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晚上的PPT,結(jié)果被告知甲方一大早心情好,跑去武當(dāng)山鍛煉身體了!陸璐坐了兩個小時的火車才趕到山腳下,日頭已經(jīng)臨近中午,太陽正盛懸掛在頭頂,游客們再不想多走一步,唯有陸璐一步步朝著山上走去。
這位甲方爸爸是她跟了一個月的大客戶,奈何難纏的很,方案出了好幾版也不滿意,若不是項目談成后她能拿到一筆相當(dāng)可觀的提成費,也不至于費這勁!上火車前沒來得及換掉的高跟鞋頓時成了累贅,將她的腳后跟磨出一道道的紅痕來,陸璐也顧不得形象,隨意找了個臺階坐下脫下鞋子,仔細盤算著一會上山后該怎么談合作。
山下一位藍袍道長正逐步靠近過來,他在陸璐的面前停步,若有所思的掐指一算,說道:“小姐今年可有二十六了?”
陸璐心道這是景區(qū)的付費算卦攤來找生意的,年紀(jì)什么的看看面相也差不多能猜個大概,她看向藍袍道長正想拒絕,卻不料對方竟是個瞎子。
道長的眼睛是凹陷進去的,雙眼緊閉,眼周皺紋密布,仿佛多年不曾睜開過了。這模樣有些滲人,陸璐警覺的站起身來道:“嗯……我不算命的啊?!?p> 藍袍道長并沒有回應(yīng)他的話,還是說道:“小姐命格為火,心性剛烈,前半生過得尤為刻苦方能達成自己心中所愿。然而恰逢今年星圖變動,一切都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紅鸞星動,命犯桃花,可若是選擇不當(dāng)反而變成桃花劫,會有血光之災(zāi)啊。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要當(dāng)心水火不容。”
陸璐聽明白了個大概,直白點就是說母胎單身二十六年的她今年終于能找到男朋友了,不過她還是連連擺手道:“不用說了道長!我真的不算命,我也沒錢給你啊!剛才那些都是你自己要說的可不是我要你算的!”
穿好鞋子,陸璐趕緊離開此地,她才不會相信那個道長說些亂七八糟的言論,上學(xué)的時候二十四字核心價值觀背的已經(jīng)夠熟了,旅游景點防詐騙指南的視頻也點贊了無數(shù),規(guī)避騙子的最好辦法就是不要理、不要信、不要聽!
藍袍道長攔不住她,只得嘆氣搖頭。
十二點整,山上的大鐘被準(zhǔn)時敲響,紫霄宮里的游客已經(jīng)寥寥無幾,大殿里燒著氣味濃烈的香,卻將屋外的炎炎烈日阻隔的剛剛好。陸璐打響了甲方的電話,時尚的電話鈴聲卻是從后殿傳來的,她剛想走進去,卻被一位道士給攔了下來。
“里面有貴客在午睡,這里禁止通行,請出去。”
被下了逐客令,陸璐沒好意思繼續(xù)硬闖,只能在大殿里等著她的甲方醒了出來。時間一分一分的過著,十二點十五分,陸璐已經(jīng)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口渴和饑餓席卷了整個身體,加上香氣的繾綣,讓她熬夜產(chǎn)生的疲憊一起涌上了大腦。她估摸著對方一時半會也醒不來,只得先出門去找個地方歇息會。
在商店買了礦泉水和面包,陸璐找了塊風(fēng)景極好的山坡坐下,欣賞著翻騰的云海。想想今天也算公費旅行了,若不是甲方是個愛到處跑的人,她也實在難得有時間出來‘旅行’,此行不虧。
面包剛啃了沒兩口,陸璐就看到紫霄宮門口出現(xiàn)了兩個熟悉的人影,背對著她的正是她的甲方爸爸,而對面的人卻是在路上給她算命的藍袍道長。想不到甲方老板大老遠的跑來這里也會算命有興趣,做生意的人果然夠拼。陸璐連忙收拾著東西跑上前去,然而等她到的時候二人已經(jīng)攀談完畢離開了,只留下一個年輕的小道士還沒來得及離開,陸璐連忙抓住對方問著:“勞駕,剛才聊天的那位男士去哪了?”
小道士禮貌道:“薛先生說打算下山了?!?p> 陸璐正想追去,又追問了一句:“那請問,那位盲眼道長又是誰啊?”
小道士回答著:“那是我們虛淮師傅,得天人點悟能洞悉世事。您若是也想請師傅指點迷津,可需要預(yù)約的,不過目前已經(jīng)預(yù)約了幾百號人了,并且待客全憑師傅而定?!?p> 陸璐心中一驚,竟然是這么大的人物給自己免費算了一卦?結(jié)果還被自己給當(dāng)騙子拒絕掉了。不過看著排面顯然不是自己能預(yù)約的起的人物,她好好道謝過還是速度離開了。
陸璐一路小跑著希望在下山前追上甲方老板,一邊想著這位大老板來找人算命是為了什么?對方年輕有為不應(yīng)該會是個迷信的人,還是說生意人的通病圖個吉利?就和飯點喜歡放個招財貓之類的一樣……實在難以想象對方一個商務(wù)精英還有這種喜好,還是說也是為了問姻緣來的?
陸璐眼前一亮,已經(jīng)看到了熟悉的黑色polo衫,連忙加快了腳步,一邊喊著:“薛先生,請等等??!我是宇前廣告的陸璐!”
對方聞聲正要回頭,然后陸璐的高跟鞋卻崴了腳,直接踩空。霎時間,她將自己的全部心血甩了出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托,只能任由身體摔倒下去,而后落到了石階下不淺的河流里。
入水前她似乎聽到了對方的呼喊,然而泉水很快淹沒了五感,鼻腔口腔大量進水,讓她難受的很。意外的是,泉水很涼,涼意很快開始滲透進她身體的每一處,這讓她無端的想起了虛淮師傅說的那句‘當(dāng)心水火不容’,難不成真的這么快就應(yīng)驗了?
想的太認(rèn)真,陸璐真是忘了掙扎,任由泉水將自己淹沒下去,她閉著沉沉的眼皮,就這樣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