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下十一席

　　在門背后，是一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寬闊空間。

　　這里四周的木墻上，透著星星點點的幽光。

　　他們面前有一條木質巨大螺旋狀的階梯。

　　一直從地面延伸向上，從下方望去，消失在視野盡頭。

　　按照韋恩說的，這里是夢境的入口。

　　只要進入夢鄉(xiāng)的人，都可以通過各種方法找到外面的階梯，從而下到這里最底層，然后去到外面的迷魅森林中。

　　看到張言后，就嚇得躺倒在階梯上不敢動彈的幽魂。

　　一再確認張言不是他記憶里那個黑暗存在，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他已經從小老鼠的態(tài)度，和張言靈魂給他的壓迫感，從之前的一些流言中，猜到了眼前這人類的身份。

　　“擁有另外半塊神格的那位繼承者?！?p>　　“……”

　　“呼……運氣不錯，今天不是那些瘋狂的死靈?！?p>　　小老鼠韋恩，叉腰站在張言肩膀上，看著被嚇尿的鬼魂，長長的出了口氣。

　　“尊敬的大人，我叫達爾西！一個吟游詩人……”

　　鬼魂半跪在張言面前，一臉諂媚。

　　“這個入口的住戶，全是從外面進入幻夢境世界的靈魂們，在下也是其中之一！”

　　他開始做自我介紹。

　　之前調侃小老鼠的高亢聲調，變成了那種狗腿子的小謹慎小卑微。

　　看到這家伙的態(tài)度不錯，張言又一臉好奇，小老鼠韋恩說道：

　　“他們在上一代主宰隕落后，就全部被邪神趕到了這座夢境入口的高塔里，他們全部在這后半段的階梯上，他們沒法離開，沒法死亡，雖然依舊是永生，但是相當于永困監(jiān)牢?！?p>　　一邊說，它一邊指著那螺旋上升的階梯。

　　“所以對進入這里的夢境生物，這群鬼魂們有很大的敵意，要是碰到那些因為絕望而瘋狂的強大靈魂，很可能會遭受到攻擊，不過對于擁有神格的您來說，他們都是笑話?！?p>　　達爾西低著頭，卑微的應和著：

　　“那是那是，我們都是笑話……”

　　看著眼前的這個吟游詩人，張言忍不住對他詢問道：

　　“被困了多久了？”

　　達爾西笑瞇瞇的搖搖頭：

　　“不久不久……才一百年?！?p>　　“……”

　　小老鼠韋恩，對著張言說道：

　　“他算是很厲害的了，少數幾個沒有瘋掉的靈魂，大概是因為實力太弱小，連瘋狂的權利都沒有吧?！?p>　　好家伙，前面像是在夸人，后面卻損的不行。

　　達爾西倒是沒有任何不悅，他依舊露出一副笑臉，佝僂著腰，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張言看到這靈魂背后壓抑著的瘋狂，他忍不住對韋恩詢問道：

　　“如果帶他們出去會怎么樣？”

　　而韋恩撓撓自己的小頭，對于張言的問題很無奈：

　　“根本走不出去，他們之前天天在這里沖關……”

　　達爾西卑微的將頭埋低，用顫抖的聲音開始說道：

　　“當然您可以給與我恩賜，讓我跟隨您，我便能借由您的權柄無視那邪神的規(guī)則，只成為您的下位從屬就行了?！?p>　　此話剛出，韋恩直接掏出了魔杖，幾乎是吼著駁斥道：

　　“不行?。。〔豢梢?！你別想著打歪主意！”

　　然后他轉過頭對著張言說道：

　　“他就只能代表他一個人，不可以，太浪費了！”

　　聽得張言一臉懵逼，他都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看著瑟瑟發(fā)抖的達爾西，他轉頭看向肩膀的小老鼠韋恩：

　　“什么從屬，太浪費又是什么意思？”

　　小老鼠好像氣的夠嗆，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對著張言解釋道：

　　“可能您還不知道，雖然您神權隕落，現在邪神任意一個從屬都能殺死您，但您的神格依舊保留著十一個從屬權柄，從高到底，分別是一到四席，四名高位從屬，五到八席，四位中位從屬，九到十一席，三位下位從屬，夢境神話生物的種群首領宣誓效忠后，就能將其下統(tǒng)治的種群全部納入從屬，在成為您從屬后，他們會獲得不同程度的夢境權柄，并且回饋給你力量，這種力量會變成您的神跡，或者像我們族群一樣，成為您信徒的召喚獸，而他……這種光桿司令，什么都沒有，憑什么占一個席位？憑他沒有腿？憑他會吟詩？”

　　張言張了張嘴，還有點消化不過來，又聽到韋恩繼續(xù)說道：

　　“我們迷魅鼠一直在第五席的中位首席從屬，就連神格分裂，也是沒有被剔除，雖然有不少的迷魅鼠投奔了邪神，但是我們依舊是最大的從屬群體，我們有權反對，你隨意賜予這個幽靈從屬權柄的權利！十一席都不行！”

　　聽到韋恩的話，這位吟游詩人瞬間苦著臉，看了一眼張言肩膀上，那昂著頭沒有一絲退讓的小耗子，他想了想，開口道：

　　“韋恩先生還真是冷酷啊……如果……我說如果，我們能將所有夢境階梯的游魂歸成一個族群呢？”

　　韋恩冷哼了一聲，這才將手里的魔杖收了起來：

　　“哼，那我沒意見……你可以去試試，和你們的瘋子同伴講講道理，只要你做成了，我第一個贊成！”

　　張言聽他們的對話，這時候才搞明白。

　　自己這個神格就算沒有獲得權柄和尊名，依舊是有不少神靈的權利的，就比如說找一些種族，收為他的下屬神。

　　這里面還有排序，一到十一位，可以任意種族。

　　那么根據現在的情報來看，迷魅鼠和烏撒城的貓，應該都是他的從屬。

　　看來這些席位，在這群奇奇怪怪的夢境神話生物眼里，是香餑餑。

　　可能還是遠超于他想象的香餑餑。

　　“好吧，達爾西先生，我為韋恩作證，只要你達到要求，我就答應你?！?p>　　張言給了吟游詩人，一個肯定的答復。

　　這可比小老鼠韋恩的話語，要有重量多了。

　　他顫抖的跪倒在地上：

　　“吾輩已經失去了流淚的能力，但依舊感激涕零！我等必將讓你的權柄再次籠罩大地！”

　　說完那吟游詩人便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在了他們面前。

　　韋恩撓撓頭，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主人，剛才我是不是太兇了點，其實我是害怕你被騙了……”

　　張言當然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所以笑著搖搖頭：

　　“不礙事的?！?p>　　然后想了想剛才韋恩的一些信息，他問道：

　　“你剛才說，你們成為我的從屬后，能夠被我的信徒召喚，我有幾個問題，什么樣的人，才能算我的信徒？我的信徒能夠召喚你們，我呢，我能不能將你們召喚到現世中？”

　　小老鼠韋恩，是族群里的智者，他知道的很多，于是回答道：

　　“能夠成為你信徒的人，基本上都是原來信奉夢境主宰的那些人，現在在現世中，他們的數量已經很少了，除非你能將神格完全融合，再掌握權柄獲得尊名，不然這種人會越來越少，至于召喚我們，你不用召喚，只要帶著他們四只，然后用門的印記，我們隨時都能在你身邊降臨，只是數量不能太多，不然會給你帶來大麻煩的?！?p>　　聽到這里，張言算是大致了解，自己是繼承的原來隕落的神的部分遺產。

　　現在基本上大部分遺產，已經被邪神禍禍的差不多了。

　　他思考沉吟，將這些信息有些艱難的吸收著，想起剛才沒看到墮落的迷魅鼠，倒是看到天上的夜魘，本來不打算進來的小老鼠們，也都跑了進來。

　　于是他又對韋恩詢問道：

　　“剛才的夜魘，也是這個邪神的從屬嗎？”

　　韋恩跳下張言的肩膀，朝著大門口走去，同時說道：

　　“是的，是祂的第四席，夜魘——漆黑、粗野、毛骨悚然的怪物，剛才你看到的是他們真實的樣子，平時他們在其他地方，都是沒有臉，飛行也沒有任何聲音，他們一部分在夜魘之王手下，跟著邪神，另外一部分在深淵之主古神諾登斯手下，我還聽說過食尸鬼一族也是飼養(yǎng)過一些夜魘……”

　　“養(yǎng)他們，還不如養(yǎng)烏撒城那群討厭的貓……”

　　韋恩身為迷魅鼠，在關鍵時候，還不忘黑一把烏撒城的貓咪們。

　　不過也能看出來，夜魘在他心里比貓還討厭……

　　他耳朵貼在門縫里，不斷的動著。

　　“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了，我能聽到墮落的迷魅鼠也已經過來了，他們猜不到我們進到塔里……”

　　“就算猜到，他們也不敢進來的?！?p>　　聽到這里張言松了口氣，還好躲進來了，這會兒外面恐怕已經成了萬國怪物展覽會了。

　　他這時候想到一個問題，于是又繼續(xù)對著博學多才的小老鼠韋恩問道：

　　“我的肉體在外面被一個人，賜予了銀月魔法回路，這對我有影響嗎？”

　　“??？！”

　　正貼在門上聽著外面動靜的韋恩，突然被張言這個問題搞懵了。

　　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張那張嘴，喃喃說道：

　　“我沒見過，從沒見過這種情況?！?p>　　然后張言又想到了莉莉身上的神秘魔法回路，他有種預感，那估計和自己有很大關系。

　　于是他將這件事情又和韋恩說了一遍。

　　韋恩有些震驚的重復著剛才的話：

　　“我沒見過，從沒見過這種情況。”

　　不過他沉吟了一會兒后，兩個小爪子抱著頭，一個勁的揉著腦袋，過了半天才抬起頭對張言說道：

　　“……那個女孩應該是被您降臨時，選中的第一個錨點，只是沒想到她還有一條沒覺醒的圣光魔法回路。”

　　又聽到一個新詞，張言恨不得拿個小本記下來，他詢問道：

　　“錨點？那是什么？”

　　韋恩感覺腦瓜子有點疼，這個主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耐著性子回答道：

　　“簡單來說就是信徒，一個強制被您收下的信徒，就像……就像是，強制對您賜予了銀月回路一個道理?！?p>　　張言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默默將這句話記了下來，然后又開始詢問：

　　“哦……那么這個魔法回路怎么區(qū)分呢？每個教派有什么不同嗎？”

　　“他們也有這種類似的世界嗎？”

　　“他們其他神完整的神格，是不是要厲害很多？是有二十二個從屬嗎？”

　　“我們現在在外面?zhèn)鹘?，會被當成邪神嗎？?p>　　“之前的那位是怎么隕落的？”

　　“我腦海里有個聲音……”

　　“……”

　　就在他問的韋恩腦瓜子要炸的時候，身邊的四個小老鼠，終于跳了起來，他們打斷了張言的十萬個為什么：

　　“主人！”

　　“我們該回去了！”

　　“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

　　張言一愣，連忙應道：

　　“哦哦……怎么回去??？”

　　盤膝坐在地上的張言，瘋狂吸取著知識，他沒想到一個小耗子腦瓜子竟然有那么多知識。

　　但是他還有好多問題沒有問。

　　“腦海里那個聲音，其實就是神格還沒和你融合的體現，只要你融合后，之前那些問題，都會迎刃而解?！?p>　　韋恩如釋重負的站了起來，這位就用了幾個小時時間，就快給他腦瓜子問爆了。

　　還好這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要是放外面迷魅森林，他不敢想，下次不能讓那四只小東西隨便帶這位降臨了。

　　下次讓烏撒城的貓去頭疼吧。

　　四只小白鼠倒是精力充沛，他們直接圍繞著張言，雙眼冒氣一道紅光。

　　張言恍惚中，感覺自己聽到街道上的嘈雜人聲，他知道要醒過來了。

　　“韋恩，感謝你的解惑，期待下次再見！”

　　韋恩打了個冷顫，但是依舊保持著禮貌，彎下腰，對著張言行了個禮：

　　“再見我的主人！”

　　畫面隱去，下一刻，張言從床上醒來，海風吹在窗戶上玻璃隱隱作響。

　　他翻過身從銅制的雙人床上，爬了起來。

　　放在房間窗臺上的四只小白鼠，從籠子里悠悠轉醒，紛紛支起身子，貼在籠子上，一瞬不瞬看著與張言對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