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喝洗衣水(二)
“蜂子?”
雪吟四下張望,見朗朗乾坤清風(fēng)襲人,并無異物:“這宮里還有這么厲害的蜂子?竟將公子的嘴唇蟄成如此,奴婢這就為您找藥膏去?!?p> 說罷,雪吟便要拄著木杖離去。
意識到她會錯意,青挽杭一把將她拽回身側(cè),在她耳側(cè)低聲道:“你好不容易從昏宮釋放回來,不要輕舉妄動。那毒婦心量狹窄,又在此地,叫她見著,恐惹她怒氣。”
雪吟聞言一驚,果然嚇得退了回來,躲在青挽杭身后,乖乖不語。
宋惜辭看似悠哉游哉扇風(fēng),余光卻一直落在青挽杭和雪吟身上,大腦計算機(jī)不斷運(yùn)轉(zhuǎn)思考。
這青挽杭與雪吟一會兒拉拉扯扯,一會兒耳畔低語,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倆年輕人干柴烈火、感情深刻似的。
唉,幸虧是自己看見了,這要叫宋鯉那真暴君看到,還不得把雪吟小仙女這張好皮囊給扒的干干凈凈?
說起來,幸好自己有夠英明,果斷將雪吟帶出昏宮,不然這丫頭朕死在昏宮,劇情就剎不住了。
看來,接下來當(dāng)務(wù)之急,是必須要把自己和雪吟之死摘的干干凈凈!
更甚者,努力鉆系統(tǒng)bug,讓雪吟活下去!
此時,本就不大的浣衣苑中,從皇帝到下等宮人,站了百來人,將院子站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劉福生又將“云海寺和尚放毒蛇刺殺皇帝”的事陳宣一遍,旋即下令“行刑”。
只見幾十個和尚不分老小,按照洗衣池的數(shù)量分成十組,被侍衛(wèi)押著,分組站在十個洗衣池前,如按牛喝水似的,由侍衛(wèi)挨個挨個往水池里按頭猛喝洗衣水。
雪吟秀眉微皺,低聲道:“公子,陛下讓我們看這個,是為何?”
旁邊一個小太監(jiān)低聲道:“還能為何?方才劉校尉說了唄,殺雞儆猴,以儆效尤?!?p> 雪吟道:“不過是懷疑,怎么就一定處罰這些和尚呢?若尋不到真兇,這些和尚豈不是平白受冤?”
有人悄聲冷笑:“誰知道啊。咱們這女皇帝,小小年紀(jì)多疑的很,向來是說一不二、殺一儆百,縱是懷疑,也得給那些心懷叵測之人提個醒。”
身邊人悄聲議論不止,青挽杭看在眼里、聽在耳中,拳頭是緊了松、松了緊,心中卻不禁奇怪:
若說宋惜辭尋不到真兇,拿這些和尚殺雞儆猴,倒也符合她一貫作風(fēng)。
可她明知是自己的手筆,卻還要大費(fèi)周章折騰這些和尚,又是哪門子的算盤?!
更奇怪的是,按她以往作風(fēng),直接殺人便是。今日這懲罰的法子,竟如此奇特齷齪!
莫非,她故意用這種波及無辜之人的方式,警告自己不要再輕易動她?
可笑,她越是這般挑釁,他就越想置她于死地!
想到宋惜辭,青挽杭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昨晚那碗飯,以及之后那破天荒的亂七八糟的天雷地火。
那毒婦,居然敢吻他!
“公子?公子?”雪吟見青挽杭神離九霄,又喚了兩聲。
青挽杭忙從記憶中抽離回來,有些尷尬:“怎么?”
“您在想甚麼?”
從前與宋鯉夜夜顛鸞倒鳳,青挽杭厭惡憤怒難言,因此從不會去回憶那一個個痛苦的夜晚。
昨晚的記憶,居然該死的自動跑了出來!
青挽杭目色深邃:“無事,有些事想不通罷了?!?p> 一個個光頭被人輪番往池子里按,這個喝撐了換下一個,輪流交替,直到喝完那一池子水才算完。
一眼望去,浣衣所里水花四濺、嚎叫沖天,頗有一種殺豬過年的錯覺。
眾僧多有修為身手,起先知道有活命機(jī)會,心道喝個洗衣水、跑個步罷了,遠(yuǎn)不至于。
誰曾想,現(xiàn)實要比想象殘酷的多。
宋鯉整人的手段聲名遠(yuǎn)揚(yáng),且每有行動力不強(qiáng)的侍衛(wèi)太監(jiān),最后都會成為宋鯉的劍下亡魂,因此今日行刑之人都不敢含糊,鉚足力氣“按牛喝水”。
雖遠(yuǎn)不及斬腦袋驚悚,但一個個光頭咕嚕咕嚕喝下發(fā)黑的臟水,又嘩啦嘩啦嘔吐,還未吐干凈又被拽回池子繼續(xù)喝。
排在后面的和尚和觀眾們,自動腦補(bǔ)出自己喝了別人嘔吐物的畫面,一個個跟著捂嘴干嘔起來。
宋惜辭更是一臉懵逼。
她本想著古人洗衣服用皂莢,一點(diǎn)點(diǎn)喝不死人,跑步若真跑吐了,自己再尋個借口放人——這事便翻篇了。
可怎么操作起來,就亂成這樣了?
不是酷刑,都演變成了酷刑?
自己明明好意救人,卻變成了折磨人?
宋惜辭欲哭無淚,拿折扇覆于臉面,內(nèi)心一萬句草泥馬。
“系統(tǒng)啊系統(tǒng),你真是作得一手好孽??!”
【小岸很委屈,小岸很無辜。此劇情非小岸開發(fā),小岸不背鍋?!?p> 真是當(dāng)皇帝當(dāng)瓜了,居然跟一個系統(tǒng)理論。
宋惜辭正要喊侍衛(wèi)們溫柔些,忽見喝水的和尚里有一人上演了好一出“龍?zhí)ь^”。
那和尚猛從水里掙扎而起,趁著激起的水花飛出弧度,漫天傾灑間,電走龍蛇的反手將摁自己入水的侍衛(wèi)一拳打暈過去,嚇的人群尖叫不斷。
宋惜辭定睛一看,這和尚橫眉冷眼、怒火沖天,正殺向自己!
宋惜辭活了26年,還是第一次遇見有人這般明目張膽來殺自己,嚇得魂飛魄散,不待別人來救,便下意識沖出轎子,滿腦子卻不禁在思索先前積累的金幣到底夠不夠兌換血槽!
青挽杭一直暗中觀察,正盼著那和尚能趁此機(jī)會殺了宋鯉,倒省得自己再作籌謀,卻沒想到這毒婦逃命的動作還挺麻利。
呵!
毒婦!
想跑?
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