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榮谷悔過
顏承剛一出寢殿，就見榮谷正跪在殿外，于是連忙走過去，問他說：“榮谷，你怎么跪這兒了？”
“我......，沒什么，殿下他......他醒了嗎？”
“還沒，”見榮谷情緒低落，說話又吞吞吐吐，顏承不禁蹲下來，問他說：“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我......我只是在想，”榮谷深低著頭，低聲道：“此番，殿下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p> “嗯，那你此刻跪在此處是何意？”
“請罪”
“請罪？”
“嗯！”
顏承一聽，連忙提醒他說：“你糊涂了，殿下既然救你，又怎么會怪你？你就等殿下醒了，好好去道個謝，日后當差時依舊盡心保護殿下也就是了，何來請罪一說？”
“我......”
“還有啊，我剛剛已經(jīng)問過顧姑娘，她說殿下是因為患有心疾，不堪劇烈活動，才會昏迷的，并非是因為受傷，所以你無須太過自責。”
“殿下患有心疾？”榮谷著急的說。
“是，之前的幾次昏迷都是因為患有心疾的緣故?！?p> “原來如此，”榮谷低下頭沉思片刻，又說：“殿下有心疾卻還奮不顧身救我。”
顏承并沒有聽清榮谷的后句說的是什么，只是聽見了“原來如此”這四個字，便以為他聽進去了自己的勸解，于是徑自站了起來，然后又叫榮谷說：“行了，快起來吧！”
可榮谷卻并沒有起身，而是繼續(xù)說：“其實，也不全是為了請罪?！?p> “那還有什么？”
“我......我心中有愧?！?p> “有愧？”顏承頓感疑惑萬分，于是又蹲下來問道：“此話從何說起？”
榮谷抬起頭看向顏承，解釋說：“你我奉命保護九皇子，職責所在，不敢有失?？墒牵徊m你說，當日九皇子拿著信鴿質問你我，威壓之下要你我表明忠心，我曾對此有過怨氣，可是如今看來，九殿下并非是要你我的忠誠，而是真心與你我交付心意?！?p> “怎么......你......你還，你還這么想過？”顏承驚訝的問道。
“你就不曾這般想過嗎？”
“不曾”
“為何？你我同在北辰殿任職，所見所聞具皆相同，可你為何從一開始就相信九殿下的為人？”
顏承聽完，輕嘆了口氣，然后說：“有了孩子以后，每每站在北辰殿外，總會想起九皇子的境遇，也會想起，我們都是從孩童時代過來的，應當明白孩子都需要些什么，除了父母的陪伴，還有師長的教誨、身處困境時的引導，諸如此類，缺一不可，可是這些，九殿下都不曾有過，若不是梁王殿下時常探望，恐怕都要與世隔絕了，在那無邊的孤寂與黑暗之中滋生出來的卻是向陽的習性，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榮谷聽完，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低下了頭。
顏承見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說：“不過，我也是有了聰兒以后才有的這些想法，你還沒有成親，沒想過這些也是情理之中?！鳖伋型ｎD片刻，又說：“榮谷，你細想想，這么多年，九殿下行事，是否光明坦蕩，從無陰損低劣？”
其實榮谷早就已經(jīng)想明白了，不然也不會心懷愧疚，于是不假思索的說：“是，殿下行事的確磊落，所以我才覺得此次是我多想了?！?p> “那就好，”顏承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說：“你想通了就好！好了，殿下還不知何時會醒，你一直跪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先起來吧！”
可榮谷卻搖搖頭，說：“我等殿下醒來。”
“那好吧！”說完顏承就起身走到了殿門口，可這時，他卻突然想起自己今日騎回的馬還沒有還，于是探著頭朝殿內看了一眼，見劉熙還沒有醒，便又走回到榮谷身邊，對他說：“榮谷，我今日騎回的馬是我跟一個商戶借的，我答應過他會盡快還回去，所以我現(xiàn)在去還馬，殿下醒了如果問起，你就幫我跟殿下說一聲?！?p> “好”
說完顏承就走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以后，劉熙蘇醒過來，葉蓁見他醒了，連忙放下書本，湊到床邊，問他說：“殿下，您感覺怎么樣？”
“我......我感覺我好像睡了很久，感覺渾身上下都很輕松。”劉熙一邊體會一邊說著，說完，他便坐了起來?！邦櫣媚铮闼蚜?？”劉熙柔聲問道。
“嗯！額......”下意識的“嗯”了一聲以后，葉蓁才想起自己是被榮谷叫醒的，但她還是說：“嗯，睡醒了。”想到榮谷，葉蓁便跟劉熙說：“殿下，我剛剛回寢殿的時候，看見榮守衛(wèi)正在殿外跪著，我問他為什么，但他沒說?！?p> “他現(xiàn)在可還在？”劉熙問葉蓁說。
“現(xiàn)在？”葉蓁快步跑到殿門口，朝著殿外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劉熙，說了句：“還在?！?p> “我出去看看。”說完，劉熙就下了床。
榮谷在看到劉熙從殿內走出來的那一刻，很是激動，可隨后就是自責與慌張，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使得他雙手不自覺的攥起了兩側的衣衫。待劉熙走到他面前，還沒說話，就聽榮谷說：“殿下，卑職有罪，還請殿下責罰?！?p> 劉熙聽完，詫異的問道：“你何罪之有？”
“此番，若不是為了搭救卑職，殿下也不會受傷?！?p> “不是說了，這點小傷，不算什么！”說完，劉熙就上前攙起了榮谷。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卑......卑職還曾誤會過殿下?！?p> “誤會什么？”
“卑職，”榮谷自覺慚愧，糾結片刻后，只拱手說了句：“都是卑職糊涂之時產(chǎn)生的糊涂想法，不敢說與殿下聽?！?p> “好，”劉熙也沒有深究，只說：“既然誤會已經(jīng)解除，此事也就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放在心上?！?p> “是，多謝殿下寬宏?！?p> “行了，時辰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謝殿下”
榮谷離開后，劉熙轉過身來問與自己一同出來的葉蓁說：“顧姑娘，你能否同我說說，我的身體狀況？”
“您的身體狀況？”
“是！之前出現(xiàn)胸痛，最近又頻繁昏迷，雖然你說只要不劇烈運動便可無恙，可是常人哪有不能劇烈活動的，所以我的身體一定是有些異常的，對吧？”
“這......”
見葉蓁有些猶豫，劉熙不禁問道：“不方便說嗎？”
“不是，我......我只是還不能確定自己的診斷?！笨扇~蓁想了想，又說：“但我覺得我應該跟您說一聲，殿下，根據(jù)您目前的癥狀，我懷疑您患有一種遺傳性的心臟疾病，叫做肥厚型心肌病，所謂遺傳性，是指您的父輩或者您的母輩有人患有這種疾病，然后傳給了您?！?p> “遺傳性的心臟疾??？”
“是，有這種疾病的患者，可能會出現(xiàn)勞力性胸痛、勞力性呼吸困難、乏力這些癥狀，還有可能會出現(xiàn)暈厥，也就是昏迷，常見于運動后。所謂的勞力性，是指勞動或者運動以后出現(xiàn)相應的癥狀?！闭f到這兒，葉蓁突然停頓了一下，見劉熙沒有提出疑問，想他應該懂了，葉蓁才繼續(xù)說：“這種病分為梗阻性和非梗阻性兩種類型，其中梗阻性肥厚型心肌病比較嚴重的一點就是，它是青少年和運動性猝死的一個主要原因?！?p> “猝死？”
“是，心肌肥厚阻塞流出道，導致心肌和大腦的血供減少，一旦血液供應不足以維持心臟和大腦的功能活動，人就有可能會發(fā)生猝死，我這么說可能不太好理解，殿下，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畫圖給您解釋?！?p> “先......先不用，改天吧！”突然聽到自己可能身患頑疾，劉熙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所以他拒絕了葉蓁。
“好，”葉蓁答應完，又說：“殿下，我跟您說這些，或許會嚇到您，但我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我為什么要您避免劇烈活動，所以，您......您能不能答應我，日后一定加倍小心？”葉蓁說完便滿眼期待的望著劉熙。
劉熙也沒遲疑，直接就應了聲：“好！”
葉蓁這才稍稍放心，然后她又問劉熙說：“殿下，您睡了這么久，一定餓了吧？我去廚房給您找點吃的?！?p> 自午后外出至現(xiàn)在一直沒有進食，劉熙也確實是餓了，但他也只是說：“不必麻煩，顧姑娘，稍后我自己去?！?p> “您回寢殿休息，我去?！?p> “不必，”
“殿下，”見劉熙堅持，葉蓁只好借口說自己也餓了，也想去廚房找點東西吃，劉熙這才妥協(xié)，“那......那就有勞你了，顧姑娘。”
“不會，”葉蓁搖了搖頭，然后說：“殿下，那您先回寢殿等我。”
“好”說完葉蓁就去了廚房，劉熙則轉身回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