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文武合謀
午時。
陽光正媚,長孫府邸一輛車馬踩過青石地板,揚(yáng)起塵土,飛馳長安大街,直奔申國公府而去。
遠(yuǎn)在另一頭的申國公府邸,嘈雜正濃。
參天古樹撐起一片稀朗黃葉,在樹下投出陰涼。
幾張桌椅半晌茶盞點(diǎn)心,清香四溢中,有大手伸來取走一顆楊梅。
“這他娘的,功勛誰不想拿!李府這小子著實(shí)撿上一個大便宜!”
尉遲恭的聲音向來粗狂,驚得一旁斟茶丫鬟,素手一抖,傾灑少許水漬。
慌忙掏出衣兜方巾,擦拭中,見家主高士廉?dāng)[手手臂,連忙匆匆退去。
“尉遲恭,話雖如此,可這次征戰(zhàn)功勛乃是李家最大?!?p> “多上一個李閑,又有何干?”
一側(cè)的段志玄皺著眉頭,接過話茬。
“實(shí)則誰坐上參軍職位都在情理之中,但李閑似乎有些太過刻意?!?p> 身為臣子,對圣上評頭論足乃是大忌,段志玄也知曉此理,只是微微點(diǎn)題兩句。
聽聞此話,張亮冷哼一聲,拍果盤座椅扶手。
“如今朝堂內(nèi)外對此人頗有微詞,一個煤爐引得城中抵觸之心大漲。”
“依我看先前不過是此人瞎貓捉上個死耗子罷了,論其真本事實(shí)則也如常人一般無二。”
猛然灌下一口熱茶,張亮狂躁心神似乎并未太多平穩(wěn),橫指一周,義正言辭。
“我聽聞這一出生便能咿呀歌唱的,可還未聽說一出生便能揮兵數(shù)萬,帶兵打仗的!”
“這完完全全就是仗著老爹,白撿軍功?!?p> 狠狠咬破口中一個酸棗,咬的嘎嘣脆香,張亮心中不忿難消。
“雖是虛職,可要有真才實(shí)學(xué)才能壓住陣腳,這小子尸位素餐,完全是壞了規(guī)矩!”
“咱們大唐上人才濟(jì)濟(jì),宮宇朝堂可不是養(yǎng)閑人吃白飯的地方!”
聲音落下之時,尉遲恭大手指了過來。
“說得好!”
“李閑倘若是掛著先前的閑職,老夫自是無話可說?!?p> “就算老夫與李靖交好,可這公事上挖不完不可憑交情而論。”
扭過一張大胡子臉龐,尉遲恭瞅瞅抱著茶盞若有所思的高士廉。
“申國公,這是你可要替咱們做主!”
“不是咱們這些老骨頭貪圖這份軍功,乃是李閑那小子還真不配初入軍營,便拿上此等高功!”
隨著尉遲恭這身呼喝,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zhuǎn)向主位的高士廉。
有了先前進(jìn)諫的前車之鑒,高士廉此刻也有些迷糊,不知以何種方式規(guī)勸陛下。
要說這李閑受寵程度,可一點(diǎn)不比他們這些老臣差!
沉吟片刻,放下杯盞,微微抬頭掃過眾人一眼。
“關(guān)于此事老夫也頗有微詞,只是……”
后面話語還未說完,邊見走廊上家仆領(lǐng)著長孫無忌匆匆而來。
“申國公,要事……”
一聲呼喊后,長孫無忌見諸位大將都在場,微微一怔,滾落嘴邊話語硬生生吞了下去。
闊步走過長廊,同起身的諸位武將拱手揖利,打過招呼。
便有家仆搬來座椅,長孫無忌欣然落座,面上掛起一抹和煦笑容。
“今日是什么風(fēng)?。烤谷蛔屩T位齊聚于此,暢飲歡談。”
嘴上如此說道,長孫無忌心中卻盤算著如何脫身,待高士廉忙完再來商討。
“嗨!還能是什么!”
尉遲恭本就是壓不住事的主,接過話茬便說了出來。
“一個沒捏過刀柄的娃娃,要指揮戰(zhàn)局,這事咱們這些老臣,怎能放心的下?!?p> 看著板著臉的尉遲恭,長孫無忌臨時改變了想法,順下話語,笑道。
“原來諸位也是為了此事而來,說到起來倒算是同路了?!?p> 此話一出,諸將目光齊刷刷聚集過來,段志玄好奇出聲。
“長孫大人也有此想法?”
揮揮手臂,長孫無忌長嘆一聲,一改先前神色轉(zhuǎn)而面色肅然。
“老夫也是聽聞軍營消息,方才一路趕來,想與申國公商討一二?!?p> 軍營的消息?
高士廉眉頭一皺,壓壓手掌示意長孫無忌但說無妨。
“唉~說來有些莫名其妙?!?p> “先前李績將軍來報(bào),新兵營中改制訓(xùn)兵之法,弄出些奇怪器具來。軍費(fèi)開支也不再是添加兵刃甲衣,反而用于士卒大吃大喝上。就連教授內(nèi)容也改成了藥典修習(xí),著實(shí)讓人費(fèi)解?!?p> 嘶~
一陣吸氣聲蔓延整個院落。
諸位將領(lǐng)面面相覷,心中驚疑不定。
高士廉有些不敢置信,拉過長孫無忌衣襟,沉聲道。
“此話當(dāng)真?”
“千真萬確!”
段志玄聽聞這肯定聲音,‘哼’上一聲。
“這李府倒是奇特!”
“一個制造一些莫名所以的東西,另一個卻在軍營之中大搞古怪!”
“這不是要將整個軍營攪合的烏煙瘴氣?何談軍心?如何帶兵?”
就連素來與李靖交好的尉遲恭,此刻也全然沒有理由袒護(hù)李靖,漸漸也皺起了眉頭。
“衛(wèi)國公一向嚴(yán)肅謹(jǐn)慎,訓(xùn)兵也從未出現(xiàn)如此狀況,這……”
“難不成是新的訓(xùn)兵之法?”
高士廉緩緩靠上椅背,深邃的眸底中有光影閃爍,摩挲著頜下胡須,緩緩開口。
“衛(wèi)國公年歲還沒老夫大,若是說犯上糊涂,太過牽強(qiáng)!”
“新的練兵之法也不至于如此離譜!”
“依老夫看,多半是聽信的李閑的鬼話,才在此時實(shí)驗(yàn)一二?!?p> 聽聞此話,眾將似乎恍然明悟過來。
李閑素有古靈精怪之稱,就算是造那些煤爐這等無用之物也是超出了眾人思索人范圍!
要說這新式練兵之法取自李閑所創(chuàng),倒是大有可能。
張?zhí)K無忌實(shí)則在先前也有如此猜想,此刻得到印證,不由得心中生出一抹不祥預(yù)感。
“唉~說到底還是這個李閑太過異想天開!”
“也不知曉李靖一代軍神怎么就中了他的邪!申國公,軍神之名震懾軍營,向來是軍卒們神往存在?!?p> “這般荒謬的訓(xùn)練下去,李靖的名聲可是要大打折后??!”
高士廉‘騰’的站了起來,虎目中精光四射,掃過群臣,鏗鏘出聲。
“不錯!”
“軍心不穩(wěn),乃是一大隱患!”
“再者,李閑萬萬不可再呆上這參軍一職了!”
“倘若在戰(zhàn)事之中又異想天開,后果不堪設(shè)想!”
沉吟片刻,闊步跨至長孫無忌身側(cè),斑白胡須抖動間,高士廉說道。
“長孫大人,此番李閑聲望正盛,尋常言語定然入不了陛下耳畔?!?p> “咱們文武聯(lián)合,私下之中和陛下好好交心說道此事!方能保全大局?!?p> 長孫無忌見高士廉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不在耽擱,拱手告辭。
“申國公肺腑之言,甚合我心,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