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格林.赫爾曼

　　格林赫爾曼嘆了口氣，視線瞟向周圍。

　　他眼神注視著遠(yuǎn)處走動的修女，一邊嘴唇微動，小聲的對張言說道：

　　“你拿到的手稿是假的，他在交易的時候，就動了手腳……”

　　聽到這里，張言皺了皺眉頭，沒有回應(yīng)。

　　諾亞消失的記憶正在他面前展開。

　　一邊不動聲色的，在腦海里拼湊著，失去記憶之前原主諾亞做的事情。

　　余光瞟了一眼淡定的學(xué)生，眼中疑惑一閃即逝，隨后抬手推了推眼鏡架。

　　格林赫爾曼從懷里摸出一本筆記，上面古舊的封皮，像是從某種鱗片動物身上取下來的，反射著陽光，呈現(xiàn)著幽藍(lán)色，在筆記本中間，一根皮質(zhì)的綁帶將筆記系的很牢。

　　他解開綁帶后，將里面夾著的四個信封拿了出來，直接塞給了張言，嘴里繼續(xù)說著剛才的話：

　　“我在廢棄教堂海岸的漁船里，找到你藏著的手稿，鑒定后發(fā)現(xiàn)有些問題，事后我也確認(rèn)，情報不錯，真貨在他手里，當(dāng)天夜里我沒去見你，是因為我去找那家伙了，他為他的狡詐付出了代價。”

　　“都怪我沒有通知到你，不該讓你去那個廢棄教堂，不然你也不會遇到那些異端信徒了，好在人沒事……”

　　將殺人一筆帶過，表現(xiàn)的風(fēng)輕云淡，張言有些震驚，格林赫爾曼和諾亞記憶里簡直判若兩人。

　　說完這些，他如釋重負(fù)的拍了一下大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張言看像他，然后學(xué)著諾亞的樣子，露出個青澀拘謹(jǐn)?shù)男θ荩p輕搖了搖頭：

　　“導(dǎo)師言重了……”

　　前世當(dāng)了十年社畜，這點偽裝還是爐火純青的。

　　格林笑著瞇起了眼睛，讓人看得總以為他在說著什么高興的事情。

　　唯有坐在他身邊的張言，能從他眼中縫隙里，看到那深淵般的眼眸。

　　漆黑的像是沒有光澤，隱藏在暗處要吞噬看到的一切。

　　他微笑著拍打了一下張言的肩膀：

　　“很高興我找你辦事的時候，你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

　　“諾亞，我一直認(rèn)為你是我最出色的弟子，說真的，你以前只是差點運氣……”

　　“最近你好像時來運轉(zhuǎn)了，我已經(jīng)聽說你剛被銀月女神眷顧，現(xiàn)在已經(jīng)加入銀月教廷了？”

　　格林赫爾曼面帶笑容，卻給張言一種強(qiáng)烈的壓迫感，這家伙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是的，感謝銀月女神?！?p>　　張言對著正前方，籠罩在黑紗下的銀月女神雕像，做了個祈禱手勢。

　　面露虔誠好像是真的在感謝。

　　格林仰起頭看向那雕像，眼中有寒光轉(zhuǎn)瞬即逝。

　　將黑禮帽用手輕輕扣在自己頭上，蓋住了滿頭白發(fā)，拉下帽檐，將眼睛遮蔽在帽檐陰影中，格林赫爾曼頓了頓才緩緩說道：

　　“唉，我要離開這里了，不然能為你辦個慶祝舞會……可惜庇佑醫(yī)生的生命之神，又錯過了一個虔誠的信徒?！?p>　　客套完，他終于將視線落在張言手里，開始進(jìn)入正題：

　　“你手里這四個信封，紅色那個信封里是鑰匙和地契，以及藥品的售賣和經(jīng)營許可證，里面有店鋪的地址，算是送給你的禮物。”

　　“此外的三封信件，是留給別人的，分別要交給三個人，他們會在一周后，從幾個地方來曼海姆。”

　　“不用你接待，這都是之前就約定好的，之后他們會找到藥店里，信件內(nèi)容都一樣，你給他們就行了，和之前一樣的規(guī)矩，不要問，不要看。”

　　老實講，他不想和這家伙有什么交集，卻聽到格林換了個話題，繼續(xù)說道：

　　“對了，我來之前還得到消息，圣光教廷，那個揚言要通緝我的紅衣主教尤利西斯，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把昨天晚上在醫(yī)院受襲的事情安在我頭上。”

　　說完他輕蔑的一笑，張言對于紅衣主教昨晚的遭遇不清楚，只得繼續(xù)聽格林說道：

　　“只是他的污蔑被皇子解決后，轉(zhuǎn)而和精神療養(yǎng)院打了招呼，普爾曼那個老東西，膽小怕事接到暗示后，不用猜，他已經(jīng)將你開除了?！?p>　　格林和普爾曼是老相識，只是第一次聽到他這么評價對方，不過張言覺得還挺準(zhǔn)。

　　他指了指那個專門給張言的信封：

　　“如果沒有好的工作替代，還是好好經(jīng)營藥店吧，我記得你藥劑學(xué)當(dāng)時是滿分，孩子聽我的，我指的“好的工作”，不是銀月教廷一晚上死七八個的那種……”

　　講完這些，他看到有修女推門進(jìn)來，又壓低了一點聲音，臉上表情逐漸平靜，繼續(xù)開口道：

　　“嗯……店里有些魔法藥劑的配方材料，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覺醒魔法回路，不過我還是不太建議你走這條路，好好當(dāng)你的藥劑師吧，對了，遇到魔法師來買材料，記得看他們的信物再賣，沒有證件的不要賣，最近圣光教廷也許會釣魚執(zhí)法，小心為妙?！?p>　　“進(jìn)貨的話，你去過黑市，知道地方，柯西法爾來的走私貨，最近都很便宜，只是要小心那些疫區(qū)來的貨，你學(xué)過消毒水的配方，不要節(jié)約。”

　　格林喋喋不休的交待著，光看起來，確實在為弟子考慮，不斷用自己的經(jīng)驗教導(dǎo)著他。

　　只是張言想起當(dāng)天晚上看到的紅斗篷面具人。

　　雖然沒看到臉，但是和格林赫爾曼的體格，一瞬間在他腦海里重疊。

　　他懷疑當(dāng)天晚上格林去過醫(yī)院。

　　只是他不說，張言也不敢多問，這位可不是善類。

　　按照推測，他很有可能是生命教廷的魔法師。

　　當(dāng)然僅僅是推測，但他知道魔法回路的事情，絕對是實打?qū)嵉摹?p>　　說完這一切后，格林雙手撐在膝蓋上，緩緩起身。

　　張言看到后，也趕忙站了起來。

　　他終于要走了，格林上下打量他一番后，笑著說道：

　　“能有你這么個弟子，我非常高興！”

　　說完，張開雙臂，給了張言一個熊抱，并且做了個親密的貼面禮。

　　接著整理了一下大衣，正了正禮帽后，帶著微笑，轉(zhuǎn)身朝著外面走去。

　　在離開修道院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過頭，看向張言，然后對送行的張言，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只見他面露笑容，卻帶著濃重的疑惑表情，那口氣甚是有些不可思議：

　　“孩子，我今天來之前一直有個疑惑，你是怎么控制住好奇心的？”

　　張言擰著眉頭，沒有弄明白意思，但卻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用前世很應(yīng)景的西方諺語：

　　“好奇心害死貓，導(dǎo)師?！?p>　　聽到張言這句話，格林赫爾曼一愣，重復(fù)了一聲，然后點了點頭，伸出一根手指輕點了幾下，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奇心害死貓……很有意思的說法，不錯，我就說你是聰明人……那么再見了，諾亞！”

　　而張言不動聲色的對著他欠身行禮：

　　“再見……導(dǎo)師！一路順風(fēng)……”

　　看著格林赫爾曼拉開一輛路邊的豪華轎車車門，然后坐進(jìn)了后排座位。

　　接著汽車發(fā)動，緩緩駛離。

　　直到車消失在視線盡頭，張言一直謹(jǐn)慎的保持著注目禮。

　　他甚至能感覺到，格林赫爾曼一直在后視鏡里注視著他。

　　一直到看不見為止。

　　“呼……”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張言感覺大衣里的衣服，被冷汗浸濕了。

　　那感覺，就像剛才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

　　諾亞這個導(dǎo)師，秘密看起來非常多。

　　一時間心思電轉(zhuǎn)中，張言將所有已知的線索串聯(lián)了起來。

　　失去記憶做的事情他也大概清楚了。

　　故事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在前天，導(dǎo)師格林找到了諾亞，要求他幫忙去黑市，去一個黑商手里拿一件手稿。

　　這份手稿在確定真?zhèn)翁卣骱?，諾亞或許是打電話匯報了情況，然后得到允許后，才開始和那黑商做交易。

　　但是交易地點被改在了海邊的漁村，黑商來和諾亞交易，在諾亞確認(rèn)了貨品后，他又耍了點花招，將真假的兩樣?xùn)|西掉包了.

　　而諾亞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將這東西放到了格林指定的漁船上，并且到了廢舊教堂，等著導(dǎo)師給他報酬.

　　結(jié)果沒想到格林在發(fā)現(xiàn)貨品被掉包后，就親自動手找到了黑商，并且將其干掉后，才拿到了真貨。

　　而倒霉的原主卻在廢棄教堂等到深夜，結(jié)果被那群異端信徒的儀式，整的魂飛魄散后，被從夢境里召喚出來的自己給奪舍了。

　　接著就是后面的故事了。

　　只是讓張言在意的是，為什么會這段時間會失憶呢？

　　還有格林那句，“你是怎么控制住好奇心的？”。

　　讓張言有些摸不著頭腦。

　　突然，他想著關(guān)鍵的一樣?xùn)|西。

　　手稿！

　　或許失憶的真正原因，是因為諾亞沒忍住好奇心，看過那手稿的內(nèi)容。

　　又或者是驗貨的時候，看過真正的手稿內(nèi)容，才會導(dǎo)致的失憶。

　　不然，格林赫爾曼不會說這句話。

　　“……一定是這樣了！”

　　經(jīng)過推導(dǎo)，張言將整個線索又走了一遍，如果沒有新的信息加入，這推論就成立了。

　　“那么問題來了，是什么樣的手稿，才能夠讓人看了過后失憶的？”

　　從懷里掏出剛才的四個信封，張言皺起了眉頭。

　　其他信封里，難道是那些手稿？

　　腦海里的聲音，沒有給他任何意見，他在今天一直很安靜。

　　張言忍住拆開那信封的沖動，這個魔法的世界，一個不經(jīng)意的舉動，可能會造成破壞性極大的后果。

　　就比如昨天晚上他打開“門”，那只廷達(dá)羅斯獵犬。

　　這時候他身后傳來腳步聲，然后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將張言的思緒打斷：

　　“諾亞先生，打擾一下，您應(yīng)該領(lǐng)的東西，我已經(jīng)幫你拿出來了，請麻煩進(jìn)來查收一下?！?p>　　“……”

　　張言收好信件，轉(zhuǎn)過身，回頭看向修女，知道這應(yīng)該是之前說的修女莉莎，在修道院里專門管理發(fā)放物品的人員。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回過頭，笑著走了上去：

　　“來了！”

　　“……”

　　十五分鐘后，當(dāng)張言提著一個大箱子，站在修道院門口的時候，他一臉無奈。

　　“自己好像需要搞一輛車來才行?！?p>　　他看著手里還有身后的一堆東西，喃喃自語。

　　這里領(lǐng)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銀月教廷特殊部隊的軍裝就有四套，分了夏裝和冬裝。

　　而國家注冊法師的衣服，就更加夸張了。

　　日常禮服，戰(zhàn)斗法袍，以及華麗的節(jié)日禮服，這還分了春夏秋冬各六套。

　　二十四套塞一堆。

　　還有作戰(zhàn)軍靴和日常用的皮鞋。

　　那贈送的可憐箱子，就已經(jīng)塞不下了。

　　對了，還有一塊銀月教廷四大眷族，為每個加入銀月教廷的法師打造的銀懷表。

　　林林總總的加起來，確實一個人帶不走。

　　“諾亞先生，因為他們交待，說你不參加戰(zhàn)斗，所以法杖、魔法石、以及各種標(biāo)配魔藥，我這邊就不予發(fā)放了，這是你的領(lǐng)用證，確認(rèn)無誤后，請簽字確認(rèn)下，至于你的教廷特殊部隊工作證件，以及國家注冊魔法師證件，在周四后，我們會給你辦好，到時候你過來取就行了。”

　　莉莎是個精明能干的年輕修女，張言看到魔法組織如此正規(guī)，和自己想的那種邋遢的形象相去甚遠(yuǎn)。

　　他點點頭，拿過領(lǐng)用證簽了個字，莉莎接過后也簽字確認(rèn)，然后又遞給了他，張言望著一地的東西，苦笑著說道：

　　“已經(jīng)夠多了……”

　　莉莎看到他苦笑的樣子，忍不住被逗笑了，繼續(xù)說道：

　　“另外銀月圣劍，是教皇凌晨電報里批示的，必須帶回首都，之前的文件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看過了?！?p>　　張言點點頭，無所謂的聳肩道：

　　“這個我知道，還沒天亮就被運走了。”

　　莉莎看了一眼地上，堵滿了門口的東西。

　　立即意識到自己堵住大門了，張言趕忙將東西搬開，空出一條路，并帶著歉意對莉莎說道：

　　“我恐怕要搬兩趟，東西要先放一部分在這里?！?p>　　他對著修女莉莎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

　　“滴滴……”

　　就在這時候，汽車的喇叭聲響起。

　　“喲！我們的新隊員，好像需要我?guī)椭　?p>　　張言抬頭，看到一個穿著銀月教廷軍裝的年輕人，開著一輛和格林赫爾曼同一品牌的豪車，出現(xiàn)在修道院前。

　　張言對這個留著棕色長發(fā)的年輕人有些印象，是月行者小隊的隊員，但是記不起名字了。

　　修女莉莎對著他招呼道：

　　“巴里先生，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我們的諾亞先生正需要你的幫助?！?p>　　“贊美銀月女神，你總是如此及時，在大家需要的時候?！?p>　　“哈哈哈，莉莎，你可真會說話?！?p>　　這個叫巴里的年輕人，笑著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

　　張言注意到他左邊的手臂上，還捆著參加葬禮的黑紗。

　　他見到張言看過來的視線，愣了一下，然后將那黑紗取下來，揣進(jìn)了兜里：

　　“剛?cè)チ藥讏鲈岫Y，都是昨晚犧牲的實習(xí)魔法師?！?p>　　聽到這里張言心中一突，他知道都是被廷達(dá)羅斯獵犬殺死的人。

　　算起來和他有很大關(guān)系。

　　巴里走上前，一把將張言手里的大箱子抱了起來，轉(zhuǎn)過身，一邊朝著自己的車尾走去。

　　含糊的說著：

　　“都是些倒霉孩子，說來也怪我們沒找對調(diào)查方向，前天晚上海邊的綁架案事發(fā)后，我們就應(yīng)該想到，該去查那些異教徒，結(jié)果金.斯坦先生過來后，開完會我們就全忘了，要不然他們也不用死的。”

　　“有些時候，一點失誤就會要了別人的命，說來我們也沒好多少，還是我們命大，昨晚要不是你，我們今天也得全躺墓地里面?！?p>　　將箱子放進(jìn)后備箱，他小跑著回來，幫張言提鞋子。

　　張言聽到他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說。

　　“……”

　　卻見到巴里將鞋放好后，打開車門，對著張言喊道：

　　“別發(fā)呆啊，走，上車吧諾亞，說個地址，我載你過去?！?p>　　“哦……去曼海姆精神療養(yǎng)院吧！”

　　張言快步走上車，對著巴里說道。

　　“好嘞！”

　　汽車發(fā)動，巴里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聽說銀月圣劍已經(jīng)被金.斯坦的人帶走了？”

　　張言有些心不在焉，他看了巴里一眼，回應(yīng)道：

　　“是的?！?p>　　巴里一邊開車，一邊從箱子里翻了個蘋果，丟了一個給張言后，自己又摸了一個出來，一邊吭哧吭哧的啃著，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群人就是這樣，不過銀月圣劍實在太貴重了點，要是留在你身邊，教廷里估計隨時都得監(jiān)視著你?！?p>　　“嗯，我知道，那是教廷里的傳奇武器?！?p>　　回答完后，他看了看手中的蘋果。

　　餓了一晚上，剛才還沒感覺出來，這會兒拿到蘋果，剛聞到點味兒，嘴里就口水直冒。

　　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感覺饑餓感一下被點燃了，幾口就將蘋果吃光了。

　　巴里看到后，直接從箱子里，拉出一包蘋果，拿給了張言。

　　“隨便吃，都是我家里寄過來的……”

　　張言看著這些蘋果長得幾乎一個大小，看樣子送過來的時候，是精心挑選過的。

　　他接過袋子，挑了一個咬了一口，岔開話題：

　　“你們家是種蘋果的？”

　　這句話不知道怎么的，戳中了巴里的笑點，他一直咯咯咯的樂個不停，好一會兒才把氣喘勻：

　　“你是第一個看我像種蘋果的?！?p>　　聽到他這句話，張言就知道自己說錯了，這家伙能開豪車，怎么可能家里是種蘋果的，這個時代可沒有大水果商這種職業(yè)。

　　“不好意思，猜錯了?！?p>　　張言啃著蘋果，一邊對巴里致歉。

　　然后巴里笑著回答道：

　　“沒什么可道歉的，說起來也差不多，我們家在東大陸那邊是種棉花的，估計也得種點蘋果什么的吧……”

　　他一邊說一邊自我介紹。

　　張言聽了一會兒這才弄懂，這位身份確實不一般。

　　考上帝國大學(xué)后，就覺醒了銀月魔法回路，然后在大學(xué)期間，在首都的魔法師圈子里，研究了不少的新魔法出來，一年就提交了多項成果，然后國家認(rèn)證注冊的一階魔法師也順理成章的拿到手了，現(xiàn)在要不是魔法力不夠，估計已經(jīng)去考二階了。

　　家族他沒說，但是肯定是貴族。

　　按照他的說法，他就想著在曼海姆這邊被皇子看上，成為宮廷魔法師。

　　“之前我可沒想過這邊這么危險，之前一直在首都，那里鐵板一塊，異端也不敢去，曼海姆魔法師太少，地方什么亂七八糟的異端信徒都有，最離譜的是，我還見過信一個矮子賭神的……為了在碼頭賭場贏錢，把自己眼睛獻(xiàn)祭了?！?p>　　巴里一邊吐槽，一邊駕駛著車拐著彎。

　　完全一副京城貴公子，被分派到鄉(xiāng)下當(dāng)片警的既視感。

　　眼看著海邊的精神療養(yǎng)院越來越近，張言突然想起，格林說過他已經(jīng)被開除了，剛才失神想著懷里的信，把這事放腦后，這會兒才想起來。

　　卻沒插上話，只的聽巴里繼續(xù)吐槽道：

　　“曼海姆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七個人加一起，再派了些輪番過來實習(xí)的年輕魔法師，我們要查這些異端教派，還得帶這些菜鳥，一個不注意他們就給你全死了，嘿……真希望其他教廷趕緊過來，大家一人一條街多好！”

　　越說越氣，感覺當(dāng)初是自己把自己給坑了，他一拍方向盤，嘆了口氣：

　　“哎，除了馬斯隊長，沒有一個人不想走的。”

　　然后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嘖嘖的癟了癟嘴，一臉神秘的說道：

　　“馬斯隊長，他幾年前從前線退下來，本來按他的家族地位，有內(nèi)部參與運作，怎么都是首都銀月教廷九個圣部隨便挑的人物，但據(jù)說是因為見過在卡提瓦的大屠殺，留下心理陰影了……”

　　這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前面的路上，被人攔了下來，他一下踩住剎車，恍然：

　　“呀，到了！”

　　張言看到前方出現(xiàn)的老漢斯，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用手語比劃了一通后。

　　果然看到門衛(wèi)室門口丟了一堆東西，甚至還有早上，銀月教廷還回來的書籍和筆記，以及那籠死而復(fù)生的白老鼠。

　　拿起老鼠籠，下面壓著還有一封辭退信。

　　里面有補(bǔ)齊發(fā)放的一周薪資——100新便士。

　　張言拿起錢，無語的笑道：

　　“真是個講究的老板……”

　　辭退信上扭曲的字體，能看出普爾曼院長的心情。

　　估計他也沒想到，下班回去還好好地，回來后樓就炸了。

　　說起來這家伙離開的倒是準(zhǔn)時，不然恐怕連他也會牽連進(jìn)來。

　　張言沒有進(jìn)去醫(yī)院，就在大門口用手語和老漢斯交流，詢問了一下醫(yī)院里受損的情況。

　　老漢斯知道的不多，因為里面涉及一些異端活動，圣光教廷的人一大早就過來封鎖現(xiàn)場了。

　　紅衣主教尤利西斯，這會兒還在現(xiàn)場呢。

　　聽到尤利西斯這個名字，張言立即掉頭，走到車邊和巴里解釋了一番。

　　好多醫(yī)學(xué)手稿其實沒什么用，張言直接就沒要了，主要是那籠白老鼠，他將這玩意兒帶上后。

　　和巴里離開了精神療養(yǎng)院。

　　“現(xiàn)在去什么地方？”

　　聽到張言被開除，巴里倒是沒什么感覺，他甚至有點羨慕，真希望曼海姆月行者小隊將他趕緊開除。

　　張言想了想，摸出了單獨裝著鑰匙的信封。

　　打開后，看了看吊牌上的地址，對巴里說道：

　　“額……去玫瑰街220號?！?p>　　巴里聽到名字后，有些詫異的說道：

　　“玫瑰街？那環(huán)境不錯啊，看不出你還有房產(chǎn)呢，諾亞！醫(yī)生這么賺錢嗎？”

　　“……”

　　還不等張言解釋，他就自顧自的說道：

　　“你是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吧？同學(xué)那么多，要不我出錢，你負(fù)責(zé)召集人，咱們?nèi)デ熬€占領(lǐng)的安全城市開幾個醫(yī)院？我覺得有搞頭啊！反正柯西法爾他們現(xiàn)在節(jié)節(jié)敗退，沒道理反撲過來的，對了，把馬斯隊長也叫上，那樣政策這塊就好說多了……”

　　巴里的思維非常跳脫，他就聽了個玫瑰街，就能想到在前線城市開醫(yī)院。

　　貴族學(xué)霸果然腦回路都不一樣……

　　而車沿著貴族海岸線行駛著，慢慢朝著巨人山下的一處街道開了過去。

　　是貴族區(qū)邊緣的一條街道，平日里游客眾多。

　　巴里說的很對，確實環(huán)境不錯。

　　當(dāng)然，如果門口沒有被潑油漆的話……

　　張言他們停在玫瑰街220號前，階梯上的門面，那黑色的大門上，被潑了五顏六色的油漆。

　　另外在門上還寫著諸如：

　　“欠債還錢?！?p>　　“資本家去死！”之類的句子。

　　和震驚的巴里對視了一眼，他喃喃道：

　　“這不會就是指的“好的工作”吧？？？”

　　看來格林導(dǎo)師。

　　丟了個燙手的山芋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