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卿卿仰頭望著他,木著的一張臉說:“哥哥,你可能當不了領導?!?p> “……”
沒想到小姑娘這么拆臺的許南歸表情明顯僵住,搭在她頭上的手指也停下了細微的動作。
“我不是那個意思……”
察覺到那細微動作的宋卿卿也愣了下,知道許南歸這是有點兒不高興了,下意識的為自己解釋:“我剛剛其實就是想……想……”
“想什么?”
許南歸松開了搭在她頭上的手,忽然彎腰湊到她的跟前,溫熱的鼻息掃過宋卿卿的臉龐,讓她有點兒燥。
不是那種煩人的燥。
是那種心虛,不敢直視一個人的燥。
宋卿卿拖著調子“嗯”了聲,認真的斟酌接下來要說的話。
“嗯?”
許南歸見她不說話,故意的往她的跟前湊了湊,嚇得宋卿卿趕忙往后蹦了一步。
她本來就重心不穩(wěn),現(xiàn)在突然一蹦,要不是許南歸忽然拉住了她的衣領,她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我又不是怪獸,吃不了你的?!痹S南歸見她站穩(wěn)了才松開拉著她衣領的手,隨后湊到她的脖頸處看了一眼:“沒勒紅,看來我剛剛用的力氣不大?!?p> “誰說不大的?!彼吻淝湫÷曕洁炝艘痪洌骸安铧c兒勒壞我?!?p> “嘿,你這小屁孩?!痹S南歸抬手彈了她的腦門一下,“你就這么報答我?”
“我……”宋卿卿下意識的抬眸看了許南歸一眼,隨后又因為心虛很快收回了目光,倔強的為自己挽回顏面:“我是好孩子,好孩子是不會恩將仇報的?!?p> “嗯?!痹S南歸低低的應了一聲:“好孩子是不會恩將仇報的,但好孩子會惡意詛咒?!?p> “我沒有!”聽到這話的宋卿卿下意識的反駁許南歸:“我沒有惡意詛咒你!我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被打心眼里認定當不了領導的許南歸:“……”
“所以,我這輩子就壞在社會青年堆里了?”許南歸忽然為自己的后半生感到擔憂,但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后半輩子就那樣了:“也是,我平時造孽造多了,爛在那里也是有可能的?!?p> “沒有!”宋卿卿沒打算那么說的,可是話一到嘴邊就說出去了,攔都攔不住。
想到這兒,宋卿卿忽然有些委屈,眼淚說上來就上來了,掛在眼眶里要下不下的樣子,讓許南歸心中一慌。
“你才不會爛在那里面?!?p> “別哭啊?!痹S南歸伸手去摸裝在兜內的手紙,趕忙哄道:“我知道我不會爛在里面了,你別哭了行不?”
他拆開包裝,從里面抽出一張來,彎腰替宋卿卿擦眼角的淚。
宋卿卿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不敢抬頭去看許南歸:“我不是故意的?!?p> “我知道?!彼偸堑椭^,許南歸擦起來有點兒費勁,于是勾起手指慢慢將她的下巴抬起來,讓她仰頭望著他:“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p> “我就是覺得你戴兩條狗鏈子一樣粗的金項鏈會被累著?!彼吻淝涑榱顺楸亲?,“那樣你會抬不起頭來,看起來很怪,然后大家都笑話你?!?p> “……”
“笑話你抬不起頭,不愿意讓你當黑領導。”
“……”
聽到這些話的許南歸深吸了一口氣,就感覺自己如果再和宋卿卿多說兩句話,會被氣死。
“我怕他們笑話你。”
說著,又有兩滴淚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許南歸剛補完東墻,這西墻又漏了。
他低頭又抽了一箱紙巾,溫溫柔柔的幫宋卿卿擦眼角的淚水,順口問了一句:“笑話什么?”
兩人站在盲道上,周圍的樹剛發(fā)了新芽,昨天晚上耀明剛下了雨,早上刮過的風還帶著點兒淡淡的泥土的氣息。
宋卿卿吸了吸鼻子,認真的思考了一陣兒才說:“笑話你這個領導品味不好,竟然喜歡狗鏈子?!?p> 聽到這話的許南歸擦淚水的手抖了下:“……”
他承認。
他就不該問。
他就是腦子抽了才問這些。
“哥哥,你弄疼我了?!彼吻淝涮植亮艘幌聞倓偙患埥韯澚艘幌碌哪橆a,然后往許南歸的身前湊了湊,仰著頭問:“你看看我的臉劃破了沒?”
“對不起,剛剛沒注意?!痹S南歸收回紙巾,低頭認真的看了看她的臉頰:“沒破,就是紅了一塊?!?p> “???”聽到這話,宋卿卿立馬止住了眼淚,趕忙掏出兜內的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仔細的觀察自己的臉:“破相了怎么辦?”
“……”
只是紅了一塊,但小姑娘還是怕自己會破相。
果然,愛美的女孩不分年齡。
“要不,你給我劃一道?”許南歸沒想到小姑娘臉皮那么薄,就紙巾輕輕地劃了一下,還能劃出一道紅印子來。
平日里跟宋卿卿聊天,可完全看不出來這小姑娘臉皮薄。
宋卿卿壓根沒有搭理許南歸這句話,思緒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有點紅的那張臉上了。
“要是破相了,以后會沒有小男生喜歡我的?!币幌氲揭院缶拖硎懿坏奖娙顺莸乃吻淝?,心中瞬間涌上幾分的委屈,原本憋回去的眼淚再次被釋放出來:“我不是最美的了……”
許南歸:“!”
這小孩才多大,怎么想的那么多?怎么又哭了?
許南歸哪兒哄過小姑娘。
雖然他們家里有一個和宋卿卿一樣的小姑娘,但他和盛陽平日里喜只管弄哭,根本不管哄。
現(xiàn)在遇到這種情況,許南歸手足無措的只想撞墻。
他湊到宋卿卿的身旁,看了一眼她手機中間上方的時間,瞬間有了一個毫不留情的轉移注意力的辦法:“你幾點上課?”
“八點?!彼吻淝潆m然在哭,但聽到許南歸的話,還是老實巴交的回了一句。
“那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
宋卿卿“嗯”了聲,然后強忍著委屈看向手機上的時間,瞬間尖叫出聲。
“啊——”
看到時間的宋卿卿立馬關掉手機,拔腿就要往前跑,結果剛邁了一步,就被身后的許南歸給拎了起來。
“我要遲到了!”阻礙她上學的人都該打,尤其是她快要遲到的時候。
許南歸滿不在意地“嗯”了一聲,然后還特別過分地問:“你們小孩的淚水都是來的快,走的也快嗎?”
“你小時候沒哭過嗎?”宋卿卿下意識的反駁:“你小時候不是這樣嗎?”
小時候經常撒潑打滾的許南歸不是很愿意承認這些事情,他沒有松開拉著宋卿卿衣領的手,而是彎腰將她抬了起來。
被抬到肩膀上的宋卿卿撒潑似的捶打著許南歸的后背,許南歸跟感受不到疼痛一樣,特別淡定地抬著她,慢悠悠地往前走著。
“哥哥,我要遲到了!”宋卿卿委屈的拍打著許南歸的后背,命令道:“你放我下來!”
“等會兒?!痹S南歸被宋卿卿的聲音震的有點兒煩。
“可是我要遲到了!”
宋卿卿又重復了一遍,但是許南歸絲毫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反而背著她去了共享單車的停車區(qū)。
許南歸放下宋卿卿,掏出手機掃描了共享單車的二維碼,然后將宋卿卿抱到共享單車上:“站好?!?p> 宋卿卿小聲地“嗯”了聲,乖巧的在共享單車上站著。
沒一會兒,許南歸就坐到了她的身后。
可能是因為宋卿卿的書包有些擋視線的原因,許南歸將她的書包從肩頭拆了下來,而后塞進了她的懷里面:“抱著,有點兒扎眼?!?p> 宋卿卿:“……”
宋卿卿雖然心中悶悶不樂,甚至對許南歸剛剛的態(tài)度感覺有些生氣,但回頭看了一下許南歸那張看起來很兇的臉,瞬間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了。
他本來就很兇。
剛剛和她那么和聲和氣的說話,就是覺得她小,不應該對著她撒脾氣。
而她剛剛做的有些過分了,所以他剛剛的語氣才恢復了本來模樣。
她剛剛都那么對他了,人家還愿意送她去上學。
這不就是好心的大哥哥嗎???
想到這兒,宋卿卿認真的反思了起來,等車子開始啟動前,低低地道了聲歉。
許南歸抬手揉了宋卿卿的頭發(fā)一下,然后啟動了車子。
他沒有說話。
但宋卿卿感覺,他應該是原諒她了。
…
到達學校后。
宋卿卿從許南歸騎來的共享單車上往下蹦,腳剛挨著地,身后就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兒阻力。
感受到阻力的宋卿卿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許南歸。
許南歸的視線根本沒有落在她的臉上,反而一直盯著她那還沒站穩(wěn)的腳,慢悠悠的將她往下放,看著她站穩(wěn)才松開手。
“謝謝哥哥。”
宋卿卿禮貌的和許南歸道了聲謝,低頭掃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還有七分鐘才上課。
許南歸沒有說話,但還是不易察覺的笑了一下。
宋卿卿見他這副模樣,不高興的撇了撇嘴,而后跟他禮貌的拜拜,順便報復性的來了這么一句:“我進去了,你也趕緊回學校吧,社會青年哥哥。”
某社會青年的臉上的表情瞬間出現(xiàn)裂痕,僵硬的回頭看向宋卿卿。
宋卿卿瞬間察覺出了不對勁,趁著許南歸在拽她的衣領之前,屁顛兒屁顛兒的朝著學校大門跑了過去。
跑到學校大門前后,宋卿卿回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許南歸早沒影了。
“……”
宋卿卿低頭在原地踱了踱腳,小聲嘟囔:“也不跟我說聲再見就走了,是嫌棄我了嗎?”
…
許南歸趕到學校的時候上課鈴聲剛剛響起,勉強踩了個正點兒走進教室。
他們上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
三人小組里面就談妄的語文成績沒有上去。
雖然他不是墊底的,但他的心底就是特別的不平衡。
“憑什么!”
談妄低低地罵了一句,而后猛地拍了一下許南歸的桌子,發(fā)出“啪——”地一聲,震的班里的人紛紛回頭看向二人。
許南歸本人倒是挺淡定的,他放下手中的筆,淡然的看著談妄。
“請開始你的表演?!痹S南歸靠著椅背往后一仰,雙手環(huán)胸。
他這模樣看起來倒不像是一個觀眾,反而像是表演臺上的評委。
談妄還挺給許南歸面子,說表演,還真把道具都拿了上來。
他伸手將抽屜內的語文卷子掏了出來,然后又將許南歸蓋在桌面上的語文卷子翻了個個,指著上面用紅筆標注的,赫然醒目的分數,憤懣地罵道:“憑什么?!”
“你就會這么一句?”許南歸將他的卷子扒回來,然后再次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碳素筆。
他還想知道憑什么呢?
他努力學習了一個月。
結果語文就長了一分。
許南歸甚是不解,也學著談妄來了一句:“憑什么?!?p> “對?。 闭勍瞾韯帕耍骸皯{什么你語文長一分,我語文掉了一分!”
“可能是腦子問題?!痹S南歸認真的想了想,覺得一定是這樣的,正準備動筆,面前的談妄瞬間將他握在手中的筆抽了出去。
“你干什么?”
看著談妄越來越來勁,許南歸氣的直接抬腿踹了他一腳。
“有病就去吃藥,別耽誤我改語文卷子。”許南歸將筆從談妄的手中搶回來,而后低頭分析古詩詞鑒賞。
反正就是越看越覺得自己分析的對,但就是不知道老師為什么給了他零分。
因為語文成績的事兒,談妄氣的不行。
上節(jié)課王芳將語文卷子發(fā)下來的時候,特意表揚了這次語文試卷只有四十六分的許南歸同志,夸贊他憑借四十六分的語文卷子穩(wěn)居年級倒數第一名。
除了未參加考試的同學,至今無人打破許南歸的蟬聯(lián)“第一名”的記錄。
但四十六分也是進步了的,畢竟比上次高了一分。
哪怕只是長了一分,王芳同志也甚是欣慰,甚至給許南歸豎起了大拇指。
反觀談妄同志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王芳同志直接點名道姓的批評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習慣,但這次比較過分。
她竟然說他寫語文卷子的時候沒帶腦子,還說她用腳寫都比他的分數高!
你說這不是侮辱是什么?!還一箭雙雕的侮辱!
她竟然還說他光顧著想怎么分給許南歸一分了,就忘了怎么給自己提一分。
“改卷子,改卷子!天天就是改卷子!”談妄一想到自己一個月的努力打了水漂這心里就不暢快,“咱們仨一起學的,憑什么人家一下就蹦到了一百多,咱倆就是還是這個水平?”
“可能是腦子缺根弦兒?!彪m然很不想承認,但許南歸還是說了,順便為自己狡辯:“當然是你缺根弦,不是我缺。畢竟我進步了一分,而你沒有?!?p> 談妄:“……殺人誅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