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太后重出掌廟堂

　　公元525年，二月，洛陽。

　　宣光殿前，月華如水，回頭可以看到北方連綿起伏的峰巒。

　　五年了，又能看到邙山的感覺真好。

　　她又看了看宣光殿內(nèi)，那個她曾經(jīng)以為再也出不來了的地方，心中感慨萬千。

　　她，當朝太后胡仙真，又回來了。

　　她本是這個國家絕對的主宰者，朝堂上親覽萬機，手筆斷決，寢宮內(nèi)溫香軟玉，面首如云。而那個別人眼中至高無上的皇帝，只不過是她的寶貝兒子，一個剛滿十歲只會乖乖聽話的小朋友而已。

　　她曾認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她不畏舊制拼死為元家生下了皇子國嗣。北魏一朝，子立為儲，生母必死的規(guī)矩已沿襲成制，后宮雖有佳麗三千，敢于以一身之死為國存嗣的只有她胡仙真一個人。

　　終于，她逃過了沿襲數(shù)代的子貴母死的宿命，躲過了心狠手辣的高皇后的追殺，熬到了兒子登基繼位，熬到了自己臨朝稱制。她很享受這種成功，改令為敕，以朕自稱，讓大臣們稱她為陛下。

　　她經(jīng)歷過太多驚風(fēng)駭浪，知道權(quán)力永遠是危險的游戲。為了確保地位穩(wěn)固，她掌權(quán)后干脆利落地把曾經(jīng)的高皇后，現(xiàn)在的高太后剃光了頭發(fā)，押到瑤光寺當了尼姑，高氏一族外戚被剿滅殆盡。接著又迅速撤掉了當朝權(quán)臣于忠的職位，把他貶到冀州當刺史。

　　之后，她又重用清河文獻王元懌協(xié)助自己處理國家政務(wù)。元懌博學(xué)多才，禮敬士人，時望甚重，輔政工作做的非常出色。更重要的是，元懌美風(fēng)儀，長得帥，在多次威逼色誘之后，已甘心做她裙下之臣。

　　當她安排完這些之后，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可以高枕無憂了。畢竟異己已除，情人在側(cè)，舉國上下再沒人能對她構(gòu)成威脅。她將跟幾十年前的文明馮太后一樣獨攬國政，名垂后世。

　　然而，一夜之間，這一切全都沒有了。

　　回憶起五年前那場政變，胡太后依然滿腔憤懣無法釋懷。她萬萬沒有想到，背叛她的，是兩個自己曾經(jīng)最親近最信任的人。

　　劉騰是她的恩人，曾經(jīng)多次從高皇后手里救過她的性命。當然，她也沒有虧待劉騰，封劉騰為長樂縣開國公、衛(wèi)將軍、儀同三司，連劉騰的養(yǎng)子也被封為郡守尚書郎。

　　作為一個宦官，位至三公，這差不多夠意思了吧。

　　而元叉……那可是自己的親妹夫啊。

　　可偏偏就是這兩個人，趁著她在嘉福殿跟面首溫存之際，將十一歲的小皇帝哄到了顯陽殿，之后矯詔殺掉了她的心上人元懌，同時謊稱她身體有疾，將朝政大權(quán)交還給皇帝。

　　元懌之死，她痛徹心扉，卻只能將眼淚流在心里；

　　權(quán)利被奪，她愁悶郁結(jié)，卻又無計可施。

　　自那之后，她便被鎖在北宮宣光殿內(nèi)，劉騰親自掌管著宮門鑰匙。宮門日夜長閉，內(nèi)外斷絕，原來的親近隨從都亡逸殆盡，連小皇帝也不許進來看望母親。

　　這幾年來，她食不飽衣不暖，也不能出殿門一步，只能一個人在狹小的宣光殿內(nèi)啼饑號寒，以淚洗面。新派來的宮女太監(jiān)誰也不敢跟她多說一句話，生怕引來殺身之禍。

　　饑寒之余，她也在反思，到底問題出在哪里？

　　劉騰目不識丁，而且從幼年起就入宮為宦，善于揣摩上意，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但這個人實際上奸詐多謀，仰仗著對胡太后有保護之功，不僅在皇宮內(nèi)只手遮天，而且逐漸開始干預(yù)朝堂政事賣官鬻爵。可惜自己念其舊恩，對此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元叉是江陽王元繼的長子，又迎娶了胡太后的妹妹，相當于是自己的妹夫，也就是小皇帝的姨父，從哪方面說都是自己人。何況自己當年里外通吃，偶爾有興致了，也會召元叉夜宿寢宮。一家人么，不分彼此。沒想到元叉自此也開始恃寵驕恣，志欲無極。

　　問題的導(dǎo)火索，在于元叉和元懌不對付。元叉平日里多行不法，元懌官大，秉公執(zhí)法也好，暗中吃醋也好，總是事事管著元叉。元叉懷恨在心，早晚惦記著要整倒元懌。正好趕上劉騰打算提拔他一個弟弟當郡守，但這個弟弟實在不夠格，元懌沒同意，于是劉騰也開始怨恨元懌。

　　元叉和劉騰私下里一合計，現(xiàn)在咱們雖然看起來有權(quán)有勢，但只要元懌在，就始終不能為所欲為，還是非常不爽?，F(xiàn)在正好我掌管禁軍宿衛(wèi)，你控制內(nèi)宮事務(wù)，不如聯(lián)合起來把元懌做掉，再把太后一關(guān)，天下不就是咱哥倆的了么。

　　于是兩人終于鋌而走險，悍然發(fā)動了宮廷政變。

　　說到底，對于欲求無度的人，更大的權(quán)利只會導(dǎo)致更多的貪婪。想到這里，她自恨養(yǎng)虎為患，可是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

　　胡太后曾一度形槁心灰，對未來已經(jīng)絕望，以為這清冷的宣光殿就是她最后的歸宿了。

　　畢竟，如果是她，是絕不會給政敵隱患留任何生機的。權(quán)利的游戲，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的斗爭，這一點瑤光寺里暴斃的尼姑高太后想必非常清楚。

　　她每日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每一次人影走動，每一次敲門送食，都會讓她毛發(fā)豎立心跳加速，唯恐那是來向她宣布最后消息的。

　　但幾年過去了，除了在噩夢里，那個讓她害怕的情景一直沒有出現(xiàn)。元叉和劉騰不知道是政治斗爭經(jīng)驗不足，還是念及舊情不忍下手，始終沒有理她。她好像已經(jīng)被遺忘了一樣。

　　漸漸的，胡太后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這些年，她的兒子，也就是皇帝元詡，在慢慢長大，如果她能堅持到皇帝親政那一天，她作為皇帝的親生母親，肯定是會被放出去的。

　　實際上，她不需要等那么久。因為就在前年，劉騰死了。

　　劉騰是在司空的位置上病死的，時年六十歲。劉騰當時極盡顯貴，死后朝廷的王公大臣們都去送葬，喪禮之隆重?zé)o出其右。

　　胡太后不關(guān)心這些，劉騰之死對她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沒人再看著她了。本來劉騰和元叉的分工是劉騰主內(nèi)，元叉主外，互為表里專權(quán)擅事。劉騰在的時候，雖然沒有對胡太后下毒手，但日常的防備還是很嚴的，胡太后基本沒有機會私自接近皇帝元詡。劉騰死后，宮內(nèi)再也沒人有權(quán)勢阻擋她，而元叉又是個只會貪圖享樂，沒有任何政治敏感性的紈绔之徒，經(jīng)常外出游玩留連不返，對胡太后的戒備情況漠不關(guān)心?，F(xiàn)在胡太后不僅可以邁出宣光殿，甚至還可以在北宮和西林園內(nèi)小范圍走動。

　　胡太后敏感地覺察到了這一點，她知道期盼已久的機會終于來了。

　　劉騰老奸巨猾，有他在，胡太后沒有任何勝算。但元叉不同。她非常了解自己這個妹夫，不學(xué)無術(shù)好大喜功，政治上基本上是個小白，對付起來要容易得多。

　　但她還必須非常小心，元叉手里還掌握著兵權(quán)，還有一些黨羽在給他出謀劃策。稍有不慎，就可能會打草驚蛇，功虧一簣。

　　她知道，最重要的棋子，就是她的兒子，那個小皇帝元詡。

　　她必須把元詡從元叉手里爭取過來。

　　當時正值北魏的多事之秋，西北邊鎮(zhèn)反叛迭起，羽書頻傳。元詡已經(jīng)十四五歲，也有些懂事了，害怕的同時也開始思考，為什么當年母后聽政的時候一片歌舞升平，換成姨父元叉之后就變成這樣了呢？于是元詡也有意向胡太后賠禮請罪，緩和一下母子感情。

　　去年中秋，元叉不在，元詡曾帶著多位大臣到北宮朝見胡太后，胡太后設(shè)宴留飲。酒過數(shù)巡之后，胡太后見時機難得，可以試探一下，便于席中長嘆不語。元詡見老媽有心事，趕緊追問原因，胡太后說，我自還政后被關(guān)在這里，多年來母子不能見面，還不如布衣百姓，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還是去嵩山出家吧，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說完拿出一把剪刀就要剪頭發(fā)，元詡見事不好，趕緊抱住胡太后的胳膊不讓她動手，群臣也懵了，紛紛離座叩頭苦勸。胡太后一看有效果，故意不依不饒，涕淚縱橫。元詡便讓群臣都退下，只留他和胡太后二人，母子抱頭痛哭，各述離別思念之苦。

　　當晚，元詡便宿于太后宮中，與太后坐談至夜。胡太后抓住時機，屏蔽左右，旁敲側(cè)擊地跟元詡說，自從元叉專政之后，朝綱大壞，以致人心愁怨盜賊四起。如果不早點除掉他，遲早會天下大亂，大魏的江山社稷也非常危險。兒子你怎么還不醒悟呢？

　　元詡開始還不相信，說姨父對我很好啊，經(jīng)常哄我開心，怎么會是壞人呢。再說老媽你一直在內(nèi)宮，咋知道這些的？太后說你還是個小毛孩，太容易被蒙蔽了。元叉所作所為天下皆知，可不只是我一個人知道。大家擔心你不相信，所以都沒敢跟你說而已。

　　元詡回想了一下這幾年的諸多事情，覺得老媽說的貌似有些道理。

　　老媽和姨父，他覺得還是老媽更值得相信一點。元詡最終決定跟老媽站在一起，干掉姨父元叉。

　　胡太后在政治斗爭這種事情上經(jīng)驗豐富，她跟元詡說，兒子你先別急于動手，時間在咱們這邊，步步為營一點一點來。

　　元詡也很會演戲。之后的幾個月，他并沒有露出對元叉的絲毫不滿，只是經(jīng)常貌似無意地跟元叉說胡太后很想見自己，現(xiàn)在憂郁成疾，都打算去出家了，自己非常擔心老媽的健康問題。元叉信以為真，想想這么多年太后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內(nèi)宮，應(yīng)該沒什么威脅了，于是就跟皇帝說，寶貝外甥沒關(guān)系，以后太后想看你就來看吧，咱們別管著她了，這樣她心情好一點，就不會老想著出家了。

　　自此之后，胡太后終于重獲自由，可以隨便見兒子，甚至可以走出皇宮了。

　　但這還不夠，胡太后知道，只要兵權(quán)還在元叉手里，自己的地位就不安全。

　　解除兵權(quán)說難也不難，皇帝一句話而已，但說易也不易，必須名正言順，因勢利導(dǎo)才行，避免元叉感覺到危險孤注一擲，做出一些不利的舉動。

　　胡太后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出手機會。

　　上個月，機會來了。

　　元叉有個黨羽叫元法僧，曾經(jīng)擔任益州刺史。元法僧仗著自己是宗室出身，在任上貪殘暴虐，橫征暴斂隨意殺戮，引發(fā)民眾反叛，并且招引南梁趁亂犯境。元叉沒有辦法，只好將元法僧撤職調(diào)回洛陽。

　　元法僧回到洛陽之后，大肆給元叉送禮，不僅并沒有受到責(zé)罰，反而被任命為光祿大夫。沒多久，又被元叉舉薦為安東將軍、徐州刺史。

　　這個元法僧別的本事沒有，政治嗅覺倒是很高。劉騰死后，他逐漸感覺到朝廷的氣氛開始出現(xiàn)細微的變化，元叉驕恣無度，又沒有什么心機，遲早會出問題，自己作為元叉一黨，又有那么多前科，到時候肯定罪責(zé)難逃。

　　于是，一月十五，元法僧造反了，之后又驅(qū)趕著彭城的一萬多百姓投奔南梁。

　　元法僧是你元叉舉薦的，現(xiàn)在他舉旗造反，虜我百姓，你元叉自然逃不過干系。

　　炮彈有了，誰來打呢。需要找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來開第一炮。

　　太后想到了高陽王元雍。

　　元雍現(xiàn)在的位置是丞相，排班在元叉之上，但元雍這個人識懷短淺，雖位居朝首，卻一直畏懼元叉，對元叉唯唯諾諾。當初元懌之死，元雍愣是沒敢出頭阻止。

　　但元雍并不傻，現(xiàn)在的局勢他看的也非常清楚，元叉遲早是要完蛋的，早點站隊會有更多的政治資本。于是，元雍趁太后與帝在洛水游玩的時候，邀請二宮到他的府宅，屏蔽左右，共同商討對付元叉的方法。元雍的看法跟太后一樣，先想辦法銷去元叉的兵權(quán)，再翦除他的黨羽，之后慢慢處理。

　　但元雍還是不敢直接在朝堂上面對面告元叉的狀，萬一沒搞定，自己不是就成炮灰了么？當初于忠當權(quán)的時候，差點把自己干掉，現(xiàn)在想來還是心有余悸。

　　胡太后無奈，說那你隨便上個奏章討論元法僧叛亂的善后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好了，否則就不算你站到我們這邊。

　　元雍終于鼓起勇氣上了一個奏章，胡太后借題發(fā)揮，佯裝不知元法僧的后臺，厲聲道：元法僧狂妄，膽敢叛逆朝廷！當初是誰推薦他來著？理當同罪處理！

　　元叉不知是計，而且本來他就理虧，于是趕緊上前檢討，說不好意思啊是我舉薦的，可是我當初看這個家伙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他會叛變啊。事已至此，太后您看怎么辦吧，要不我給您寫個檢討書成不？

　　胡太后一看元叉中計，趕緊假惺惺的說，原來是妹夫你干的啊，那沒事了沒事了，自己人誤會一場。不過這個簍子這么大，我們總得做個姿態(tài)給天下人交代啊，而且現(xiàn)在妹夫你權(quán)位太盛，難免會招致誹謗之言。要不你先把領(lǐng)軍的職位交給你小弟侯剛暫管幾天，自己用其它的職位輔政好不好？另外我跟皇帝申請一下，順便給你升個官，封你做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吧。

　　這一大串官名很誘人，而且侯剛又是自己人，看起來沒啥可懷疑的。元叉腦回路簡單，也沒多想，趕緊謝恩。

　　玩這種政治游戲，元叉同學(xué)真的是小學(xué)生水平。

　　沒過多久，新任領(lǐng)軍侯剛就被趕出洛陽去當冀州刺史，結(jié)果剛上任沒多久，第二封圣旨過來，罷黜他為征虜將軍。侯剛最終死于家中。

　　之后，元叉另一個同黨賈粲也被胡太后干凈利落地干掉。賈粲是宦官，多年來一直協(xié)助劉騰和元叉監(jiān)視胡太后，胡太后對他也是恨之入骨。但胡太后行事縝密，怕元叉黨羽眾多，在宮內(nèi)下手會驚動內(nèi)外，于是先將賈粲派出去當濟州刺史，之后偷偷派武衛(wèi)將軍刁宣追上去，在驛所中把賈粲干掉。

　　就這樣，胡太后除掉了元叉的左右羽翼，重新將兵權(quán)掌握到了自己手里。

　　但元叉依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依舊在朝堂內(nèi)外飛揚跋扈，以侍中的身份自由出入內(nèi)宮。反倒是胡太后有點兒猶豫要不要徹底拿下這個妹夫了。

　　侍中穆紹見太后猶豫，勸太后說，夜長夢多，最好盡快除掉元叉免生后患?；鹿購埦搬愿娌缓?，隱忍多年，此時見元叉大勢已去，便借工作之機，經(jīng)常在元詡的愛妃潘嬪耳邊煽風(fēng)點火，說元叉對她有非分之心。潘嬪信以為真，哭著跑到元詡哪里去告狀，而且生怕皇帝不信，又加了點推理，說元叉居心叵測，打算先干掉陛下你，再霸占美女我，望陛下早為留意。

　　枕邊風(fēng)從來就是立竿見影，元詡至此對這個姨父不再信任，主動跑去找老媽要求徹底除掉元叉。當時元叉不在宮內(nèi)，等他再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宮門緊閉，張景嵩在宮墻上宣讀圣旨，撤了他侍中的職位。元叉大懼，趕緊回家找媳婦商量，讓她去向姐姐胡太后求情。

　　但為時已晚。

　　四月，胡太后再度臨朝聽政，下詔追削劉騰的官爵，之后又把劉騰的尸體從墳里刨出來扔到野地里喂狗，家產(chǎn)全部沒收，養(yǎng)子全部殺掉。元叉則是被一擼到底，削職為民。

　　由于妹妹苦苦相勸，胡太后還是沒舍得對元叉下最后的狠手，畢竟不能讓妹妹做寡婦吧？

　　但元叉這些年凈干招人恨的事情了，一旦失勢，那些大臣們豈能善罷干休。

　　黃門侍郎元順曾因為剛直不阿，被元叉貶為齊州刺史。胡太后再次臨朝之后，把他召回洛陽，升為侍中。一天，太后跟妹妹，也就是元叉媳婦坐在一起的時候，元順指著元叉媳婦說，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治元叉的罪名？元叉所作所為人神共憤，如果就此罷休，天下還有公理正義么？太后無言以對，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把話題岔開了。

　　過了幾天，胡太后想給這件事找個臺階下，就跟侍臣說，劉騰元叉當年曾跟我要免死鐵券來著，幸虧我沒給他們，給了就可以免死了，所以大家還是放過元叉吧。中書舍人韓子熙正色道，篡逆這種大事，鐵券有啥用？何況當初太后您沒給他們鐵券，跟今天不殺元叉有啥關(guān)系？

　　太后理了理思路，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邏輯好像是不能自洽。算了，這個臺階也用不了了。

　　墻倒眾人推，自此之后，告元叉的奏章天天都有，其他都還好，嚴重的是有人告元叉企圖謀反，說已經(jīng)派他的堂弟元洪業(yè)到定州做準備工作去了，還打算聯(lián)絡(luò)河南魯陽的一些蠻族到洛陽龍門附近騷擾，元叉來當內(nèi)應(yīng)?？谡f無憑，告狀的人居然連元叉的親筆書信都拿了出來。

　　謀反是滅族的大罪，這回胡太后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了元叉了，能保住自己的妹妹就不錯了。何況皇帝元詡聽信了潘嬪的話，也必欲致元叉于死地不可，天天去找老媽軟磨硬泡。

　　胡太后沒有辦法，終于狠下心，命人將元叉賜死于家。元叉的堂弟元洪業(yè)聽見風(fēng)聲提前逃走，隱姓埋名混入定州的六鎮(zhèn)鎮(zhèn)民之中。

　　元叉的父親江陽王元繼也被從監(jiān)視蕭寶寅的職位上召回來，廢黜在家。

　　元叉死后，北魏朝野上下彈冠相慶，大家都認為大奸之臣已經(jīng)被除掉，國家肯定又會安享太平了。

　　北魏的朝政大權(quán)從此也再次回到胡太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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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注】關(guān)于元叉的名字：元叉在一些資料里又被寫為元乂（yì）或元義。因為他小字夜叉，依據(jù)胡人的改名原則，本書采納魏書的記載，以元叉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