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正法 圣魔
幽幽暗暗，渾昧無明。不知時間流轉(zhuǎn)，似一瞬、似久遠；不知空間大小，似微渺、似無窮。
神秘的境界，神秘的時空，衍化神秘的變化。
倏然，忽聞兩道聲音，如神如魔，如仙如妖，似喃喃自語，似問惑解道。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誰能極之……”
“尋道之初，先天五太:太易之虛、太初之炁、太始之形、太素之質(zhì)、太極之體……”
“天地開而道生，道孕一而三，萬物始傳……”
“萬法歸源，源自何求？萬物之根，根本玄牝……”
“天、地、人、自然……”
“精、氣、神……”
一言一語，蘊含通博至理；一哼一哈，亦有莫大玄妙。
隨著論道漸盛，幽暗境界中，竟現(xiàn)兩道異彩光芒，光芒中，映照諸般道化異象。
一者顯化九天仙境:見仙山懸浮，隱入祥云間；偶露樓閣宮闕，依山而立；時有飛鶴劃空過，馱伏仙人游四海、縱八荒，好不逍遙。
一者顯化深淵魔域:見地開十方裂，魔氣翻涌出；有惡龍?zhí)绞讛[尾，崢嶸嘶吼逞兇威；魔道源首立其上，揮袖間、烈烈旌旗舞，征戰(zhàn)向天去。
逍遙仙人、魔道源首隔空照眼，各揮仙、魔二氣，于半空交戰(zhàn)，激起道道能量光波，擴散、消散。
是論道，亦是論武。
魔道源首道:“月關(guān)山，你之能耐，萬古唯一，無人能出其右，可愿加入吾九地魔界？”
雖不想承認，不過短短數(shù)年，月關(guān)山之修為，超凡登仙，幾乎不在他之下。當(dāng)然，他諸般手段齊出的話，還是能稍勝一籌的。
說話間，兩人又各揮三道仙、魔二氣擊去，不分上下，難分軒輊。
逍遙仙人月關(guān)山笑道:“贊繆了。天地有界，各司其命，道生緣滅，當(dāng)循其理。須知爭權(quán)奪利萬事休，錢財名利一浮云。魔源當(dāng)知意明事，何苦布局神州苦境，徒惹殺戮？”
“哈，世人追逐者，無非錢權(quán)名利，皆知生死有命，不帶寸縷。然、知道是一回事，參透又是另一回事。
六天之界插手神州，意圖未明，為吾界未來，吾等不得不未雨綢繆。畢竟，落后挨打的道理，吾界付出千萬鮮血后，方才徹底領(lǐng)悟。”
“無奈啊，為神州苦境，為天下蒼生，魔源曠千世，吾必阻你。”
話音落，月關(guān)山納諸般異象，猛提真元，再揮龐然仙氣去。魔源曠千世不敢小覷，亦是納異象，提魔元，揮手魔氣出，浩蕩伐仙。
半空中，仙魔二氣再遇，斗的生死勿論，斗的驚爆連連，斗的天地貫一，為之動蕩不止、不休。
激起強悍余波蕩漾，沖擊月關(guān)山、曠千世二人，二人一時氣弱難擋，連退十?dāng)?shù)步外，方才止住身形。
“砰……”
仙、魔二氣，相互抗衡、抵消、糾纏，引起震天爆亂，驚起煙塵彌漫。
待風(fēng)吹散煙塵，忽見半空中，一團混沌氣體漂浮，氤氳玄黃，清濁同流。
卻是特殊的封印環(huán)境，承接天地氣流，在仙魔二氣爆沖下，引發(fā)神秘變化，衍化出天地初開前的混沌氣體。
魔源曠千世訝異，驚道:“奇哉怪哉，不可思議。”
“嗯……混沌！道兄?！?p> 月關(guān)山看向曠千世，曠千世點點頭，心下一致，共演開天大道。
真是有用時道兄，敵對時魔頭！
月關(guān)山運氣化劍，一劍斬去，喝道:“仙?！?p> 曠千世運氣化刀，一刀斬去，喝道:“魔?！?p> 刀劍齊劈混沌氣體，混沌氣體不能承其力，頓時一分為二，上清為仙，下濁為魔。
中間藕斷絲連。
清濁難容，仙魔不容，兩團混沌氣體復(fù)又交織，隱有共毀之相。
“嗯……地風(fēng)水火定四極?！?p> 月關(guān)山再揮仙氣，仙氣一分為四，化作地、風(fēng)、水、火四大元素，定上下、隔清濁、斷仙魔。
曠千世見此，雙掌同出，一掌圣，一掌魔，圣魔合一，打向兩團混沌氣體，定四方上下為宇，定古往今來為宙。
他在苦境許久歲月，精通三教教義、諸子經(jīng)義，圣魔轉(zhuǎn)化于他而言，不過翻手為之。
兩團混沌氣體霎時穩(wěn)定，各自衍化時間、空間，衍化諸般奧秘，衍化諸般道法。
“嗯……不對。”
兩人同時皺眉，本欲開辟一方世界，卻劈出兩個相鄰、相似的空間，雖也有諸多大道感悟，卻如滴水入大海，天差地別也。
就在此時，魔源曠千世心思轉(zhuǎn)動，飛沖而去，抓起濁魔氣團。月關(guān)山身雖慢，速更快，同時抓起清仙氣團。
隨即，兩人各贊滔滔一掌。
“砰……”
兩道掌勁沖擊，激發(fā)劈開混沌氣團時蘊結(jié)的能量，陡然一同炸開。
月關(guān)山、曠千世身處爆炸中心，無法躲，無法避，硬承能量沖擊，立時狂吐數(shù)口大血，一天一地飛開。
待穩(wěn)住身形，兩人忙看向掌中氣團，隱隱不穩(wěn)，有崩潰跡象。
曠千世見濁魔氣團中，濁氣、魔氣太重，運使魔元，轉(zhuǎn)魔為圣灌入其中，喝道:“圣魔?！?p> 月關(guān)山見清仙氣團中，有魔氣如附骨之疽，難以拔除，亦運真元灌入，轉(zhuǎn)化霹靂雷霆，欲將之劈除，喝道:“正法?！?p> 再看能量爆沖，引發(fā)天地貫一動蕩不止。此時，同有一股超越天地界線之招，由外沖擊天地貫一之上。
內(nèi)外沖擊之下，昔日月關(guān)山引動三層天護，所設(shè)之封印，天地貫一:破。
封印破，乍見一縷曙光，順著裂縫，照入天地貫一之中……
……
大乘寺深處，竹林隨風(fēng)吹拂，吹來檀香寧神。
神戰(zhàn)五佛齊聚，阿迦尊者、隱世愿如雖有沖突，表面和善。眾人講經(jīng)論佛，說大乘佛法，說小乘佛法，說即身佛法。
雖有爭執(zhí)，各有領(lǐng)悟。
良久，諸因結(jié)果嘆道:“哎，證佛之路崎嶇坎坷，同行者多有寂滅。即身佛一脈，本就人煙稀少，傳承艱難，日后若有變故，還請諸位佛友相助一二?！?p> 阿迦尊者、隱世愿如點點頭。
凈天世無非道:“佛無大小，佛無先后，能悟則悟，不悟也無須失望傷懷。我等佛者修佛，是修平常心，是修常善果。太過執(zhí)著，而入執(zhí)魔、迷障，心魔一起，反斷了佛路?！?p> 阿迦尊者搖搖頭，道:“身在局中，迷障遮眼。明白是一回事，親身經(jīng)歷又是一回事，非是三言兩語能點醒?！?p> 他心下暗嘆:貪嗔癡三毒，七情六欲啊，可是時刻等著、看著，等佛者心境破綻，看佛者執(zhí)迷不悟啊。
隱世愿如沉疑，道:“佛者渡人，誰來渡佛呢？當(dāng)真有緣者渡，無緣者不渡?！?p> 又論許久，待大日西沉，清香白蓮天降而回，稍作寒暄后，一一賜下五蓮佛氣。
五蓮佛氣，乃釋迦所留之精純佛氣，經(jīng)五色蓮臺轉(zhuǎn)化，夾帶蓮華本源，更具超凡入圣特性，能與任意佛者融合。
阿迦尊者道:“佛氣融入自身佛元，修為幾達人間界限，吾等五人齊戰(zhàn)殊天帝，料想有勝無敗。”
清香白蓮搖頭，道:“云海神人天命加持，敗于其手；三教巔峰三元歸一，亦落一籌。殊天帝之能為，只可高估，不可小覷啊?！?p> 眾人點頭，收了膨脹之心，一一討論戰(zhàn)術(shù)、法陣等等。
清香白蓮暗道:若事不可為，無奈只能兵行險著了。
……
入世至今，雖只短短時日，這一路行來，見城池大戰(zhàn)，傷亡無數(shù)；見戰(zhàn)火無情，流離失所；見天災(zāi)人禍，連天哀嚎。
苦、苦、苦，到最后，終究百姓苦。
難、難、難，從始終，依舊百姓難。
清香白蓮祭天問之招，不由悲從心來，更添劍招威能。
“問，天災(zāi)人禍何時休？恨，鳳凰嘔血世難定。天誓向天，白云歸墟雨清明?！?p> 極招成，身形直沖而下，天誓劍指殊天帝。殊天帝身處五蓮法陣中，元功受制，不敢大意，雙掌同出，首見全力。
“閻神初判:人鬼殊途。”
“砰……”
極招相沖，引發(fā)驚天暴亂，消弭五蓮法陣之中。
清香白蓮、殊天帝同受重創(chuàng)，猛吐一口大血，氣息頓降，各自退開。
清香白蓮手顫抖，天誓劍險些脫手飛出。殊天帝肉身再度皸裂，鮮血直流，月華照下，恢復(fù)后又裂開，顯然受傷沉重。
傷而不敗，深不見底，且他那盞幽燈，亦有無邊偉力。清香白蓮心知，五佛誅神之戰(zhàn)，敗局已定。
他喝道:“五佛，助吾。”
清香白蓮再舉天誓劍，吸納方才兩人極招余力，五佛亦輸出一身佛元，灌入天誓劍中。
“去?！?p> 清香白蓮一拍天誓劍，天誓劍縱天而去，劍威超越人間界限，一擊正中天地貫一、中心連接處。
最后的決斷，是相信師尊能為，是破釜沉舟、寄托神州最后的希望。
“咔……嚓……”
眾人齊齊望去，正見天地貫一中心，絲絲裂痕，由小及大，突然破碎、斷裂，曙光照入。
霎時，封印月關(guān)山、魔源曠千世多年的天地貫一，今日:破。
封印破，頓時天際風(fēng)起云涌，雷霆霹靂不止；大地萬物凋零，?？蓐懗潦幨?。
“砰……砰……”
又聽天地貫一中，戰(zhàn)斗聲聲不休，透過微微光芒，見兩道絕代身形，迅若閃電交鋒，一招一式，皆有憾世之威。
忽而，兩道身影化光而出。
一道立云海之上，任雷霆盤旋，不改面色，手握清仙氣團，念道:“天道無親常善人，人間正道匡正法。”
一道立焦土之上，任魔氣侵蝕，睥睨八荒，手握濁魔氣團，念道:“天道無情滄桑錯，人間亂道論圣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