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商強忍著使勁兒閉上了眼睛,因為用力眉眼鼻梁都聚到了一起,手也顫抖的死死的抓著車上的東西,額頭開始有汗水滲出。
“我應該現(xiàn)在就逃走?!庇蒈纺瑒偛排芑厮能嚿鲜且驗楸卞返淖汾s,她更想的是可以回去看孩子。
她的手撫上車把手,剛要打開車門,計商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
虞芊默嚇得激靈一下,驚恐的看著面色慘白的男人。他不知道用的多大的力氣睜開了眼睛,額頭汗水涔涔,眸子卻帶著亮光的看向虞芊默。
她用力的掙脫,卻被抓得很緊,眉心緊鎖,帶著怒氣迎上那漆黑的眼睛,“放開我?!?p> “芊默……”他想說謝字,卻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沒能說出口。隨之從后面拽過來什么東西,虞芊默趁機抽回手,剛要轉身開車門,就被一個大衣服圍住,“別著涼。”
她聽清楚,反應過來,愣愣的看向他,那面色已經(jīng)漸漸恢復,好像剛剛度過一場劫難而保住了性命。
又把衣服給她緊了緊,把暖風的溫度調(diào)高。
然后看了她一下還不明所以的眼神,便啟動了車子。
直到車子開動,車輪滾過雨水的聲音才讓虞芊默意識到他們又離開了,頓時臉上暈染了失落的懊惱。
計商因為雷雨沒有發(fā)作而心底泛溢著對虞芊默別樣的情愫,只有她能讓自己在那樣的時候有耐力和堅韌逼迫自己清醒。他久久凝視臥室里面兩個木質(zhì)的藝術品,好像它們有什么神秘值得探究。
“宸少,這些監(jiān)控全部被刪除,而且手段極其專業(yè),絕對不是普通的黑客?!币驗闆]能找到凌人堂的監(jiān)控,他已經(jīng)連夜找到國內(nèi)的頂級專家?!拔覀儸F(xiàn)在只能防范,下次不會被攻擊,但是已經(jīng)被處理的數(shù)據(jù),并不能恢復?!?p> 計宸靜坐在那里,表面平靜得像嵯峨屹立的山,但是心底隱隱感覺到血雨腥風前籠罩的陰翳。自己的替身已經(jīng)死了,斂影匿形的幕后,就該漸漸浮出水面,一場等待太久的敵手終于可以對峙。
“目前有這種能力的人并不多,我們可以極盡所能的提供一些資料?!睂<乙惨驯M力。
虞芊默第一次感覺到長夜慢慢,她躺在床上腦海里還是北宸的面孔。那迫切的擁抱,那繾綣的吻,那深邃卻情深的黑眸……推下計宸(姜春生)時的淡定……和別的女人纏綿的真切……如此的矛盾糾結,撕扯她判斷的方向。
第二天各大媒體便爭相跟蹤報道,商業(yè)奇才、盛雄的掌舵人計宸,因為曾經(jīng)遭遇車禍,腦部受到過劇烈的撞擊,昏睡四個月,醒后失憶近一年,昨天在虞城商場五樓,突然腦部神經(jīng)壓迫,失去意識,意外墜落身亡。
沒有蓄意,沒有謀殺,緊緊是一場意外,另世人扼腕嘆息,唏噓不已。
虞芊默反復的看著電視里面重復的報道,好像所有的結束語都是總結他輝煌而短暫的人生,璀璨的光環(huán)仍舊毫不吝嗇的給了這位隕落的域城商界巨擘。他們毫無質(zhì)疑的接受這一年這個公眾人物所有出格和原來背道而馳的行為,緊緊是因為一場車禍的撞擊。
她卻沒能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一樣,平心靜氣的接受他的變化,而是逃離了他,認定了他的對感情的不忠,對他的行徑鄙夷、藐視、不屑。而歸根結底一切都不過是秦正庭的威脅他才娶了另一個女人,不過是一場車禍才變成一個讓自己厭惡的人。
她吞噬自己的淚水,愧疚自己卻從來沒真正的關心他,從沒想到他像一個聚光燈下無助的孩子,讓別人一覽無余,自己卻毫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
天陰沉得像是涂了底色的畫布,密實的把整個天罩住,好像里面的空氣被吸干了,天就會被真空而塌陷。
黑壓的人群,圍在公墓的四周,等待著這個流星般短暫璀璨一生的人的骨骸融入到泥土里。
所有的人一臉的肅穆,好像只有黑白兩種顏色,心底卻各有自己的彩色世界,只有計峻、佟美、計楚雄那樣才是真正的悲傷和哀痛。
樹上的烏幾聲哀鳴,讓這里的世界更加靈異恐怖。
虞芊默一身素黑遠遠的站著,帽子上的黑紗照住慘白的面容,詮釋著她并不是這群送葬人中的一員,至少是不被歡迎的。
那棺槨慢慢的放入泥土,越來越低,慢慢低過地平線,所有的哀傷將會和它一起埋葬,再隨著歲月淡淡的消失,直至和泥土分不清彼此。
就在第一抔泥土揚下時,一聲凄厲的哀嚎在密麻麻的人群生生的撕裂一道口子。
“春生……春生……我的兒子,春生啊……”比專業(yè)的哭喪更凄慘幾分,聲音把低矮的天空硬是頂了起來。
秦正庭、秦心寧、顧云的臉色驟變。
人群還沒從錯愕中縷出頭緒,那個歇斯底里哭喊的婦人便已經(jīng)沖到了棺槨的深坑中。
她面色暗黃,皺紋顯示著歲月沒有忘記她,而用心刻下痕跡,年紀不過五十多,卻看起來太過滄桑,白發(fā)已近一半混在的灰色的發(fā)絲里,凌亂不堪,像是被蹂躪了很久。
她拼命的啪打棺材,用力的想要打開,“春生,媽媽來看你了。你快出來!快出來??!”
“哪來的瘋子,快把她拉走!”秦正庭心里一絲慌亂,馬上指使旁邊的人。
秦心寧已經(jīng)傻掉了,一下呆坐到地上。
幾個黑西服的人利落的蹦到深坑里,拽著這個瘋女人便往外拖。
女人拼命的甩動并不靈活的手腳,掙命般撕扯,眼看要被拎出去,她狠命的咬住拉她的人的手臂,瞬間那人一聲痛苦的嚎叫,松開了手,血紅的牙印,流出幾條血跡。
她又趴回了棺材,“都是你們這些人害死了我的兒子,他明明可以好好的活著,偏偏讓他去扮演什么計家的二少爺,才一年的功夫,享什么榮華富貴,早早的丟了性命……”
這哭訴的內(nèi)容讓所有的人都不再有一點旁騖,全部像是盯著寶貝似的盯著這個不堪的女人,無不震悚,卻又充滿新奇。
連虞芊默也驚恐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