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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移動堡壘

第四章 “馬賽之釘”馬賽登陸戰(zhàn)

最后的移動堡壘 紙片人騎士 9788 2021-07-13 18:20:37

  戰(zhàn)爭不總正義,但戰(zhàn)爭總有為正義獻身的人。戰(zhàn)爭也不盛產(chǎn)英雄,但總有男孩懷揣著英雄的夢想?yún)⑴c戰(zhàn)爭。

  在法國馬賽的舊港咖啡廳恢宏,激昂的《馬賽曲》悠悠傳出,沒想到在地球聯(lián)邦成立35年還有人聽這種老掉牙的曲子,用的還是同樣老掉牙的老式留聲機。

  劉洪也不知道這曲子有什么好聽的,但他依然在很認真的聽,甚至想象自己是在1793年法國大革命期間,一名高唱著這首曲子挺進法國巴黎的義勇軍。

  顯然他不可能知道這曲子的來歷,但是咖啡店的老板知道,這曲子的來歷是老板慢慢講述給劉洪的,不得不說,老板就是老板,那口才確實讓劉洪感覺到了當年法國大革命的慷慨激昂,也許英雄就算這樣慷慨激昂的吧。

  但是老板此刻正蹲在地上,一支槍正頂在他腦門上。

  舊港咖啡廳也不只有《馬賽曲》的聲音,還有嘶吼聲和子彈打在墻上的聲音。

  “第七小隊呢?帶著你的人快去樓下把一樓奪回來,在那駐防,快點!”中尉梅爾維爾吼道。

  時間還要回到一天前。

  清晨,馬賽人民還在睡夢中,馬賽舊港的魚市場卻熱鬧非凡,碼頭泊滿小漁船和小艇,兩個漁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收獲。

  他們絲毫不關心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因為整個歐洲都被控制在政府軍手里,而且強大的地中海聯(lián)邦艦隊還牢牢地守住直布羅陀海峽,蘇伊士運河,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打到馬賽。

  也沒有人關心馬賽的駐防軍徹夜狂歡,正酩酊大醉的呼呼大睡。

  直到防空警報的突然響起,在兩個漁夫的震驚錯雜的表情中,一艘漆黑的鋼鐵巨獸出現(xiàn)在海平面上。

  “盤古”陸地艦以極快的航速行駛在海平面上,一直到登陸都沒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駐防軍的士兵在迷迷糊糊中被長官粗暴的拉起來,跌跌撞撞的跑出軍營,看到的卻是鋪天蓋地的戰(zhàn)機,以及他們攜帶的對地導彈。

  瞬間軍營里一片火海。

  等幸存的士兵熬過了第一輪轟炸,從地下掩體中沖出,終于移動到岸防炮陣地的時候,“盤古”陸地艦以及幾千名革命軍士兵已經(jīng)登陸成功了。

  于是馬賽登陸戰(zhàn)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先是登陸的革命軍快速的占據(jù)岸上的一些重要建筑,筑起防御,掩護后續(xù)的隊伍登陸,此時陸地艦也登陸了,戰(zhàn)機鋪天蓋地的被陸地艦放出,同時部分部隊向城市內(nèi)部滲透,準備埋伏趕過來支援的政府軍。

  整個行動革命軍展現(xiàn)了強大的行動力,井然有序,作戰(zhàn)素養(yǎng)極高。

  實際上這個計劃早已被預演了無數(shù)次,這是革命軍最高指揮部早已準備好的計劃。

  整個計劃打的就是出其不意。用陸地艦掩護,壓制岸上的政府軍,然后派出陸軍在城市里造成混亂。沒錯,僅僅是造成混亂就可以了,革命軍從來沒想過區(qū)區(qū)幾千士兵就能占領馬賽,因為這一戰(zhàn)略的重點就不是馬賽,而是埃及。

  靠著在馬賽制造的混亂,讓在歐洲的政府軍部隊去支援馬賽,打亂他們部署,然后從西奈半島一舉跨過蘇伊士運河,拿下埃及。

  整個戰(zhàn)略唯一不可思議的地方就是,怎么突破敵方艦隊的封鎖,進入地中海。

  不合理之處就在這,陸地艦是肯定不可能在海上航行的,不然怎么能叫陸地艦呢。但是革命軍這個計劃已經(jīng)計劃了很久,從計劃開始的時候,就投入了大量的資金研制一種叫“裝載艦”的東西。

  所謂的裝載艦,就是運用了最先進的動力裝置,但是甲板上卻沒有任何東西,甲板運用了特殊材料,專門用來裝載的戰(zhàn)艦。

  裝載什么呢?

  自然就是陸地艦了,而且由于陸地艦的噸位實在太大了,所以裝載艦造了八艘,一艘既然載不動陸地艦,八艘總可以吧。八艘裝載艦分別對應著陸地艦的八條外肢,就跟陸地艦踩著八個滑板一樣,在水上滑行。

  也多虧地中海的平靜,不然肯定翻船。

  這里還有個小插曲,因為地中海被政府軍控制,所以不可能在地中海沿岸的造船廠造船,所以裝載艦是在別處的造船廠造好,然后在亞喀巴灣被抬上陸地艦,陸地艦再移動到被革命軍控制的加沙,把裝載艦放下。

  政府軍調動了四艘陸地艦這樣折騰了兩趟,可算把八艘裝載艦運到了地中海,然后第一時間就執(zhí)行了后續(xù)的戰(zhàn)略。

  這就是整個登陸戰(zhàn)的起因。

  后續(xù)的戰(zhàn)斗異常順利,革命軍深入城市里制造混亂,政府軍要一邊派人和“盤古”對轟,還得分出人手壓制革命軍的士兵,防止造成太大破壞,所以前期打的手忙腳亂。

  直到最先趕到的空軍,終于和陸地艦的艦載機纏斗的時候,情況才好轉了過來。收到了支援馬上正在路上,馬上就到消息的馬賽駐防軍指揮官這才松了口氣,他這次麻煩大了,要是處理不好這件事,自己恐怕要上軍事法庭嘍。

  對于這些事,剛剛登陸的劉洪肯定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務目標是一處銀行,于是他帶著自己的小隊急匆匆的趕去了那個銀行。

  由于行動開始的時間是清晨,銀行根本沒開門,所以劉洪和他的小隊不得不撬開銀行的大門,在整個行動的過程中,劉洪甚至感覺到了一絲刺激感,感覺自己就像在搶銀行一樣刺激,全然沒有在戰(zhàn)場上的自覺。

  畢竟一路上他們都沒有遇到過什么抵抗,偶爾有警察出來抵抗一下,警察遇到正規(guī)軍,那結果可想而知。

  “老大,開了。”阿爾托也略帶一些興奮的說道。

  “走,執(zhí)行任務?!眲⒑橐粨]手下令道。整個小隊體現(xiàn)出了極高的戰(zhàn)術素養(yǎng),哪怕知道銀行里根本沒人,也是交叉掩護,徐徐推進。

  確認安全之后,劉洪他們開始執(zhí)行自己的任務——安放定時炸彈。

  炸不炸得到人另說,重點是要炸起來,讓政府軍和馬賽的人民知道,馬賽現(xiàn)在不安全就夠了。

  執(zhí)行完任務之后,劉洪也松了口氣,這樣任務就算完成了,剩下的就看炸彈兄給不給力了。順利的出乎意料,劉洪出了銀行大門,還有心情瞅一眼馬賽湛藍的天空。

  天空的湛藍之下,是一架架爆炸成煙花的戰(zhàn)機,或者冒著黑煙如無頭的蒼蠅一樣撞在地上的戰(zhàn)機。

  這些劉洪也毫不在意,畢竟這也是計劃的一環(huán)。

  截止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順利到劉洪帶著他的小隊移動到舊港咖啡館門口的時候,接到了一個命令:

  “請各小隊,就地駐防,由于特殊原因,陸地艦需先行撤離,請大家原地等待,支援馬上就到?!?p>  劉洪懵了,這跟事先接到的計劃不一樣???不是完成任務就可以撤離嗎?

  但是他是個職業(yè)軍人,知道軍人需要服從命令,剛好這個咖啡館就是個不錯的防守位置,處于十字路口,視野開闊,而且整個建筑是大理石搭建的,能夠有效的擋住子彈。

  劉洪讓阿爾托撬開大門,阿爾托很順手的干起了這種事。

  這對阿爾托來說也算是老本行了,阿爾托青年時家在貧民窟,為了湊學費,干過小偷的勾當,最關鍵的是他是法國人,而且是馬賽本地人,這里對他來說可是輕車熟路。

  很快大門被撬開了,劉洪走進了這家干凈、溫馨的咖啡廳,他派了兩個人去搜查一下這棟咖啡廳,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咖啡館的柜臺上,摘下了自己作戰(zhàn)頭盔。

  這叫個什么事啊,這可是在敵人的大本營啊。要在這里撐到自家支援過來,這不是開玩笑嗎?

  但是沒辦法,劉洪也明白,雖然不知道是什么特殊原因,一旦出了什么事,肯定是優(yōu)先保住陸地艦的,畢竟這可是上層大人物們的寶貝疙瘩。

  他隨手指揮著手下把桌子擺到窗戶下,構架防御。

  不一會,外面槍聲響起來了,爆炸聲也隨之而起,跌宕起伏。

  劉洪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沒有了陸地艦的壓制,政府軍肯定緩過來了,外面現(xiàn)在肯定打的熱火朝天。

  “老實點?!本驮谶@時,劉洪剛剛派出去搜查咖啡館的人押著四個人出來了。

  劉洪皺著眉頭看著這四個被押出來的人,麻煩真是越來越多了。這四個人咋處理啊?

  按理說,現(xiàn)在在戰(zhàn)場上不能節(jié)外生枝,就算把這四個人殺了也不會怎么樣,反正今天得死不少人,但是,劉洪看著他們害怕的眼神,實在下不去手,況且這四個人一看就是普通市民,毫無威脅。

  “老實點,我們革命軍不會把你們怎么樣的?!眲⒑樽罱K還是選擇了心中所想,也許英雄就是不殺手無寸鐵的百姓吧。

  劉洪安排那兩個去搜查咖啡廳的人看好了這四個“俘虜”。自己百無聊賴的拿起了咖啡豆,放在眼前仔細看。

  “長官,喝咖啡嗎?我給你泡杯咖啡吧?!逼渲斜环?shù)拇笫鍞D出一個笑臉說道。

  劉洪看了看這個大叔,又看了看咖啡豆,覺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應該耍不了花招,點點頭:“泡一杯吧?!?p>  大叔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走到柜臺旁,熟練的開始磨咖啡豆。

  “要想讓這咖啡好喝啊,就得……”

  大叔的話匣子一下被打開了,劉洪也沒打斷他。

  天色逐漸的黑了,外面的槍聲非但沒減弱,反而愈演愈烈,爆炸聲也不時響起,但不知道為什么戰(zhàn)火就是沒燒到咖啡廳這里,這里仿佛是戰(zhàn)火中的一處世外桃源,溫暖而又溫馨。

  大叔就像一名鄰居家和藹的老大爺一樣,講述著這一生的經(jīng)歷,聽得這里的年輕士兵們?nèi)朊?,時不時劉洪也跟著附和兩句。

  在這個過程中,大家了解到,這是一家四口,有大叔,還有他的的妻子和他的兩個女兒。

  而大叔是這家咖啡廳的老板,他可能天生健談,也樂得和劉洪聊天。也許是因為劉洪濃眉大眼,一米九的大個讓他看起來憨憨的,一看就像是個老實人吧。

  實際上劉洪也確實長得虎背熊腰,看起來沒什么心機。他是體育生出身,沒上過正經(jīng)軍校,就算半途參軍,訓練完直接就上戰(zhàn)場了。

  所以文化水平不高的劉洪很愿意聽故事,尤其是帶著歷史味道的故事。

  老式留聲機已經(jīng)打開,激昂的《馬賽曲》竟然跟戰(zhàn)火連天的環(huán)境融為了一體。大叔繼續(xù)講述的他的故事:“我爺爺在二戰(zhàn)的時候,是一名英勇的法國戰(zhàn)士,額,不是那個堅持了44天就投降的法軍,是跟著戴高樂將軍堅持抵抗的自由法國軍隊……?!?p>  正當大叔講的起勁。

  “呼叫黑旋風,呼叫黑旋風。”劉洪的耳麥中響起聲音,劉洪心中一喜,黑旋風小隊就算他們小隊的代號,難道是支援到了?

  “黑旋風收到,黑旋風收到,請講?!眲⒑殚_心的回話。

  “好的,黑旋風,我是梅爾維爾中尉,我們即將撤退到你方的駐防點,請不要攻擊,重復,請不要攻擊?!倍溨杏质琼懫鹄潇o的聲音。

  “黑旋風收到,黑旋風收到,我們不會攻擊,重復,我們不會攻擊?!焙谛L一愣,怎么就來自己的駐防點了?但他還是嚴謹?shù)幕卮鸬馈?p>  不一會,幾十名革命軍戰(zhàn)士就涌了進來,大家都沉默著沒有說話,還有人抬著受傷的隊友,擔架上的人痛苦的呻吟著。

  直到一名軍銜為中尉的中年人快步走了進來。

  “發(fā)生了什么,長官?”劉洪趕緊問道。

  但是梅爾維爾就好像沒有看見劉洪一樣,咆哮著下令:“都別閑著,立馬警戒,機槍呢?給我架到二樓,把路口守好了,傷員抬到二樓去,這里有醫(yī)療兵嗎?醫(yī)療兵去治療傷員,所有人動起來,快。”

  梅爾維爾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后,還沒結束,按住耳麥繼續(xù)吼道:“還有活人嗎?附近所有還活著的小隊成員立馬來我標記的位置集合?!?p>  所有人都快速行動起來,包括劉洪,他肯定梅爾維爾聽到自己的話了,但是沒有回答他,可能是覺得回答沒有意義吧。

  劉洪做好了一個小隊長應該做的,他立馬帶人守住了一處窗口。

  梅爾維爾就像一臺永不停歇的機器一般,下完命令,一刻也沒停留,立馬走到一處桌子前鋪開地圖,開始觀察起來。但他路過老板一家四口前面的時候,只是瞥了一眼,眉頭稍微一皺,但是也沒說什么,顯然他的時間很寶貴,并沒有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用事情的打算。

  這一晚上過的很緊張,但是除了一隊隊幸存的小隊撤到這里之外,并沒有發(fā)生什么。

  很快這個不大的咖啡館,竟然聚集了一百多人,上下三層,各個位置都駐防了革命軍士兵,除了地下室,因為地下室全是咖啡豆。

  梅爾維爾中尉此刻卻眉頭越皺越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劉洪卻覺得這個中尉很可靠,起碼這個中尉確確實實有著一定指揮能力,他把所有的小隊重新編排,畢竟有的小隊只剩下兩三人了,然后排除了動不了傷員,竟然還組織出了十一支小隊。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外面的槍身越來越弱,爆炸聲也很少了,但是離舊城咖啡廳越來越近。

  劉洪因為喝了咖啡有點興奮睡不著,守了一夜的他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拿起望遠鏡想要再看一眼路口的情況,一舉起望遠鏡,視線里出現(xiàn)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沖著他們的位置。

  “坦克,快趴下?!眲⒑槁曇粢驗檫^大都顯得有些刺耳。

  但是更刺耳的是炮彈跟空氣摩擦的聲音。

  “咻”炮彈從劉洪頭頂?shù)拇皯羯巷w過,一直打在了咖啡廳的后墻才停下。

  炮彈停了,也炸了。

  狂猛地爆炸聲在咖啡館回想,劉洪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顯然被震得發(fā)暈的腦袋清醒一點,他站起來看著被炸成一片狼藉的咖啡館,就在這時,他看到在梅爾維爾中尉把壓在身子上的桌子殘骸推開,也站了起來。

  他好像在喊著什么,劉洪聽不到,不過他眼睛還好使,梅爾維爾中尉手勢的意思是撤往二樓。

  劉洪扯了扯身旁的戰(zhàn)友,往樓梯口沖,沖的過程中還不忘了拉一下趴在地上被嚇壞了的一家四口。

  一樓大概還活下來十幾人,確切地說是還能動的只有十幾人,一齊沖向樓梯,就在他們跑上二樓的時候,炮聲又響起來了。

  這一次炮彈擊中了咖啡廳一樓的中央,恐怖的爆炸把大理石地面炸出了一個大窟窿,劉洪只覺得整棟樓都跟著搖晃起來。

  “該死!”梅爾維爾眼神中充滿著兇狠,他一把從剛剛跟著一起上樓的一家四口手中搶過老板的小女兒,順便一腳把沖上前來的老板踹開。

  梅爾維爾走到窗邊,把哭鬧的小女孩舉起,沖外面吼道:“別開炮,我們手里面有人質,有本事你們打死這個小女孩啊,崽種,來??!”

  果然,外面的炮火再也沒響起,大概過了能有十分鐘。

  一道冷漠而又熟悉的聲音通過大喇叭,傳了進來:“我是政府軍的指揮官,里面的反叛軍聽著,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也不要做無畏的犧牲,你們的上級已經(jīng)放棄了你們,現(xiàn)在,出來投降,我們保證你們俘虜?shù)幕緳嘁??!?p>  劉洪一聽這聲音愣住了,隨即高喊了一句:“孫德勝?”

  停頓了幾秒,所有人都回頭看著劉洪,包括梅爾維爾,他皺著眉頭好像在思索什么。

  “劉洪?”這時喇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帶著一絲錯愕還有一絲別的意味。

  劉洪沒有再說話,他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但他此刻的臉色很難看,因為對方是他的小學同學。

  當然,這兩個人可沒有寒窗苦讀的同學情,相反,絕對是關系極差。

  因為劉洪經(jīng)常欺負孫德勝。

  孫德勝從小就家境優(yōu)渥,父親是政府官員,母親是老師,而且很聰明,學習成績又好,所以老師拿他非常好。劉洪正相反,他小時候家庭條件一般,而且學習極差,調皮搗蛋,老師非常不待見他,不過他從小就長得壯實。

  于是喜歡當英雄的他,經(jīng)常帶人欺負“老師的走狗”孫德勝,俗稱校園暴力,孫德勝身材瘦小,根本打不過,但是孫德勝每次被欺負,就算雙拳緊握,渾身顫抖,牙咬得吱吱作響,卻從來沒告老師過。

  劉洪不知道孫德勝為什么沒去告老師,但他知道孫德勝一定很恨他。

  之后勸降的喇叭聲再也沒響起來,氣氛也詭異的安靜下來。

  梅爾維爾還把劉洪叫過去,問了兩句,劉洪照實說了,現(xiàn)在輪到梅爾維爾沉默了,他認為今天他們下場可能會很慘,他是一個美國人,按照美國人的思維來考慮問題就是,他們今天死定了。

  這樣詭異的氣氛大概持續(xù)了一小時。

  這一個小時孫德勝在干嘛,他在思考,在思考如何在不傷害人質的情況下消滅敵人。

  直到他接到總部的電話:“孫德勝少校,你在干什么?為什么一個小時都沒有進攻?”

  “指揮官先生,對方手里有人質,貿(mào)然進攻會傷到人質的?!睂O德勝的語氣依然冷漠。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間,吼道:“我不在乎有沒有人質,現(xiàn)在,立刻,馬上,命令你的部隊發(fā)起進攻!”說完,電話那頭就掛斷了。

  孫德勝的聽著耳麥里掛斷電話的聲音,嘆了口氣,有些失望,但是馬上眼神又變得冷漠起來。

  “把迅猛龍?zhí)箍顺废聛?,第一、二、三、四小隊準備正面突破,第五……”他馬上就制定出了進攻方案,并下令道。

  此時的舊城咖啡館內(nèi),神奇的《馬賽曲》依然在響著,剛剛坦克的兩發(fā)炮彈竟然沒有炸到留聲機,它依然在一樓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而一樓里面醫(yī)療兵在尋找幸存的士兵,但是顯然并沒有幾個人能活下來。梅爾維爾又安排了兩支小隊守住一樓,但是顯然一樓已經(jīng)被炸成了廢墟,幾乎沒有像樣的掩體。

  劉洪小隊被分到守住樓梯口,準備隨時接應樓下的戰(zhàn)友。

  但是他現(xiàn)在心不在焉,他努力讓自己去聽馬賽曲,然后想象自己是英勇的法國士兵,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想起孫德勝,想起孫德勝曾經(jīng)被欺負時,那看他的眼神,他就有些愧疚又有些害怕,他當了兵之后才知道,那是有著殺意的眼神。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

  槍聲響起來了,對面直接發(fā)起了猛烈的攻勢,閃光彈扔到了一樓,反應不及的兩個小隊,瞬間陷入短暫的致盲,樓下槍聲響起來,伴隨著革命軍士兵的慘叫聲。

  而街道上更多的政府軍正趁機像潮水般涌來,企圖殺入一樓。

  于是就有了開頭一幕。

  梅爾維爾一邊組織還擊,用機槍等火力壓制外面的政府軍士兵,一邊下令奪回一樓。

  就在這時,“轟”二樓旁邊的墻竟然被炸開,政府軍的士兵突然從炸開的豁口沖了進來。

  劉洪反應極為迅速,轉身,臥倒,開槍一氣呵成。

  這個不大的咖啡館,瞬間打成了一片,混亂的如同一鍋粥。

  數(shù)個小時后,劉洪往那個被炸開的豁口扔了一顆手雷,炸死了數(shù)名想沖過來的政府軍士兵,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動靜發(fā)生,兩個革命軍士兵趕緊拖來一個書架擋住豁口,并在沒擋住的位置抬槍防御。

  終于打退了政府軍的進攻。

  劉洪松了口氣,趴在地上也沒起來,只是用手擦了擦汗。

  “長官,你沒事吧?長官?”一道喊聲響起,瞬間吸引了劉洪的注意,他順著看去,臉色一變。

  梅爾維爾中彈了。

  他此時躺在墻角,用手捂住不斷出血的傷口,呼吸急促,疼的身上全是冷汗。但他依然推開了想來救治他的醫(yī)療兵,并有氣無力的說道:“打……穿了,救不了了?!?p>  他指了一下劉洪說:“那個誰,你過來,我有……話講?!?p>  劉洪一愣,但他還是快步上前,蹲在了梅爾維爾的面前,雖然他不認同梅爾維爾用小女孩當人質的行為,但是到目前為止,梅爾維爾做了所有正確的事,“長官,我在。”

  梅爾維爾繼續(xù)粗重的喘息,但是還是沒有耽誤他說話:“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聽好了,你一定要帶著大家活下去,咳咳……”

  梅爾維爾被血嗆到了氣管,咳嗽了兩聲,并吐了一大口血。

  劉洪看到他的樣子,趕緊道:“你放心吧長官,我一定帶著大家撐到支援趕到?!?p>  一聽這話,梅爾維爾瞬間抬起頭,臉上的憤怒肉眼可見,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咆哮道:“放狗屁,根本就沒有外援,根本就不可能有外援,士兵,咱們已經(jīng)被放棄了,你明白嗎?從一開始就不會有外援,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算埃及,我從‘盤古’撤退的時候就知道,他們的戰(zhàn)略成功了,守在蘇伊士運河的艦隊回防馬賽了,所以陸地艦為了防止被包抄肯定會第一時間撤退,上面根本就沒想到帶咱們走,因為那來不及,太浪費時間了,他們不可能讓他們的寶貝陸地艦冒險,上面也不會為了咱們這點人跟地中海聯(lián)邦艦隊打一場海戰(zhàn),因為現(xiàn)在那些戰(zhàn)艦正在忙著占領埃及的港口?!?p>  “咱們已經(jīng)被放棄了,不可能有援軍,也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救咱們,咱們被放棄了,那些騙子,該死的,騙子……”

  梅爾維爾中尉的咆哮聲越來越小,隨著他的聲音徹底消失,站在這里的士兵全都陷入沉默,包括劉洪。

  有些時候真實比謊言更可怕。

  劉洪只是學習不好,但不是腦子不好,他明白梅爾維爾說的可能全是真的,不可能有援軍的。他不知道為什么回防的一定是守在蘇伊士運河的艦隊,這時梅爾維爾中尉沒來得及說的,因為守在直布羅陀海峽的艦隊絕對不可能動,一旦他動了,被革命軍的艦隊占領直布羅陀海峽,那么革命軍的陸軍就可以在西班牙登陸,整個歐洲都將化身戰(zhàn)場,這是政府不可接受的,相對來說,政府寧可放棄埃及,來保住整個歐洲,也是正確的決定。

  畢竟還有地中海當緩沖,革命軍暫時也威脅不到歐洲本土,歐洲可以繼續(xù)為政府軍提供源源不斷的戰(zhàn)爭資源。

  這些劉洪不懂,但他也知道,革命軍不可能為了他們這點人打一場沒有意義的海戰(zhàn),況且打贏的概率很低,打贏了要沖到馬賽港口,并打贏有準備的岸防軍,還要掩護他們這些人成功撤退的概率更低。

  他們可能從一開始就算敢死隊,而且是被敢死,換句話說就算被放棄的棋子。

  甚至事后革命軍還一定會宣傳他們的英勇,但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不要放棄希望!”劉洪吼道,他的心中已經(jīng)有了選擇,“各位,我們這次可能不能活著出去了,革命軍放棄我們了,但我們不能再被政府軍看不起,今天,現(xiàn)在,我們不為革命軍戰(zhàn)斗,也不是為政府軍戰(zhàn)斗,我們要為了自己而戰(zhàn)了,今天在這個咖啡館,我們就是最耀眼的英雄。革命軍不在乎我們,覺得我們是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政府軍看不起我們,那些膽小懦弱的少爺兵竟然敢看不起我們這些英勇的戰(zhàn)士,那我們偏要讓他們看看,我們身為軍人的勇氣,我們不是為了革命軍,我們是為了革命!”

  那一刻阿爾托看著劉洪,仿佛感覺他渾身都在發(fā)光。也許英雄就是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為了革命!”所有人都怒吼道,仿佛在宣泄憤怒,他們怕死嗎?誰不怕死???但他們是軍人,軍人最怕的是沒有意義的死,現(xiàn)在劉洪給了他們一個意義,讓他們有了慷慨赴死的意義。

  但也有人目光暗淡,沒有高呼,劉洪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什么,但是也沒有強迫。

  接下來的三天,革命軍展示了十足的頑強。

  不管政府軍用什么手段,這座小小的咖啡館就是打不下來,如同釘在馬賽的一顆釘子一樣。

  這三天政府軍用盡了手段,催眠氣,催淚彈,夜襲,無人機……但就算打不下來。

  這三天,其他地方的槍聲也逐漸黯淡,也許那些革命軍戰(zhàn)士都戰(zhàn)死了,也許他們投降了。

  這三天,劉洪這里也不斷的有人選擇了投降,劉洪沒有攔他們,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不能拉著大家陪你去死。

  這三天,孫德勝一直接到上級的電話,最后一次:“該死,不要在乎那些該死的人質了,你這個蠢貨趕緊去把那里炸平?!?p>  “我拒絕?!比缓螅瑢O德勝就掛斷了電話。

  孫德勝心中一直有著自己的堅持,他自從小時候被欺負的時候就在考慮為什么沒有人敢于站出來為他說話,他沒有在心中留下仇恨的種子,而是在考慮為什么沒人敢站出來保護弱小,最后他想明白了,既然沒人保護弱小,那自己就站出來保護弱小,總要有人站出來,為什么那個人就不能是自己,他從小就是個很愛國的人,他認為社會沒有辜負他,他應該保護那個社會,也要保護所有人,尤其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這是自己心中的正義。

  但他的上司顯然沒有這種正義,他的上司只知道這件事拖得時間太長了,他的肩章和腦袋都要保不住了。

  那名指揮官已經(jīng)親自到場了,指著孫德勝怒吼道:“你被免職了!”然后他舉起了擴音器,吼道:“里面的人聽著,我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滾出來投降,不然我就開炮了,聽明白了嗎?骯臟的,該死的叛國者!”

  劉洪當然也聽到了,他看了看時間,又抬頭看了看身邊的人。

  只有十幾個人了,還有老板一家,神奇的是老板一家竟然都沒出去投降,事實上劉洪這三天根本就沒管他們,但是老板不會告訴劉洪,他決定幫助劉洪他們的原因是,他看著這個三天沒合眼的年輕人,仿佛看到了那個同樣一米九多的法國將軍——法國的英雄戴高樂。

  但是現(xiàn)在不得不決定了,阿爾托打開彈匣,檢查一下,又合上了彈匣,準備迎接這一生的光榮時刻。

  “投降吧?!眲⒑檎f道,他三天沒合眼,眼睛中充斥著血絲,但是這一刻極為清澈。

  “?”阿爾托他們疑惑了。

  “你們投降吧,阿爾托你們帶著老板一家投降吧,已經(jīng)夠了,死了太多人了,我們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不需要再無謂的犧牲了,歷史已經(jīng)記住了我們,你們不要再說什么,這時命令,執(zhí)行命令,我們是……英雄?!眲⒑榍八从械那逍?。

  “不是,老大,那你呢?”阿爾托聽出來那話里有別的味道。

  “你們先去,我一會就到,快滾,執(zhí)行命令。”說完,劉洪掏出槍,對準了阿爾托。

  阿爾托還想說什么,但是沉默了一會,擠出了一句:“我明白了?!?p>  在夕陽下,一隊人舉著白旗緩緩從咖啡館走出,老板走出來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咖啡館,他知道自己這一生的故事又多了一個。

  此時夕陽也照進舊城咖啡廳,劉洪正在整理軍裝,把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就像是去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一樣。

  他緩緩的從樓梯走下,突然他看到被打翻在地的老式留聲機,他輕輕擦去了留聲機上的灰塵,把它扶好,輕柔的啟動留聲機,慷慨激昂的《馬賽曲》響起。

  他緩慢而又莊重的迎著夕陽走去,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走到咖啡館外面。看著外面無數(shù)的槍口對準他,他終于記起了最初參加革命軍的初心。

  革命,是為了打破舊的階層,給世界的人民帶來了希望,讓那些看不到希望的人們重新燃起斗志,讓這種烈火燃燒至全世界,讓那些被壓迫的人敢于挑戰(zhàn)舊的社會秩序,敢于向不公平揮拳,敢于向強權說不。

  “原來是這樣?!眲⒑榻K于在這一刻明白了革命的意義。

  那些“放下槍!”“把手舉起來!”的聲音仿佛根本沒有進入他的耳朵,他只是慢慢地抬起槍,,就像勇士向不可戰(zhàn)勝的巨龍揮劍。

  即使隔著層層疊得的士兵,他依然看到了孫德勝,孫德勝也看到了他,兩人對視了一眼,孫德勝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對不起”三個字。

  槍聲響起,在《馬賽曲》中,劉洪緩緩地后仰倒在地上,他的表情平靜,還帶著解脫的微笑,夕陽的余暉鋪在他身上,與鮮血融為一體,他就像只是睡去了。

  《馬賽曲》落幕了,它又名《萊茵河戰(zhàn)歌》,1792年法國大革命,人民高唱著著這首曲子挺進巴黎。

  很多事情沒有對錯,他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只是做了自己認為是正確的事。

  正義是什么?正義就是維護自己所愛的國家,正義就是不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正義就是保護弱小的人不被欺凌。

  英雄是什么?英雄不是向弱者揮拳,英雄是向強者揮拳,英雄是用自己的生命來捍衛(wèi)人類的希望,英雄是人類勇氣的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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