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身世之謎
劉熙醒后,也來到院子里透氣,葉蓁行了禮,然后問他說:“殿下睡得可好?”
“甚好”
葉蓁聽完笑了,然后她又仰起頭看著天,問劉熙說:“殿下,您說,明天會下雨嗎?”
劉熙也抬起頭看看天,然后說了句:“不知道”
“那您喜歡下雨天嗎?”
聽到葉蓁這么問,劉熙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回答說:“我喜歡,每一天?!?p> 葉蓁聽完,不免有些震驚,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連已經(jīng)到嘴邊的自己不喜歡下雨天,因為天色一暗,心情也會跟著壓抑的話都咽了回去。
她轉(zhuǎn)過頭來靜靜地盯著劉熙,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劉熙見她不說話,才問道:“怎么?你不喜歡下雨天?”
“從前不喜歡,但我想以后我會喜歡了。”
劉熙把頭一歪,疑惑的問她說:“這是為何?”
“沒什么。殿下,我有些事想要請教,可否入殿內(nèi)一敘?!?p> 劉熙聽完,不免心生疑惑,但還是說了句:“好”
二人轉(zhuǎn)至殿內(nèi),劉熙跪坐在案幾后,葉蓁則面對著他跪坐在案幾的另一側(cè)。
靜坐之后,劉熙開口說道:“你有話,但說無妨。”
葉蓁抬起頭,看著劉熙真誠的說道:“殿下,我不瞞您,其實對于這些天發(fā)生的一切,我至今也是一頭霧水,您不問我的過去,還這般救我?guī)臀?,我很感激,所以未來不管我將遭遇什么,我都希望不會牽連到您,我心里的疑慮,我一定會去想辦法解開,但在此之前,我希望能了解您的一切,如果……如果您的過去不是什么秘密的話,那可否請您也說給我聽?”
“你想知道我的過去?”
“是,如果可以的話?!?p> “可這話若是從我的口中說出來,難免會帶有一定的主觀性,你就不怕因此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嗎?”
“我會帶著客觀性去聽。”
“那好,我可以告訴你?!?p> “多謝殿下?!比~蓁俯身行禮,待她起身坐正以后,劉熙便開口說道:“我的母親,是前燕王陳琛的獨女,陳琛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他曾追隨陛下四處征戰(zhàn),因為敢打敢殺,成為陛下立國以后冊封的七位異姓王之一,燕國曾是他的故土,故而陛下特許他榮歸故里,可是,二十八年前,他竟聽信讒言,暗中操練兵馬,試圖起兵謀逆,朝廷得知以后,宣召其入宮,他為表忠心,便將母親送入后宮,陛下消除戒心,這才放他回去,母親入宮以后很快便得到陛下的寵幸,不久便有了我,可是,兩年之后,外祖父卻毅然起兵,陛下率兵前去平定,仁義之師,又有陛下御駕親征,很快外祖父便落敗被俘,后在獄中撞墻自盡,陳氏一族滿門被斬,母親身為陳氏兒女,本不想茍活于世,可因為實在舍不下我,便在生與死之間艱難抉擇,親人突然離去、逆黨遺后之名,一時之間都積壓在她的心口,不久母親也病逝了?!?p> “殿下”
“無妨。母親病逝以后,我被送到北辰殿,由專人照顧,七歲那年,有人在我的飯菜里下毒,被我發(fā)現(xiàn),我便借機趕走了北辰殿所有的宮人,從此以后獨居獨食、獨自生活。我與母親一樣,也是逆黨遺后,所以從我得知此事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此生我都無緣于儲君之位,也是從那一刻開始,我才知道,我為什么會被囚禁在這里,又為什么陛下從不許我去祭拜母親?!?p> “那殿下,這些事您是如何知道的?”
“七歲那年,有一個當年服侍過我母親的宮人曾經(jīng)給我送來一封母親彌留之際寫給我的書信,我便是通過那封書信知道的。”
“殿下,我這么說可能會冒犯先人,但我還是想問一句,您可曾驗證過那封信的真?zhèn)???p> “母親當年所有的書籍信件均已被焚毀,故而信中字跡我已無處比對,但我相信,那是一位母親留給兒子的絕筆信,因為她說,不要我記著舊怨,要往前看,不要被仇恨左右,要自在的生活,不要悲戚怨懟,要一生平安喜樂。這難道不是天下所有母親的共同期盼嗎?”
說到這里劉熙的情緒有些激動,葉蓁能看的出,他的眼里噙著淚水,但他還是很快便平復了下來。
葉蓁聽了也不禁鼻子一酸,可憐天下父母心,她能懂得,她也信了,于是堅定的回答說:“是,天下的母親都是這樣期盼的?!?p> 劉熙笑了笑,繼續(xù)說道:“不過,我雖無法辨別信件的真?zhèn)?,但我曾因私自前往暴室祭奠母親,被陛下召去訓話,那時我便當面問過陛下,陛下所說與我母親信中所言分毫不差?!?p> “殿下,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p> “您有沒有想過”說到這兒,葉蓁突然停住了,心想:‘我的確曾在影視劇中看到過許多忠臣被誣陷謀反的故事情節(jié),可是,就算我現(xiàn)在問他,他也未必知道此案之中的內(nèi)情,不論陳氏一族有沒有冤情,他一旦去查,都會打破如今的安寧,他的母親只愿他一生平安喜樂,我若說了,豈不是與她背道而馳了嗎?’
“怎么了?”劉熙見她陷入沉思,不禁問她說。
葉蓁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于是換了個問題問:“您……您怨恨陛下嗎?”
“不恨”
“他把您幽禁于此,您也不恨他嗎?”
“不恨”
“殿下心胸豁達,令人欽佩。”
劉熙聽了,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殿下,就算陳氏謀反,可您的母親并沒有錯,陛下為什么不讓您去祭拜她呢?”葉蓁又問道。
“其實,陛下也并非是不許我去祭拜母親,只是不允許我出北辰殿而已?!?p> “既然如此,那您為什么不在這里立個排位,以便時時祭拜,而一定要去暴室呢?”
“陳氏一族獲罪以后,母親便被送往暴室,她在那里度過了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光,也是我和她為數(shù)不多的在一起的時光,她若回來,必會回那里,我要見她,也只能去那里?!?p> “那您見過她了嗎?”
“見過,只要我走進她曾經(jīng)住過的那間屋子,目光所及,便全都是她?!眲⑽跽f完,便抬起頭看向窗外,葉蓁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不知道,此刻,他的眼中是怎樣的一幅景象,但她知道,這位身世坎坷卻又樂天知命的九皇子從此以后住進了她的心里,再也無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