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冷極了,沒有說話聲,沒有喘息聲,就只有那么幾臺冰冷的機(jī)子在那里“滴滴滴滴”地循環(huán)響著。
在最后一刻,虞仕華在最后一刻也沒能見到虞嘉欣,更沒能和她說一句話。
虞嘉欣剛手術(shù)完,現(xiàn)在她正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姍姍來遲的虞志誠定定地站在門口,他最近長了很多的白發(fā),臉上雖是在整理著,但到底是遮不住憔悴。
**
三日后,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這雨已經(jīng)持續(xù)了四天,卻還是沒有見轉(zhuǎn)晴的意思。
公墓,大門外,一群密密麻麻,身穿黑色西服、禮服的人撐著黑色傘陸陸續(xù)續(xù)地往虞仕華所在的墓穴而去。
來的都是虞仕華的身前好友,京城有頭有臉,甚至一些深居簡出的好友都紛紛地趕來。
所有人神情都很肅穆,凝重。
孟筠今兒還是一如既往的穿著她最喜歡的黑色,可她一點(diǎn)也不喜歡此刻的這一身黑。
虞嘉欣有傷在身,本是不能出來的,可在她的堅(jiān)持下,只能坐在輪椅上跟了過來。
虞家和即墨家有交情,這次即墨家也來了,不過,來的僅有即墨月見以及即墨奶奶而已。
全程中,即墨月見從未離開過孟筠半步,時時刻刻都在她旁邊,然而,那里人多,他們也不會往其他方向去想,畢竟外界不知道孟筠和即墨月見的關(guān)系。
而這種時候也沒人會注意那么多。
時家也來了,當(dāng)然,也少不了晏書書。
顧雨檀也來了,對于她來說,虞仕華也相當(dāng)于自己的親戚,虞雪曼和她交好,而在年少時,更是和虞雪曼幾人整天形影不離的,這點(diǎn)虞仕華最清楚不過。
只是,后面虞雪曼不在顧雨檀也便很少去虞家,可這也并不代表說沒和虞家來往。
她整場下來,發(fā)現(xiàn)一向和女性朋友都保持著五百米開外的人今兒怎么就……靠小孟筠那么近。
這越想,顧雨檀便開始懷疑起來。
即墨月見的聲音………和之前在電話里的聲音完美的重合在一起了。
只是,在這個時代,配音師很多,模仿他的聲音自然會有,但也不可能會全像。
加上小孟筠是什么脾氣,而即墨月見又是什么性子,這么看來,他們就真的很顯而易見了。
葬禮結(jié)束后,孟筠并沒有離開,而是靜靜地站在虞仕華墓前,因?yàn)樗恢雷约耗懿荒芙?jīng)常過來這里看外公。
中途雨停過,墓碑上半濕半干,堆放在一邊的菊花,向日葵等花瓣上的水珠還未全蒸發(fā)。
她在那里站著,心里有一大堆的話想說,可她生生的給憋住了。
這幾日她總是哭不出來,旁人到是苦得眼睛腫了一圈,眼都快要瞎,脖子都干啞,可孟筠卻是和例外的。
她想哭,但是她哭不出,心里很難受,可心又很麻木。
孟筠不哭、不鬧,別人都說孟筠是個沒心的人,親人不在了,一滴淚也沒有,整天只知道干巴巴的杵在那,一動不動的,就像是個沒事人。
孟筠想扯著嗓子說點(diǎn)什么的,可話到唇邊又說不出來。
即墨月見并沒有走,而是靜靜地站在不遠(yuǎn)處等著,其中沈望,陳燮以及晏書書都站在一邊等著。
“小孟筠這該多難過啊,接二連三的打擊,這讓她小小的心臟怎么承受得了。她表姐的事本來就讓她難過,現(xiàn)在她外公的事,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滅頂之災(zāi)’,她到底要多久才能走出來,說她哭一下來宣泄一下也還好,可她這不哭不鬧,默默的承受著,這讓人看著都覺得心疼?!?p> 陳燮用著同情的表情在看著孟筠,連語氣都變得和平時截然不同。
“爹不疼,娘不在,現(xiàn)在最親近的人就這么撒手人寰,小孟筠一路走來挺不容易的。這次不哭,說不定她內(nèi)心早就傷痕累累了。”沈望在一邊補(bǔ)充著說。
“不知道,醫(yī)者不自醫(yī)。”晏書書說道。
晏書書說這話并沒有發(fā)覺到什么不同,她又急忙地補(bǔ)充道:“很難,筠哥想發(fā)泄出來,很難。”
逐漸散開的烏云又不知道被那股風(fēng)給吹聚在這里,烏泱泱的,像化不開的墨,又像是發(fā)霉的棉花糖。
一滴滴的雨掉了下來,眾人察覺到下雨,而這里又只有一把傘,晏書書身體不太好,怕淋雨后會發(fā)燒之類的,沈望將自己手里的傘遞給即墨月見,說道:“二爺,下雨我們就不陪了?!?p> 說完,晏書書、沈望以及陳燮離開那里。
雨滴答滴答的滴下來,一顆砸在了孟筠的眼睫上,落在她的眼下,冰冰涼涼的。
雨嘩啦嘩啦的落下,孟筠沒傘,剛才的傘被別人借走了。可就算是有傘,孟筠也想徹徹底底的淋一場雨,讓雨來淹沒她的淚,迷糊了別人的視線。
她熬夜熬的嚴(yán)重,這三天以來幾乎沒睡過,只要一闔眼就會出現(xiàn)外公的影子。
眼底的黑青色被這雨水打得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她發(fā)紅的眼尾閃過水光,可又掉不出。
雨打在她臉上幾顆,正想著痛痛快快的淋一場雨的,誰知,下一刻,一把黑色的傘出現(xiàn)在了頭頂,擋住了雨。
孟筠聞味道,這不用想就知道是誰了。
在自己最委屈,最難過時,面對自己最信任的人總是招架不住,一直所隱藏的情緒也會因?yàn)檫@個人的出現(xiàn)而在那一刻崩塌。
剛才人多,孟筠也無暇顧及即墨月見,現(xiàn)在所有人都離開,在經(jīng)過一番沉靜后,孟筠情緒也逐步的分崩瓦解。
可她還是沒將情緒發(fā)泄出來,只到即墨月見開口的第一句話落下,她發(fā)紅的眼角才閃著如細(xì)碎鉆石的光。
“孟筠,有我在?!?p> 孟筠背對著即墨月見,始終都沒有轉(zhuǎn)過身。
即墨月見見孟筠這樣,他緩緩地將傘給放了下去。
他知道,孟筠不想讓別人看到她流淚。
雨勢兇猛,孟筠全身濕透,此刻的她臉上不知道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十幾分鐘后,雨勢漸漸變小,兩人都變成了落湯雞。
淋了很長的雨,即墨月見怕孟筠會生病,他抓著孟筠的肩頭,說道:“筠哥,回去吧?!?p> 孟筠很聽話,跟隨著即墨月見下了山。
璟苑,回到家后,孟筠依舊睡不著,連熬了好幾天的,一刻都沒睡過,江梨,蔣訊等人很擔(dān)心孟筠的身體狀況。
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才會讓孟筠好受些,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便去請求晏書書。
而晏書書是孟筠的多年好友,現(xiàn)在想讓她安穩(wěn)地睡一覺,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給灌醉。
孟筠喜歡酒,這點(diǎn)晏書書是知道的,她從來沒喝醉過,由于一些事,這讓她不得不克制著自己,喝酒也只會在空閑時間小酌一兩杯。
得知這么個辦法后,幾人約孟筠去了酒吧。
本來也邀晏書書的,可她卻是以復(fù)習(xí)為由推辭了。
而眾人都知道,晏書書并沒有參加那次的保送考試,那幾天她身體不舒服,所以沒能趕去。
入夜,酒吧內(nèi)昏暗又熱鬧,一進(jìn)去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雜著煙味的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