的時候,錢塘湖畔游覽,天陰的時候,宴會上聽聽曲兒,等到了雨天,王玄之便帶著自己的妻子,坐在鳴翠樓的小隔間里,聽聽下頭的說書聲。
對每一個人,都能做到如春風(fēng)般溫暖,也能解釋了為什么區(qū)區(qū)幾天,王玄之就在書院里大受好評,甚至在鳴翠樓里,都用微笑征服了小丫,讓她把一向珍藏的糖多給了兩顆。
等到王玄之走的時候,王凝之已經(jīng)在書院里,受到了無盡的白眼。
每個人都眼神都在告訴自己:
都是王家公子,你怎么就比你大哥,差那么多?
“我這是在身體力行,給你做榜樣,讓你明白,該怎么做個君子,受人尊敬。”
“治水方略,是挺不錯,什么,我遞交上去?瘋了?那關(guān)我什么事兒?”
“偽君子?你以為偽君子很好做嗎?如果你能做個偽君子,爹娘夢里都能笑醒來!”
“少翻白眼,打小就這毛病,記得去給謝姑娘寫封信,你怎么游說我不管,七弟和小妹,確實該降低些學(xué)習(xí)強度了。”
……
“夫君,二弟好像有些不高興了,還在那兒踢樹呢?!绷闷疖嚭熥?,何儀輕笑一聲。
“有什么辦法?謝大人心疼閨女,老爹又不管兒子,況且,要是二弟知道了,肯定會告訴人家,我們盡力就是了,有沒有緣分,看老天的意思?!?p>
昔三
感謝(南卿辭)的打賞。 永和七年的夏天,在蟬鳴聲中結(jié)束了。 我在會稽山陰,謝府門前,帶著秋天的第一封信,等大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