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盛怒難消
“李兄!你這可不是鬧著玩!”
秦懷道失聲喊了出來,拉住作勢欲要站起的身影,言語中蘊(yùn)著驚慌。
程處默此刻也方才反應(yīng)過來,沉下眉頭,心中有些猶豫。
單憑武力而言,對面文弱的房遺愛算是個廢物,李震身為千牛衛(wèi)算是一行人中拔尖,李崇義雖然一身健壯骨骼,畢竟沒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驗(yàn)上少上許多。
他和秦懷道都是一把好手,西征戰(zhàn)場上無形中磨礪出來默契,哪怕是赤手空拳對陣捏刀的李震,也有幾分勝算。
“李兄,確定?”
心頭還是有些對于李崇義身份的忌憚,程處默再次謹(jǐn)慎詢問。
扯過身側(cè)伎子捧著的酒盞,遞去兩杯塞到兩人手中,李閑徑直一壇與兩人酒盞碰杯。
砰。
清脆陶器聲響中,酒釀溢出傾灑去袖管衣衫,低沉的聲音僅有三人聽到。
“方才你們也聽清了。”
“李震這小子原本就是記仇的主,此事定然不能善了,再上我有意決絕太子盛邀,明里暗里都會讓這小子釘上?!?p> “那邊的李崇義本就是個愣頭愣腦的蠢貨,被這兩個奸邪小人玩弄鼓掌。這次不把他們打痛,難免會節(jié)外生枝?!?p> 抓起陶罐邊沿,李閑像那些綠林好汗一般,推起陶罐底部,大口豪飲,似是壯膽一般。
一把將酒壇奪來,程處默猛然灌上兩口,清澈的酒釀沿著胡須滴落去膝蓋,惹得滿身酒氣。
“這種事,怎么能少了我?”
“干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織,同時望去秦懷道。
秦懷道緊抿雙唇,劍眉抖動,終是一拳砸去案桌。
“他娘的在西陲也沒受過這樣的氣!回皇城反而要遭這樣的罪!”
“咽不下去,就不咽!聽李兄的!”
與此同時,另一側(cè)的閣樓上,李崇義探頭看著李震拳震那些出言不遜的子弟良久,除了挨上一拳踢上兩腳外再無任何新意,看了片刻便也膩了。
余光瞥一眼方才的藤蔓秋千,不知何時夢花魁已被樓閣護(hù)院拉了上去,蓮步穩(wěn)當(dāng)?shù)牟壬侠乳埽趦蓚€護(hù)院的攙扶下,趁著三四樓混亂的嘈雜正欲溜之大吉。
“誰讓你跑了?”
暴喝聲中帶著怒氣,沖著穹頂上三個不起眼的人影嘶吼。
李崇義很鼻子里過去,從座椅上站起,一腳踹去身側(cè)伎子小腹,銀盤果蔬在尖叫聲中拋灑出去,器皿摔向廊檐的清脆聲中,伎子吃痛倒地,捂著小腹整個人弓成蝦子一般。
“給我把那賤人喊下來陪酒,叫不來,今日我把你狗腿打斷!”
暴喝聲中,倒地的伎子被同行攙扶起來,淚水盈滿的眸子中滿是駭然,驚懼的哆嗦著身子,被兩個手忙腳亂的女子攙扶下去。
房遺愛也沒想到李崇義會再度大鬧起來,目光瞥去平靜的三樓雅房,心中多少有些后怕。
京城中一直傳言著方媽媽的神秘,至于背后的勢力知曉的都是冰山一角,生怕再任由這位王府公子鬧下去會收不了場。
念及此處,謹(jǐn)慎的靠近任性的人影,微微低俯身子,附耳過去。
“李公子,差不多行了?!?p> “先前方媽媽已然讓出些顏面,這夢花魁也是醉花樓中的招攬營生的頭牌,你給她砸了,這營生哪里還能經(jīng)營下去?”
“醉花樓中多的是漂亮的姑娘,不若我便給你找上一位豐乳肥臀的胡姬,來點(diǎn)異域風(fēng)情嘗嘗鮮?”
這年少的暴脾氣上來,哪里聽得進(jìn)去這些,尤其是在這無數(shù)雙眼眸中注視下半途而廢,豈不是丟盡自己府邸顏面?
雙目鼓脹,陰沉的面龐轉(zhuǎn)了過來,嚇得房遺愛噤聲不言,退后半步,暴喝聲再度響徹。
“本公子做事需要你來教授?”
“今日,本公子就是要破了這個先例!”
樓下的李震也感受到了不妥,一腳踢飛鼻青臉腫人影撞去圍觀的子民,怔在原地情不自禁的看去三樓閣樓。
珠簾中朦朧人影端坐,方媽媽將所有的言語盡數(shù)聽在耳畔,手指攥緊手中眉筆,咬碎銀牙,豁然起身。
眼下驕橫的豎子頻頻觸碰底線,再不管制,這個醉花樓都被他拆了!
掀簾而出的一刻,有聲音帶著一抹淡然卻中氣十足。
“李公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亙古不變。你在這里如婦人般撒潑丟的是王府的顏面,年歲尚淺人少輕狂,倒是可以諒解。倘若明知故犯肆意破壞規(guī)矩,那丟的可就是你祖宗了。”
李閑撐著空去一般的酒壇,從座椅上緩緩站起,笑吟吟的望去五步之外的李崇義,絲毫沒有任何畏懼。
少年粗過頭,看清說話之人,先是愕然轉(zhuǎn)而怒火中燒。
今日本就是去往太子府游玩,接到李震的消息后便佯裝同太子殿下告辭,風(fēng)馳電掣的趕往酒樓為李承乾出氣。
前有這個方媽媽阻撓,本就讓心中不悅,索性將怒火轉(zhuǎn)向醉花樓頭牌,壓壓方媽媽勢頭。
眼下這個勉強(qiáng)撿下小命的人,竟是敢公然當(dāng)著眾人的面數(shù)落自己?
周遭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聲音漸漸嘈雜,房遺愛掃過一眼六層權(quán)貴世家的弟子也在窸窸窣窣的議論,時不時指手畫腳過來。踟躕片刻硬著頭皮走上前去,低聲道。
“義兄啊,現(xiàn)在人多勢眾,光天化日之下出手有所不妥……”
啪!
一掌摔去房遺愛臉龐,暴起的五指手印將人影扇的連連退后幾步,嗚哇的吐出幾口血沫,火辣的疼痛感從捂著的掌心下傳出,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過去。
“人多勢眾?有所不妥?”
微瞇的眼簾惡狠狠的盯來,李崇義恍若一頭發(fā)怒的狂獅,肆意宣泄著心中的怒氣。
“一個卑賤的國公之子,屢屢聽聞你勸阻,本公子早就煩不勝煩,還當(dāng)你是誰?”
看著顫巍巍縮去身后的人影,心中微微滿意,扭頭望去對面淺笑的人影。
“先前對你留手是念在酒樓老鴇的面上,打一場西征戰(zhàn)事,當(dāng)真你是救國救民的蓋世英雄?”
右手下意識的探去腰間,一把抓住刀柄,沉重步伐陡然邁出,眼中殺意瞬間大盛。
“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