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的主人,不是梁子逸是誰?
池星晚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梁子逸站在隔壁的寮房門口,身邊跟著小廝來福。
想來也是前來上香祈福的。
只是,那人穿著一身素袍,還算清俊的臉上隱隱浮動著……驚訝和欣喜?
這是什么情況?
池星晚有些不明所以,只淡漠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池瑾媛在后院里待久了,遇到外男難免有些緊張。
輕捏著池星晚的衣袖,垂著眸子,往池星晚身邊又挪近了幾分。
池星晚察覺到她的情緒,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緊繃的神經(jīng)才緩和了些。
遇見梁子逸是意料之外的事,梁子逸又這個態(tài)度,池星晚就更不明白了。
細(xì)細(xì)算來,這似乎是她重生之后頭一次與梁子逸見面。
往日里,梁子逸都是如何對待她的?
漠視、鄙夷、利用……
如今這般腆著臉湊上來的時候,何止是少見?
池星晚的默然讓梁子逸隱隱有些不悅。
以前哪次見面,池星晚不是一口一個“逸哥哥”地喊著往他身邊湊。
難道是真信了父親為了她罰他跪祠堂的傳聞,覺得不用再討好他,也能嫁進(jìn)他們安平侯府?
梁子逸很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想到父親同他說的那些話。
咬了咬牙,忍下心底翻騰的不悅,維持著面上如沐春風(fēng)的笑。
邊說著話,邊往前一步靠近池星晚,似乎真的被他們之間所謂的深厚情誼感動了一般:
“星晚妹妹,我就知道,我們之間的情誼不會變的?!?p> 這副做派,跟池瑾嫣還真是般配。
哪日安平侯府沒落了,借錢搭個戲臺子,他們兩個人也餓不著肚子。
池星晚看著梁子逸做戲,沒有半點(diǎn)兒反應(yīng)。
只冷冷地睨著他,淡漠地道了句:
“梁世子,佛門重地,不打誑語?!?p> 梁子逸聞言,臉上的笑容一僵。
可池星晚并不打算給他什么面子。
原本重生后,她是有吊著梁子逸的打算的。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梁子逸前世這樣對她的,池星晚并不覺得這有什么錯。
無非是要跟他多牽扯一點(diǎn)。
但是,現(xiàn)在她既然已經(jīng)跟顧煜珩互通了心意,就不會跟其他人有過多的牽扯。
對付梁子逸,也沒必要將自己拉下水。
“你我相交本就不多,更談不上情誼深厚,梁世子何必上來自討沒趣呢?”
池星晚的話并不客氣,神情也漠然中帶著譏諷。
話音落下,也不等梁子逸什么反應(yīng),向著小沙彌道謝過后,便走進(jìn)寮房,關(guān)上了木門。
有些陳舊的木門發(fā)出“吱呀”一聲輕響,隨后是“啪嗒”的落鎖聲。
很快,梁子逸青一陣紫一陣的臉隔絕在門外。
梁子逸也不裝了。
表情緊繃著,死死地瞪著落了鎖的門,胸口悶悶的,一張俊臉漲的通紅,憤憤地捏緊了拳頭。
那模樣,瞧著像是恨不得沖進(jìn)去掐死剛剛挑釁他的人一般。
但實(shí)際上,也只是瞪了一會兒,便憤怒地拂袖而去了。
寮房里,池星晚坐在桌邊喝著茶水,而池瑾媛則眼睛亮晶晶地往池星晚身上瞟。
“想說什么?”
“姐姐真厲害,梁世子那臉色可是難看死了?!?p> 被自己瞧不上眼的人當(dāng)眾落了面子,梁子逸的臉色當(dāng)然難看。
但,那跟池星晚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開心就好。
看著池瑾媛亮晶晶的眼睛,池星晚溫和的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她們的出身不同,就注定了池瑾媛沒辦法像她這樣肆意。
她可以對世家公子甚至王公貴族冷眼相待,池瑾媛卻不行。
她從懂事開始就要謹(jǐn)小慎微的活著。
作為一個小官后院里并不受寵的庶女,她隨時可能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池星晚和池瑾媛的馬車揚(yáng)長而去,池瑾嫣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睨著一旁唯唯諾諾的荷雙:
“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去找輛馬車來?!?p> 自從柳意被她打了個半死,許久不見好轉(zhuǎn),荷雙就代替柳意跟在池瑾嫣身邊了。
畢竟她之前是個院子里的粗使丫頭,比不得柳意圓滑。
池瑾嫣用著不順心的很,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荷雙在一旁已經(jīng)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卻依舊被惱羞成怒的池瑾嫣波及。
只見荷雙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卻也不敢抱怨,行過禮后便連忙小跑著找馬車去了。
她見過柳意的慘樣,自是要更加謹(jǐn)小慎微。
生怕哪次池瑾嫣不順心了,癔癥發(fā)作,將她也打個半死。
要說在男人面前,池瑾嫣倒是能夠端得好架子,但對于跟在自己身邊的婢女,這驕縱的性子便暴露無遺了。
荷雙很快便回來了,垂著眸子,小心翼翼地說道:
“小姐,府里沒有閑置的馬車了。”
荷雙是跑著回來的,站定后還在喘著粗氣,不算白皙的小臉上漲得通紅。
池瑾嫣可不會在意這些,她冷哼了聲,語氣頗為不耐煩:
“你不會想其他辦法?”
荷雙聞言頓了頓,頭垂得更低了。
池府的后院雖然亂,但主母曲顰兒是個有手段的,嫡庶尊卑分明。
哪怕有個好哥哥還受寵的楊秀,也不敢過多放肆。
她一個婢女,還是個庶女身邊的婢女,能有什么辦法?
家里的老爺就是個芝麻小官,俸祿不多,還養(yǎng)了那么多小妾,本就不富裕。
馬車自然是緊著老爺、夫人和大小姐用的,池瑾嫣一個庶女,哪里輪得到?
池府又非得在襲遠(yuǎn)將軍府旁邊安家,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向來是達(dá)官顯貴的聚集地。
住在這里的人,非富即貴,車馬行自然不會開在這里,她怎么可能雇到馬車?
池瑾嫣沒好氣的發(fā)了通牢騷,也只能認(rèn)命。
——————————
對于池昌旭和池風(fēng)眠出征剿匪的事,池星晚知道的不算多。
朝堂上的事情,池昌旭也不好跟她多說。
那天也不知道皇帝同他們商議了什么。
池昌旭只告誡她這次剿匪要秘密進(jìn)行,叫她別泄露出去。
按理來說,這其實(shí)也不該讓她知道,但畢竟是至親之人,總會露出馬腳。
池昌旭跟池風(fēng)眠是在三日后傍晚悄悄離開的。
他們離開之后,池星晚便安排人散出去了襲遠(yuǎn)將軍和池副將因暗疾發(fā)作,需要靜養(yǎng)的消息。
襲遠(yuǎn)將軍府開始閉門謝客。
二人剛從邊關(guān)回來,暗疾發(fā)作也不突兀。
雖然是有秘密培養(yǎng)的替身代替他們在眾人面前活動,但總歸是有風(fēng)險的,能規(guī)避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