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風(fēng)。
美好的事一點點浮現(xiàn)，在腦海里清晰可見。
歐陽雯的一笑一顰，是那么細(xì)膩清晰，完完全全展現(xiàn)在周陽腦海。
隨著實力的提升，周陽對過往的記憶會越來越清晰，似乎腦容量加大，可以存儲更多的東西，并且思維更加清晰，過去的事情都一一浮現(xiàn)。
此時周陽一邊故地重游，一邊往事重現(xiàn)。
一切仿如昨日。
周陽走過荒蕪的廣場，繼續(xù)向前，來到寧城一高。
學(xué)校已經(jīng)化作了一汪大池塘。周陽甚至看到幾尾魚在清澈的水里游弋。
如果從高空俯瞰，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大池塘的模樣就是一只巨大的腳印。
周陽還記得自己和歐陽雯從學(xué)校里沖出來之后，自己看到的恐怖的一幕。
一只腳掌從天而降，遮天蔽日，一腳將學(xué)校踩成了廢墟，最后留下一個腳印。
那一刻，學(xué)校一半的師生沒有逃出來。
誰又能想到，這清澈的湖水之下，曾是人間地獄呢？
周陽默默嘆息，繼續(xù)前行。
道路兩旁的商鋪，大部分的門都沒有關(guān)上。有的店鋪比較深，積滿灰塵，里面黑洞洞的，猶如噬人的野獸的口。
一路上，周陽就靜靜地走著，時不時有劣物劣人突襲，都被他揚了灰。
這些沒有腦子的家伙，實力不強，卻喜歡作死。
前面是一個人工湖，湖畔有一張長椅，比較隱蔽，周陽每次和歐陽雯幽會都喜歡再這里。
嗯，其實也沒什么，都很純潔，只是牽牽小手，吻吻小嘴，抱抱小蠻腰。
有時候蚊子多了，歐陽雯還會帶上花露水。
兩個人都有點傻，也不知道做什么，就是那么抱一抱，都會覺得幸福一輩子。
很簡單，很快樂。
周陽來到長椅面前。
椅子倒是還在，只不過木板都被白蟻蛀食了。甚至兩個鐵制的長椅腿，也銹蝕了大半。
周陽停了半晌，沿著湖畔的小徑往前走。
前面左拐就是歐陽雯的家，右拐就是他的家。
中間只隔著一幢樓。
周陽看了看歐陽雯家里所在的那幢樓，樓層并沒有倒塌，只是缺了一個角，一棵大樹從大樓里生長出來。
這是一顆泡桐樹，這種樹扎根的能力特別強，只要有縫隙就能往里鉆，也不知它怎么就從樓內(nèi)生長出來了。
周陽走上前，看著直徑將有兩米粗的泡桐樹。這種樹是一種經(jīng)濟價值很大的實用樹，有三年成林，五年成從材的說法，可見其生長速度有多快。
只要不低洼積水，這種樹都能生長。
周陽之所以對這種樹記憶這么深刻，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喜歡這種樹。確切地說，喜歡這種樹的花，以及花香。
受母親的影響，周陽也是喜歡，然后歐陽雯愛屋及烏，也喜歡上了這種樹。
按理說，這種樹在寧城二三月就開花，三月底花期就結(jié)束的。周陽沒想到，這棵泡桐樹此時竟然還開著花。
花萼白色，內(nèi)呈紫色的花朵，像鈴鐺一樣綴滿枝頭。而這棵樹的葉子，原本蒲扇一樣大的葉子，此時竟然看不到一片。
其實，泡桐樹在二三月開花的時候也是沒有葉子的，那時候經(jīng)過整個冬天，樹枝光禿禿的，隨著春天到來，只是冒了一點點的嫩芽。
此時這棵泡桐樹就是這樣。
只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月底了，天氣入寒，泡桐樹怎么說也不該開花的。
淡淡的幽香彌漫在空氣里，這種香味很悠遠(yuǎn)，很寧和，縱然是滿枝頭的花朵，花香也不濃烈。
周陽輕輕嗅著，想到了曾經(jīng)母親說過的話。
人如花。
有的人喜歡做牡丹，愛爭個高低貴賤；
有的人喜歡做蓮花，自詡出淤泥不染；
有的人喜歡做蘭花，空山幽谷獨芳菲；
有的人喜歡做雪蓮，高山白雪清冷純潔；
有的人喜歡做玫瑰，艷麗誘人全身帶刺；
有的人喜歡做寒梅，欺霜傲雪獨自暄妍。
而母親，喜歡泡桐樹花，恬淡自安，寧靜悠遠(yuǎn)。
周陽來到樹下，抬頭仰望樹冠，透過枝丫，看著碧空如洗的藍(lán)天。
事實上，雨后的泡桐樹花香是最讓人寧和的。
周陽閉著眼，細(xì)細(xì)感受這股恬淡的花香。
母親就如這花香一樣，恬恬淡淡。
周陽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自己曾問過母親，母親只是給自己一個微笑。
“你又何必在意呢？”母親笑著道，“既然對方不要咱們母子，拋棄咱們兩，咱們又何必耿耿于懷，自尋煩惱呢？”
“可是別人都有父親啊?！?p> “你覺得他們的父親有和沒有有區(qū)別么？”母親耐心道，“不要聽她們說的，要看他們做的?！?p> 周陽經(jīng)過一番了解，之后對母親說，“有幾個同學(xué)雖然有爸媽，但是他們天天吵架，他們很不開心?！?p> “還有么？”
“有幾個同學(xué)爸爸整天游戲，或者忙于工作，挺尸式打罵教育，有和沒有沒有區(qū)別?！?p> “那你覺得那個拋棄你的父親回來之后你會開心么？”
周陽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事實上，他只是好奇母親為什么不傷心。
一個女人被男人拋棄，很多時候就會像祥林嫂失去兒子之后一樣。
“媽媽，那你真的不傷心么？”周陽還是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媽媽有你啊?！敝荜柲赣H周溪笑道，伸手撫摸周陽的臉頰，“因為你是媽媽這世上最珍貴的人，媽媽只要有你就開心了。”
清風(fēng)拂過臉頰，帶著絨毛輕輕撓著酥癢。
周陽緩緩睜開眼，看著面前揮舞著枝丫，活過來的泡桐樹，“你又何必活過來呢，繼續(xù)裝死不好么？”
“我其實會當(dāng)做沒看到的?！?p> 樹枝在周陽周圍旋轉(zhuǎn)，似乎對周陽很好奇，上上下下看著，瞧著，盯著，打量著。
這是一棵劣化的泡桐樹，只是到現(xiàn)在對方還沒有出手，更像是一個好奇的孩子，圍繞著周陽轉(zhuǎn)動。
“吖吖~”
聽到周陽的話，泡桐樹好像有些興奮，看到了好玩的東西一樣，樹枝吖吖作響。
“吖吖~”
枝丫擺動，揮舞著，纏向周陽。
“你這樣子我就把你毀了?！敝荜柼嵝褜Ψ健?p> 剛才他用思感交流，卻發(fā)現(xiàn)對方除了傳遞出吖吖兩個發(fā)音，其他的任何信息都是一片空白。
泡桐樹根本不在意周陽說什么，很興奮地將周陽纏繞，緊緊勒住。
樹枝顫抖，好似在訴說：
“吖吖！”
“吖吖！”