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青年看見門外的周顯之有些驚喜,小俠客與他附耳說了些什么,只見青年慢慢上前與車夫一禮,隨后將周顯之迎進醫(yī)館,安置在小桌旁。
“顯月,讓我?guī)湍惆寻衙}?!鼻嗄隃厝岬貙⑹终硗耙煌疲瑥男渲刑统鍪纸伾w在周顯之的腕上,修長清瘦的手搭在脈處,靜靜地診斷著。
周顯之仔細觀察著面前人的神色,只見他從一開始平靜,到后來愈發(fā)嚴肅起來,心下不免一驚,忙開口問道?!坝惺裁床煌祝俊?p> “顯月,你最近是否見過苗疆的人?”白發(fā)青年將手收回,低低嘆了口氣,原本見到好友的驚喜也被沖淡了許多?!澳惚蝗讼铝诵M。”
苗疆……
她前世聽過苗疆的存在,是黎越一族的故土,處于胥朝西南部,常有蛇蟲五毒之物出沒,黎越人善蠱,憎惡中原,詭秘異常。
但無論是前世,還是周顯月這一世,應(yīng)該都不會和黎越人扯上什么關(guān)系啊。周顯之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安]有見過苗疆的人?!?p> “苗疆蠱術(shù)不外傳,不應(yīng)會有中原人善蠱?!弊缹γ娴陌装l(fā)青年也皺起了眉,和弟弟交換了一下眼神,輕輕點頭?!斑@樣吧,顯月,可否請你一些指尖血?待我去請教一下苗疆的朋友,你先回府,等我消息?!?p> “那就麻煩你了?!敝茱@之很爽快的同意了,攤開手掌讓青年持針一刺,如同蟻咬般的疼痛轉(zhuǎn)瞬即逝,血珠從指尖涌出,青年拿出瓷瓶采了些血后,又撕了小條絲絹纏上指腹,包扎好了傷口。
“好了,如果我們這邊有消息了,我就讓……封行去找你。”
“好,那我回去啦?!钡玫角嗄甑谋WC,周顯之笑著點點頭,起身擺了擺手,留下一旁抱劍的顧封行與仍坐在桌前的顧北走目送她離開的背影。
“哥,你剛剛看什么?我今天臉上沾了什么東西嗎?是不是沾到吃的了,不能啊,月丫頭也沒告訴我啊?!钡戎茱@之坐上了轎子離開了醫(yī)館,顧封行立刻嘰里呱啦的說了起來,吵得顧北走煩不勝煩,出聲制止了他無窮無盡的話頭。“顧封行?!?p> 顧封行立刻閉上嘴不說話了,可憐巴巴地看著哥哥,顧北走揉了揉眉心,喟嘆道“你不覺得顯月不對勁嗎,看起來就像……不認識我們一樣。”
“怎么可能!她肯定不是別人假扮的,氣味和月丫頭一模一樣,哥,你是不是太累了啊,想太多了吧,要不休息一會兒吧?”顧封行立刻否認了哥哥的想法,蹦到桌上坐著,用手背貼了貼顧北走的額頭。
“她今天有叫過你我的名字嗎?”顧北走撫下弟弟的手,反問道,又在顧封行語塞之際長嘆一聲?!暗刚娴氖俏蚁胩嗔恕!?p> 此時剛回相府的周顯之見已是傍晚,剛想往棠梨院走好好休息,就被周瑯身邊的奉棲攔下來了,只說是周瑯有事相商。周顯之還想問些什么細節(jié),奉棲卻是一問三不知,心頭不免浮現(xiàn)起疑惑,但還是乖乖地跟著奉棲進了明鏡院的書房。
更古怪的是,明鏡院的書房本應(yīng)有眾多侍從,卻都被周瑯摒退了去,包括奉棲,周顯之提裙坐到幾案旁,好奇的詢問道?!靶珠L,什么事如此隱秘,不能為人知曉?”
周瑯有些欲言又止,話到了口邊又說不出來,只是不住的嘆氣,末了擠出一句?!帮@月,最近這些日子……要不要去江南小住?”
江南是周顯月母親,上官姨娘的故鄉(xiāng),但按理來說,府里庶女是不能回姨娘的娘家的,況且這還什么日子也沒到,周瑯如此,恐怕不過是知道了些什么、想將妹妹支離開京城。
周顯之舌尖抵住上顎,猶豫了好半晌,追問道?!案?,是不是要發(fā)生什么了?”
“事出緊急,又深關(guān)要事,顯月,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希望你能聽話,回江南住一段日子?!敝墁樤讲换卮鹬茱@之的問題,她就越覺得緊張和好奇,但見此情形,恐怕周瑯確實是無法說出真相,只好打個太極,緩了些時間。“我知道了,兄長,但是可否再給我一天時間?還有,三姐姐他們怎么辦?”
“她們都……”說到這里,周瑯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措辭。“都無法離開京都。”
“這樣啊……”周顯之心里有了些計算,周瑯說的是無法而非不想,那就代表她們有可能也參與了這件不能說的事,而她們之間的共同點,除了是周家人、就是背后都有皇室子弟的存在。所以這件事要么有關(guān)周家,要么有關(guān)皇室變動,無論是哪件,都不是什么好事。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周顯之有些頭疼的摁了摁太陽穴,隨后開口詢問了另一件讓她毫無頭緒的事?!案?,你知道我落水那天都發(fā)生了什么嗎?”
提到這個,周瑯愣了愣,隨后蹙眉想了一會兒,按記憶敘述道?!拔矣浀梦以诶舨渴盏降南⑹牵闶钦缏涞乃?,就在長姐的榮安院旁的觀景湖里,被榮安院換班來的灑掃仆從發(fā)現(xiàn)?!?p> “我也調(diào)查過府內(nèi)人的行蹤,當時周相和沈夫人還有二妹都在宮中,三妹和劉姨娘正在擷芳齋,府內(nèi)仆役都各安其位,互相都能作證,并沒有看見你落水的人,也沒有有作案時間的人。怎么了顯月,是想起有什么不對了嗎?”
所有人都沒有作案時間,那就太奇怪了,難不成是府外的人做的?那又是為了什么?如果不是,兇手又是怎么一邊讓一個會水的人溺水,一邊還呆在自己崗位上的?
周顯之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挫敗地搖搖頭,滿腹疑惑的告辭回了棠梨局,躺在榻上試圖梳理擺在面前的好幾團迷霧,最終還是無功而結(jié)。
實在是線索太少了。
幾下翻來覆去直到深夜,休息也沒休息好,想東西也沒想出來,氣的周顯之看著什么都沒了興趣,此時她腦海里卻突然浮現(xiàn)出一個人。
端親王,謝戎。
至少他肯定能知道周瑯不能說的事情,究竟是什么。而且她還有很多事必須留在京都,如果能讓他對這些疑團感興趣,說不定就有方法繼續(xù)呆在京都、也能遠離那件事。
說去就去,周顯之迅速坐起了身,叫來瑤臺囑咐她誰來也別開門,就說自己已經(jīng)入睡,讓院內(nèi)仆從也別靠近臥室。隨后她又遣瑤臺悄悄找來了一身黑漆漆的夜行裝與斗笠,裝備齊全后,她看著鏡子里黑的和夜晚的黑暗融為一體的自己,滿意地拍了拍瑤臺的肩膀。
沖,夜探端王府!
一只蛤子
謝小戎派去保護顯之的侍衛(wèi):王爺,王妃準備夜探您的王府! 躺在床上的謝小戎迅速起床梳妝打扮,隨后優(yōu)雅地坐在庭院里假裝正和自己下圍棋。 謝小戎:夫人要來了,要以最好的面貌面對她! 周顯之:你好像有那個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